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协议营业后》浪子班头

13、后台（二）

　　“这有什么？要不是我帮你们瞒着，你们两个！”陈美华伸出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戳了戳两人的眉心。

　　戚怀感觉他满脑子的水都要被这一戳摇匀了，他撇撇嘴，撒娇说：“好疼啊！”
　　他伸手摸了摸脑门，幽怨地看着陈老师：“我今天好不容易做了造型来看你，都不给你宝贝徒弟手下留情。”

　　徐见山抬眸默默看着戚怀站在一边给陈美华耍宝，浓密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像是细密的海藻，乌亮耀眼。
　　徐见山没听戚怀说什么，闪动的眼眸只盯在戚怀翕动的红唇上看了好久，才启唇淡漠道：“陈老师。”

　　戚怀眯起眼睛，攀着陈美华的手不善不满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防备：“干嘛？”
　　徐见山把手机还给了陈美华：“我调好了，进出小区的人脸识别我也帮你弄好了。”

　　陈美华放开戚怀，高兴地捧过手机，拿远翘起手指刨了刨：“哎呀，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会弄。哎呀怎么要开场了！”

　　戚怀光顾着和老师聊天，也没看时间，一抬手震惊发现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

　　“等会你们拉第一道灯，报幕的时候再去。”陈美华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乱中有序，不停地叮嘱两个学生。
　　虽然她已经退休了，但她还是把两个学生当孩子对待，枝枝节节的细节都要叮嘱到。她担心徐见山是公众人物，贸然出场引来轩然大波。

　　“陈老师，你学生吗？”路过的一个漂着白发的中年男演员笑着问道。

　　戚怀冷不丁被陈美华拉到男演员面前，脑子晕乎乎还没站定，戚怀就听到她笑盈盈开玩笑：“这是我学生小怀，演话剧可好了，要是有机会李老师你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我教书的时候可抢手了，要是能选上，可是你的福气。”

　　戚怀心头一软，眼眶都跟着红了些：“老师。”

　　中年男演员笑着扭了扭保温杯盖，温和地冲戚怀笑了笑，答应以后有机会一定帮忙留意：“来都来了，我帮你们拍个照吧。”

　　“好啊。”陈美华回头冲徐见山招手，徐见山赶忙踩着重重的地板声上前。

　　戚怀和徐见山一左一右站在陈美华身边，闪光灯后，戚怀朝中间看了看，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徐见山看他的表情。

　　戚怀有点茫然，不知道他看着自己做什么？
　　徐见山深邃的眼眸好像一池深渊，注视人的时候，好像有无尽的爱意从中传递出来。

　　戚怀记得他的影迷也赞美过徐见山的眼神：

　　“《九江》中徐见山的眼睛真是非常深情，他看着人的时候瞳孔很少转动，光打下来像是一汪海水，能让人溺亡其中。李导怎么能发现这样逆天的演员，幸好他借这部戏东山再起了，不然影坛就要失去……”

　　戚怀被那炙热的眼神注视着，心中有些焦虑，耳朵和脖子也红了起来，他按下羞赧，干巴巴问：“看着我干什么？”
　　他难道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跟他说？难道是人工湖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戚怀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你……”徐见山沉吟了一下，他转头指着中年男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找他要签名吗？”

　　戚怀心头一冷，瞥了徐见山一眼不满地转过头。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过上了妆有些认不出人脸来，他也没注意过去的中年男演员究竟是谁。

　　“李启荣。”徐见山看着他，低声道。

　　李启荣！

　　戚怀激动从地上蹦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老师远去的方向。
　　这可是戚怀最喜欢的话剧演员，读书的时候他就几次兴高采烈给学校提议，请李启荣来学校宣讲。可惜四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戚怀觉得很遗憾，等李启荣再去学校，他已经毕业了。

　　每个学校都会在学生毕业后疯狂发展，什么好的东西都赶不上毕业生。

　　徐见山就是故意逗他！明知道李启荣在，还要装得不为所动！
　　“等我回来给你算账！”戚怀一回过头就是徐见山的冷脸，佯怒地瞪了一眼。
　　大人不记小人过，他转头就冲着演员离开的方向奔过去，厚重的靴子在沉重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戚怀！”徐见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戚怀无奈停了下来，他看着徐见山不知道他又准备说什么，不高兴问：“你又干嘛。”

　　“给你要到了。”
　　后台的顶灯很亮，白得耀眼。徐见山站在光下，洁白的光在他身上扬下一片光带，像是星光点点。他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没有邀功，但俊朗的面容恍然看上去竟然有些柔和。

　　戚怀缓缓屏住呼吸，激动的心好像狂跳不止，要冲出来一般，连主人都难以按下。

　　疯了。
　　戚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徐见山那一身黑色外套，好像真的感到了久违的甜腻。

