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协议营业后》浪子班头

12、后台（一）

　　“借过一下。”
　　“借过一下！”

　　后台里昏暗的过道上偶尔发出一道刺目的强光，工作人员往来前后，擦着戚怀的肩膀急匆匆地路过走去，连撞了好几下，戚怀不得不朝潮湿的墙壁走了几步。

　　徐见山扶着戚怀的腰，小心翼翼护了一下。戚怀没理他，既没阻止也没同意，睁着眼睛一边发呆一边盯着后台在抢妆的人。
　　陈美华有先上妆的习惯，她只有化完妆到上台前这段时间有空跟两人见面。戚怀和徐见山只能在后台等她。

　　“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徐见山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戚怀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他分明在背档案，怎么就不高兴了。
　　李坤通知得太临时，他之前根本没有了解过这出戏，要是等会陈老师让他评戏，那不是撞枪口上挨人骂吗？
　　但这话不能此时此刻说，戚怀笑盈盈地看着徐见山，伸手捧住他的脸，用温润的指腹缓缓刮了一下：“亲爱的，你真关心我，谢谢你。”最后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呕——
　　还要叫徐见山“亲爱的”，真是恶心人。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那个意思。”徐见山的声音很沉闷。

　　戚怀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他才懒得管徐见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更在意李坤对今天的准备。
　　来时李坤说他会安排狗仔来偷拍两人的照片，先在网上炒一波舆论，之后再顺水推舟公布两人的关系，所以今天在人前的互动尤为重要。

　　要甜、要腻、要纯情。

　　戚怀听了只想发笑，别说他自己了，徐见山跟这三个形容词哪里沾边？
　　徐见山的粉丝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戚怀懒得说，徐见山都快三十了，还给他炒这样低龄的标签，以后要转型可怎么办。

　　“狗仔到底什么时候来？”戚怀公事公办问。
　　“后半场来，到散场上车后才会走，到时候照片会先发在微博上，你记得把微博号给李坤。”

　　“网上你和徐文成的舆论怎么样？”
　　“除了粉丝以外，相信徐文成的多，毕竟……他是我生物意义上的父亲。”

　　也是，不用想都知道徐见山在面对怎么样的网暴，反正大家上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当判官的。
　　戚怀本来想安慰徐见山几句，但两人多年没见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看开点：“还有我和李坤。”

　　徐见山伸手帮他捧了捧后背的卷发，让头发看起来更蓬松些：“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出来看话剧。”

　　戚怀理头发的手停住了，他磨了磨牙齿，觉得徐见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两人分手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看话剧。

　　好端端的，这不是在挑衅他吗？
　　戚怀绕着耳后的头发，挤出个甜蜜并且难看的笑容：“说什么呢？以后看话剧的次数还多着呢，只要你好好活着，别死了。”当然，死了更好。

　　“不敢死，我要是死了，你和家里的宠物呢？”徐见山头也不抬地盯着他。

　　戚怀“哈”了地冷笑了一声，徐见山要是死了，他当然是带着猫猫狗狗回家：“放心，我肯定带着他们每年去给你上坟、打枝、修墓，再给你烧纸钱，保证你在下面也活得风风光光的。”

　　“我有钱了，你怎么办？”
　　“怎么？你死了都还要管我吗？”说得好像徐见山挺关心戚怀似的。

　　“小怀，你心太善，我担心你被欺负。”
　　戚怀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被人欺负总好过被鬼欺负。”

　　“要是色鬼欺负呢？寡妇不好当，我怕你一个人养不起他们俩。”徐见山垂下眼眸，也绕了绕戚怀细腻的头发，暧昧又无奈道。
　　“徐见山，你有……”

　　“见山！小怀！”优雅的女声响起。
　　戚怀想推开徐见山的手猛地停下，他捏着徐见山的袖子阴笑着把他拉近，转头笑吟吟地望着不远处的中年女人。

　　陈美华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包温柔站在走廊尽头，黑色印花长裙轻轻一收，一条精美的珍珠腰带被她斜挂在腰上。

　　“老师！”戚怀心情一下激动起来，既有再见面的高兴，也有些怅然与后悔。他像只活泼的小鸟，欢快地奔向陈美华，高兴地把她抱了起来。

　　陈老师没有孩子，带他们这一届的时候，因为家人生病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的。她身体也不好，戚怀和徐见山读书时又天天斗法，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气受。
　　毕业之后，戚怀家里出事，陈老师多次伸出过援手，只可惜大多工作都没有后续。戚怀觉得无颜面对老师，后来老师再想帮他，戚怀反而不敢了。

　　“陈老师……”
　　其实来之前，戚怀还犹豫过，不知道陈老师会不会责怪他的。

　　“太好了小怀，你终于肯见我了。哪个老师不希望学生好呢？”陈美华的眼眶里泛着泪水。

　　戚怀眼眶一热，抱着陈美华就想埋头痛哭。他没想到陈美华还能原谅他，一路上的阴霾如烟消云散般消失了。

　　“停停停，还有半个小时开场，你不许在我肩膀上哭把我戏服弄湿了。”陈美华伸着手指头戳着戚怀的额心把他推远了些：“见山，快把他领走。”

