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知归处》燕儿麦

74、74

　　秦无畏的婚礼如他的人：高调，张扬，奢华。安家和秦家的联姻现场，就是他们展示钞能力的一个舞台。张行东看了一圈对暮思云说：委屈你了。
　　暮思云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说：“我很贪心的，我不要一天的仪式，我要一生的绚烂。”
　　张行东要说什么，暮思云探着头往后瞧：“快看，新娘来了。”
　　安然搭着安罗达的胳膊款款走来。暮思云回头看向秦无畏，他也正好看向她，暮思云举起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指并拢，示向了秦无畏，并无声说了一句话。秦无畏笑笑，回了个同样的手势，又收敛笑容站正了。张行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音乐很煽情，主持人很会煽动情绪，暮思云看着秦无畏和安然并肩而立，突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喃喃道：“我哥结婚了。”
　　张行东掏出手帕捂住她的脸擦着：“我们都为他高兴，都祝福他们。”
　　“你不知道我们……”暮思云觉得解释起来太费劲，及时打住了。
　　秦无畏正要给安然带戒指，戒指在他手指间，他像是在研究一般细细看着，眼尾一挑，看向了暮思云。暮思云正双手合十抵着嘴鼻，等着激动人心的那刻。暮思云小幅度地鼓起掌来。秦无畏笑笑，转而给安然戴上了戒指。
　　张行东和暮思云坐在第一排，秦无畏眼里的茫然再看到暮思云后，由无奈到妥协，张行东是看得清清楚楚。
　　卫青殷这个伴郎，敬别人酒都是客气，敬他倒是实打实的。暮思云吃到一半给叶子叶抱孩子去了。张行东出来到院子一处长廊上坐下缓酒劲儿，点燃的烟在手里把玩。秦无畏和暮思云的默契如阴影一般萦绕心头，心里的那一丝疑虑如一根针一样扎着他的脑门。他狠狠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拐角处有说话声，却是暮思云抱着向前进，叶子叶拿着东西跟着，有说有笑地过来。
　　“我说人群里看不到你，躲这里来了？”
　　张行东碾灭烟，笑笑：“喜酒劲儿大。”叶子叶也说：“我看向尧也像醉了，让他不喝，他说就喝了两口。”
　　“还是我的向前进好，只喝奶奶，不喝酒。”暮思云逗着向前进，看一眼张行东。
　　张行东来回扫视暮思云和叶子叶两人，不明白向前进怎么就成她的了。叶子叶笑：“给你攀个亲，向前进当你干儿子可好？”
　　张行东心下明白，哪是叶子叶来攀，是暮思云喜爱孩子不撒手，怕是叶子叶推不掉。他一把从暮思云怀里接过孩子：“向前进，喊爸爸。”
　　向前进已经懂事了，环顾左右，找着向尧，小嘴叭叭着，溅着口水。张行东防止口水喷溅，人越举越高，向前进从蹬着他的肚子，又蹬过胸口，眼看要蹬到脸了。
　　张行东眯着眼扭着头又气又笑，暮思云和叶子叶已经笑疯了。
　　再回到大厅，向尧和卫青殷已经找过来了。卫青殷说：“两位嫂嫂容禀：我们战友好久没聚了，把你们的老公批给我一晚，可好呀？”
　　向尧张行东都笑了，几人说笑了一阵。暮思云在人群里找小米。她是伴娘，新娘的捧花就是她接住的。
　　暮思云问：“小米呢？”
　　卫青殷说：“她在楼上呢，女方的客人在楼上。”
　　有一瞬间的沉默，大家交换个眼神没有说什么。暮思云笑笑：“你们聚你们的，我们聚我们的。”
　　回去的路上，张震庭开车，绕道经过一座大楼，辛虹池说：“认认门，看这座楼，咱家公司现在就在这里办公。”
　　暮思云扫一眼，秦家的楼。
　　“来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催房租，也不知道房主是谁。问秦家大哥，他只说这个不忙。”
