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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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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升父母去世的那天,是我和我未婚妻结婚的日子。
未婚妻名叫许穗,是个出身清白,温柔端庄的女子,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和一张能讨我父母欢心的嘴。
我们的结合谈不上天造地设,也没有两情相悦,纯粹是我年纪到了,正巧折在父母为我物色的结婚对象上。
我们名义上是夫妻,是彼此的伴侣,内里不过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合作伙伴。
我没有觉得不自在,毕竟除了她,我也没有遇到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
虔诚的教堂,洁白的礼花,满眼幸福的亲友,还有我,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神父会我问,愿不愿意娶面前这个女子为妻,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贵,都会和她相守一辈子
我会挽起她的左手,为她带上戒指,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亲吻她,让她接管我的下半生
不出意外,我愿意
但是她跑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我说我愿意的下一刻
我深情款款她满眼冷漠
那句“我愿意”像是被下了诅咒,她踢掉鞋子,扔掉捧花,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脚下生风,提着裙子跑了
我被始乱终弃了
神父看着我 ,眼神犹豫,不等他开口,我就把礼花塞到他手里,付之微微一笑,在满教堂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既然我完蛋了,神父,那就祝你幸福了。
助理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倚在桥边抽烟
伯明翰深秋的风刮在脸上,我抖了抖烟灰,等他开口
面前的人是今年新选的,叫林越,长得文质彬彬,框着一副眼镜,眉眼间透着稚嫩。
他的出现是我一手所为,为了恶心对家,我撬了他的公关总监。
林越告诉我宋雨升父母去世了,但我正巧发了邮件告诉他我要结婚了,还邀请他参加
现在看来,他想参加也参加不了了
我把烟摁灭在桥墩上,顺手丢进手边的垃圾桶里,理着袖口
”他过来了?“ 我问林越
”听他的语气好像不伤心,宋先生说他今晚六点就会在伯明翰落地“ 林越谨慎回答到
我见他眼神暗了,想必宋雨升不好应付,让他颇费了功夫
“今晚你早点下班,我去接他,订法餐,我请他吃饭。“
我边说边向车边走,林越在窗边目送我远去,我看着窗外纷纷扰扰的绿植,烟瘾又上来了。
不出我所料,宋雨升的航班延迟。我在心中默背了十几遍的见面语逐渐明了起来。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大学同学,有同被教授骂得狗血淋头的情谊,在我看来,已经是过命的交情。
我帮他拒绝过年级几十号男女的表白,大学四年我“万花丛中过,片绿不沾身”,宋雨升却“秋风扫落叶”,身边除我外没个亲近人,我甚至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但自从他父母去世,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宋雨升性子冷淡,待人看不出什么区别,也鲜少开口。
一个连父母去世都无关痛痒的人,在生死面前,情爱于他来说已经是虚无了。
出机口不能抽烟,我低着头,摩挲着手指,大厅里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朋友的欢呼声,孩子的哭闹声。
“啧,吵”
我没有注意到离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怎么不出去抽”
我抬头,一张英气的脸闯入我的视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戴着一顶藏蓝色的鸭舌帽,眼镜从黑方框换成了无框,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但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
他知道我下意识的摩挲手指是心中不快,但还是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是万宝路。
“以前看你常抽,现在呢”他伸手递给我,不忘舒展开我紧握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手心,不耐被慢慢抽离出来,我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
“我们多久没见了?" 我低头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过过瘾。
”三年,不算很久“ 他答道。凑上来像是要为我点火,被我一把摁住了手。
”这儿是接机口,出去抽“ 他少见的愣了一下,后又笑了下,”抱歉“眼神示意我带路。
我把林越打发走了,但宋雨升貌似还记得是谁接待的他,装作不经意的提起 ”你那个助理,年纪还小吧,说话跟拜佛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接的是你爸呢" 他调笑到
停车场离得很近,我把行李箱放进大G后备箱,再把箱门关的震天响。
说实话驾驶位我很久没坐过了,毕竟司机在,我在车上只有睡觉的份儿。
希望宋雨升买了保险,不然我技术生疏,我俩不仅得一命归西,就连本儿都回不了。
“听说你被绿了” 宋雨升冷不丁的开口,口气带着淡淡的不耐烦
“三年了,你还是跟从前一样” 跟从前一样鸡贼,后半句我憋在心里,硬是没递到口边
新闻报道只是描绘轮廓,事情当事人都不一定能解释清楚。宋雨升不至于傻到相信媒体的标点符号,爆炸性事件总需要引燃时间,况且花边新闻传播起来添油加醋,速度更是遥不可及,最后散做一地鸡毛,还是要人来收尾。
“你是想听我说,还是听小报说” 我下意识去摸,却被抓住了手
宋雨升从包里摸出一枚火机,凑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搓动滚轮发出一声钝响,火光停在指尖,车厢里有燃烟的焦脆声。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我降下车窗,手腕堪堪搭在窗边,轻敲着。
宋雨升倒是不紧不慢地收起火机,解开袖口,漫不经心到 “他们说戚总不配为人,仗着是家里介绍的对象就肆意糟践,逼得女方在婚礼当天逃婚 ”说着自己都被逗笑了,甚至摸出手机找出那篇报道给他看
我瞟了一眼,是家名字连听都没听过的媒体,标题甚至用的大红加粗字体
“恒云老总始乱终弃,女方婚礼逃跑,至今无踪”
我咂舌,许穗今天早上才跑的,什么叫至今无踪
我推开手机,见宋雨升正淡淡盯着我
“恒云老总婚礼被毁,女方逃婚,媒体还起稿这种标题,关键在于它不买头条,反而发小报” 他转头冲我眨眨眼
……
“不像是大手笔,但就这样细水长流下去,你也会被冲垮”
“公关部应该立刻出手,或者我该问问你”他猛地靠近我,吓了我一大跳
温热的鼻息打在我脸上,混着宋雨升身上淡淡的皂香味,他缓缓开口
“是你做的?”
我愣了一下,把他抵回座位上
我歪头看着他,眼里好似有星子
“不来一根么” 我嗤笑道
“你以前可比我抽得狠,现在戒了?”
那根被我夹在指尖的烟燃了半截,窗外起了风,秋色重了
“是你抽风,还是风抽你” 宋雨升问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知道他没心情陪我打趣,但还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三年了,你还没放下,是准备憋死自己么” 他语气突然边的严肃,我再装也没意思了
“你不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