　　戚怀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把他生生从老师身上撕下来了，后退时他甚至踉跄了好几步。他转过头去不高兴地埋怨：“你不能轻点吗？”
　　徐见山为什么防他跟害怕他要跑了一样？

　　徐见山沉寂的眼眸默默看着他，脾气很好般：“我错了，你别生气。”

　　戚怀眯起眼睛，恶狠狠地想：又来了！每次他在同学老师面前就装乖，装得好像正人君子一样。
　　戚怀弯起眼眸，挣扎着从徐见山怀里走出来，他挽着徐见山的手，妖妖调调道：“我没生气啊，你误会我了。见山你看你又多心了。疑心病是病，要治的！”
　　笑话，他跟徐见山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办法治这个死闷骚？看他不把徐见山的老底给揭下来！

　　“我怕你不高兴，要是等会在后台打起架来不好收场。”徐见山低声道。

　　哈哈，他在说什么？难道他在讽刺两人每每打架，都是戚怀先动手的吗？他的话倒是提醒戚怀了，虽然每次是戚怀先动手，可犯贱的是徐见山啊。

　　“我们能打什么？我们最多也就打情骂俏。”戚怀笑眯眯地蹬了一脚徐见山。
　　“真的吗？你刚还说要给我打枝修坟。”徐见山冷声道。

　　陈美华大叫一声看着两人，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人，指指点点埋怨道：“大后台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她是老戏校出生，最忌讳跟“死”字沾边的话出现在后台里，觉得不吉利。

　　戚怀冷哼一声，抄手抱着自己跟徐见山站远了些。他觉得徐见山就是有毛病，在外面看着冷冷清清的，内心里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王八蛋。
　　到底谁在传他是清冷冰山影帝？分明是个色情闷骚恶霸好吧！

　　陈美华狐疑问道：“我来之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关系到她等会开台前要不要去烧香拜台。

　　徐见山低冷的声音似乎带了些笑意：“他说他要给我当寡妇。”
　　戚怀听到他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冷笑着说：“我才不给你当寡妇，谁愿意当寡妇谁当寡妇。”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怎么能说这种话！”陈美华拉着戚怀和徐见山，各抬手重重打了一下肩膀。

　　“你……”徐见山开口。
　　“我不想听。”戚怀直直打断他，红着眼眶又扭了一下身子背过去，很不甘心。

　　虽然话头是他挑起的，吵架是他先开始的，但戚怀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怨气。反正他不低头，有本事徐见山来哄他。
　　人在气头上哪还能顾得上正事呢？什么装情侣，什么营业，都不重要了，徐见山去死吧！

　　后台静了一瞬，陈美华抱手疑惑地看了看徐见山，又看了看戚怀，欲言又止。

　　戚怀低头一根一根捋自己的手指，心虚明明是来看老师的，却又忍不住和徐见山吵架，害怕陈老师怪罪他。

　　“好了，别吵了。”陈美华迟疑了一会，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高兴道：“你们俩是要结婚了吗？这是好事啊！”

　　结婚！什么结婚！
　　戚怀滚烫的眼眶一睁，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陈美华，不知道误会从何而来：“没有！”
　　难道陈老师看不出他们关系很差吗？怎么会结婚，那岂不是相当于要索戚怀的命！

　　“胡说，如果不是要结婚，怎么会说到‘寡妇’上面去了。”陈美华见他理自己了，垂眸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没结婚！”戚怀恼羞得脖子耳朵都红了，害怕陈老师没听清楚，他执意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没有。这么大一个人，性格还跟小猫一样。”陈美华嗔怪瞥了两人一样，明显不信：“见山你来说。”

　　戚怀扭头盯着徐见山，一副徐见山要是敢乱搭话回家就撕了他的表情。
　　谅他也不敢！

　　徐见山顿了一下，他悠悠地牵过戚怀的手，缓缓道：“他说没有就没有。”

　　戚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模棱两可地回答不就是落人话柄吗？
　　“徐！”
　　第一个字刚叫出来，戚怀就猛地收了声。四周都是人，他捏着徐见山的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大家都没有看向他这边才冷冷地甩开徐见山的手。

　　算了，万一有人拍到了只会引起轩然大波。

　　“好了不说了，害羞了回去又要人哄。”陈美华把手机拿出来交给徐见山，让他帮忙调一下字符，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现在这些手机太复杂了，有些按钮我都调不来。”

　　戚怀愣了一下，讪讪点头，心想怪不得陈老师没问徐见山绯闻的事情。她以前做过眼睛方面的手术，现在很少上网，也没有小孩，想来那些负面新闻是传不到她耳朵里面的。

　　“你们两个啊，结了婚以后就好好过。读书的时候净鬼混，白天斗嘴，晚上在学校人工湖旁边亲嘴，这些视频我专门找学工部的删了，但是我自己有，小心我给你们两个在婚礼上放出来。”

　　“轰——”
　　戚怀红着耳朵，羞赧低声道：“陈老师！你留这个干什么？”

　　不是说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吗？怎么亲密视频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