　　暮思云问：“不会恰巧在18层吧？”
　　“就在18层。”张震庭笑。
　　暮思云顺顺头发：“我是房主。”那一层是秦无畏送她的成人礼的生日礼物。
　　张震庭和辛虹池大为震惊。张行东对他父母淡淡说了句：“我媳妇是你们的福星吧？好好捧着吧。”
　　他父母兴奋之余难掩尴尬，暮思云不明白张行东一向对他父母尊敬有加，今日为何出言不逊。
　　一到家，暮思云就把他拉一边说道：“我认向前进当干儿子，事先应该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叶子姐介绍我们认识，向前进出生前，他们母子又受了那么多煎熬，不免让人心疼，况且向前进那么可爱，我想你不会不同意，虽如此，我也应该知会你一声。”
　　张行东点点头：“知错就改就好。”
　　“你眉头皱这么紧，为何？”暮思云盯着他的神色。
　　张行东呵呵笑了：“晚上和战友聚，明天得去看爸妈，就剩下半天时间过二人世界了。”
　　“嗯，或许我可以增加点时间。比如和你一块儿回去，到地方正好是周末，我还可以去你单位看看，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暮思云又拿起乔来。
　　张行东借着酒意遮脸：“你想让我怎么表现？嗯？”上扬的尾音让暮思云心颤了几颤。
　　最终挤出来的半天时间也被张震庭和辛虹池占用了。
　　书房里站满了人，暮思云被辛虹池让在书桌前，和张行东并坐着。左边放着一摞子文件，张行东签了推给她，立刻有人指着张行东的名字旁说：“您签这里。”暮思云几次想问，都没空张嘴。张行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别多问，签了我们赶飞机。”最后张行东帮她擦着手上的印泥说：“以后家里家外你都是一把手了。”
　　暮思云还未领会这是何意，一屋子人冲着她点头致意鼓起掌来。张行东拉她出来，暮思云问：“到底怎么回事？”暮思云扫到几行字，大概是公司股权有关。
　　张行东笑：“你得到的是你应该得到的。”
　　暮思云说：“我看爸妈心里不好受呢？”
　　张行东笑：“我和他们提的时候，看他们那种笑，好像他们早就巴不得呢，这其中有什么考量，我还是真不懂，现在想来，好像是中了他们的计。”
　　这样的文件，秦无畏让她签过多次，套路都一样，具体内容不告知她，签过就过了。她的生活没有一点改变。
　　暮思云回到学校后，张行东突然有天发来一个手势：瓦肯人的举手礼。一看就是按在桌子上拍的，像是很骄傲地说：我也能做到了。除此并没有别的文字，看来他还不是很懂。暮思云回复到：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张行东：所以那天你说的就是这了？
　　暮思云：哪天？
　　那边没回复。这个手势她只对秦无畏做过，并且还要求他必须回礼。暮思云笑了，她知道哪天了。张行东还真是小心眼呢。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敢情他一直放在心里？
　　这个星期五，暮思云计划去一趟，想着不能空着手去，拉着路楠楠一块去逛商店，看送个什么弥补弥补张行东受伤的心灵。
　　路楠楠说男人送表。暮思云想也是，秦无畏就有很多收藏。有一款蓝色星空的，他订的时候派人问问她要不要，她对增加两胳膊重量的东西不感兴趣。每天拉琴够累了。东西回来时，她又觉得好看。有些东西喜欢，但不适合自己。她就是这么别扭。最后闹着秦无畏陪她吃了一顿大餐完事。