　　好吧，好像徐见山真的有些纯情，真的是大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直至开场戚怀都还抱着明信片冒粉红泡泡。他坐在位置上翻来覆去地摩挲着明信片的边缘，长长的腿伸直又收回，红色座椅承受不住他的动作不停发出轻轻的响声。
　　“你等会帮我拍照！”在第二道灯拉下前，戚怀捏着徐见山的衣袖甜蜜地说。

　　徐见山看着他，黑暗里他的眼睛很沉闷：“这么喜欢？”

　　不懂艺术才会这样问！
　　戚怀小心把明信片放在大腿上，冲徐见山摇摇头，目光里有些挑衅：“哦，我忘了，你不喜欢话剧。没事，我原谅你了。”
　　说罢，他抬手做了个原谅的动作拉住徐见山的手，准备用自己低冷的体温冰徐见山一下。

　　“哒”
　　手搭到了手背上，徐见山抬眸看了他一眼，反手用一双手把戚怀的手包裹了起来。滚烫的温度从指尖缓缓上游，戚怀愣住了，错愕地看着徐见山，像是只炸毛的猫。

　　这人干什么？怎么动手动脚的。
　　戚怀用力准备把手拔出来，没想到舞台上灯光乍明，话剧正式开始了。

　　舞台上响起一阵惆怅的声音：
　　“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二十年了，每当我准备放下一切的时候，那个男人总会阴魂不散地出现……”

　　徐见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握着戚怀的手缓缓把他拉近了些，做完这套动作后，他缓缓转动眼眸，认真地看着台上接连登场的人。

　　戚怀眨了眨眼睛，干涩地收回视线，有些茫然。
　　不懂，徐见山好像经常做这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这样，人工湖也是这样。
　　陈老师说他们在人工湖幽会谈恋爱，怎么可能，他们那时候正打得不可开交好吗？

　　戚怀皱了皱眉，心中埋怨起徐见山多事。

　　说起来这件事还发生在徐文成来找戚怀麻烦不久之后，和演话剧有关。陈老师为了他们两个不肖学生把徐文成那晚的闹事压了下来，戚怀和徐见山的关系却没有因为办公室那一吻变好。

　　反而更差了！
　　戚怀不理解学校里面为什么那么多人信誓旦旦说徐见山喜欢他，他觉得这本身就很荒谬。可当谣言不仅没有扼制，反而愈演愈烈后，戚怀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为了不跟徐见山扯上关系，他只能在任何事情上都跟徐见山跳对立面。

　　徐见山说东好，戚怀就说西好。
　　徐见山说坐车好，戚怀出门就要走路。

　　没有其他原因，他就是单纯记很久开学那一推让他扭伤，而且看不惯徐见山出门前呼后拥那么多保镖的做派。

　　戚怀每次看到都要嫌恶地转转灵动的眼眸，再不体面地撇撇嘴，也不知道这幅排场是要给谁看。
　　徐见山大多数时候都让着他，除了小剧场。

　　每学期每个学生的小剧场最后都要计入期末成绩，统一由老师授前五节课，剩下的时间都是大家主动排练，要不然就是各显神通请学长学姐帮忙。

　　戚怀知道他这一身坏脾气和坏习惯的，从来都是随遇而安，别人怎么安排他都行。

　　可是他们组长竟然不过问他的意见，以戚怀的名义请来了徐见山。
　　“他们都说他喜欢你，不管是真是假，你们都可以用这个机会澄清啊。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小怀你得把握住这次机会。”

　　戚怀尖锐地笑了笑，不满地瞥了一眼小组长，又心情复杂地看着徐见山。他自诩两人关系不好，可也不该由外人来左右。
　　戚怀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徐见山还是那个徐见山，每堂课追着戚怀的肢体动作纠正，搂搂抱抱的，戚怀每次下课脸都要青了。

　　宿怨久结，戚怀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怒跟徐见山下课，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旁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头让它们“辘辘”地滚向徐见山。

　　“师兄——”他惯会发出些妖媚的声音，在秋天的湖水边，细听竟然还有丝娇纵。

　　戚怀感觉前面的人身影都要僵直了，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又高昂叫了一声：“师哥！”

　　好吧，还没回头，但是戚怀看到他拳头捏得很紧，青筋都顺着手臂起来了，戚怀抄手抱着自己，冷不丁地阴恻恻喊：“徐见山。”

　　徐见山终于回头，他站在阴翳的树下，四周湖水跌宕起伏，细腻的水声随着水波涌到岸上，他心情似乎很不好：“怎么了？”

　　戚怀在原地站定，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眸轻垂，刻意露出了些雪白的脖子：“没什么，我叫一下你的名字嘛。”
　　徐见山的眼眸轻蹙，表情一下变得很晦涩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