　　那个牌子的表这里只有一家。暮思云和路楠楠去到时，他们快下班了。暮思云直接说了那款表的名字，问他们有吗。店员一听是个买家，热情洋溢地招待起来。拿来了几款都不是。暮思云搜索图片给他们看，其中一个店员说，这款店里倒有一个。她去后面拿了来。暮思云一看。正是这款。暮思云要付款，店员为难起来，说去打个电话。暮思云明白了。这个表有主顾订了。其他店员看暮思云脸色说，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问问店长有没有人给他预订，避免以后麻烦。
　　暮思云不介意地点点头。路楠楠和店员聊闲篇，暮思云给张行东发信息，等一会儿他没回。暮思云听路楠楠套店员说话。
　　路楠楠挑挑眉嗯几声，回到暮思云身边说：“你猜李□□是谁？”
　　暮思云对这不关心，好奇她怎么知道那么多这个城市里的有钱人。路楠楠说我家做的就是为有钱人服务的生意的，哪个有钱的人我们不摸得门清？
　　“有钱人？首富？”
　　“恐怕不是了。重要的是他是李可茹的哥哥，那块表他预定了，一直没来拿。”
　　暮思云当即站起来，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事情过去没多久，有天她去找卫青殷商量给她支教的学校捐献一座教师宿舍的事。她想把这个活交给卫青殷。毕竟他在这里混得开。
　　卫青殷对她的到来，极尽欢迎，隆重招待。暮思云说，张行东不在这里，你表现得再好，他看不到。卫青殷摆摆手，不看他。
　　“那你这为何端茶递水，连坐也不坐？还让这么多人跟这站着。”
　　卫青殷笑：“你不乐意，我让他们散了。”他一挥手，人群鱼贯而出，卫青殷也挨着沙发坐了，然后讲述了盛传的她和李家的事。传闻雪莲的暮总刚一上任，第一时间回来给李家一个下马威，抢了李□□定制一块名贵手表，以报当初给雪莲下套之仇。
　　当然还夹杂了张行东和李可茹的往事，已经分了几章几回了。暮思云这次回来就是一雪前耻置李家于死地的。还得说年轻人有魄力，雪莲今非昔比，靠着大秦这棵大树以后定屹立不倒了。
　　暮思云听得头晕脑胀，打住了兴致勃勃的卫青殷。“说点实在的，李家到底怎么了？”
　　卫青殷啪一声打开火机，想了想，又合上了。烟也弹到了桌子上，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叹口气，给暮思云讲了来龙去脉。
　　自从那次论坛会，张行东找人把李家及不辨是非的几家排除出席会议，加上秦无畏曝出的暮思云的身份，谁人不见风使舵地趋利避害？雪莲如日中天，李家徒劳挣扎。甚至都把电话打给张震庭。传闻不无讥笑李钧儒搬起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还打电话祈求抬抬手，真是脸够大，脸皮够厚。
　　当初雪莲要搬离这里，市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李家不行了，又给了雪莲足够好的政策，只求厂子留在这里，且不说别的利益，就是那么多工人就业就是个大麻烦。再说，现在这个行业的谁不唯雪莲马首是瞻呢？
　　这些幕后的推手是秦无畏无疑。卫青殷现在又对秦无畏和暮思云的兄妹之情多了一层认识。秦无畏的婚礼，确切地说，他，向尧一家是秦无畏看在暮思云的面子上才邀请的。暮思云的家人就是秦无畏的家人，暮思云的朋友就是秦无畏的朋友。秦无畏对雪莲更是尽心，听说雪莲改成股份制公司，下一步就筹备上市了。连安罗达那样的一方霸主和秦无畏联姻前都要要屈尊讨好暮思云，可见秦无畏把暮思云捧得有多高。当然这些是卫青殷自个领会的，对暮思云是不便说的。
　　“李家掉下去了，百足之虫，挣扎这么久，也算他们有本事。”
　　“没人救吗？”
　　卫青殷笑：“你救吗？”
　　暮思云摇摇头：“我不懂生意。”
　　“那就当不知道。”卫青殷迟疑一会儿说，“如果有人求情求到你这里来，你要顾念着一个人，别对别人心软，辜负了他的心意。”
　　“你指谁？”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