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珍宝》笔落惊天

2、第 2 章

　　因为长公主的缘故，华雪尘与同僚相处甚少，此时更是无人攀谈，索性图个清净，借内急暂离大殿。

　　独站在一处僻静的墙隅，见识过宫中亭台楼阁，五步一景，繁花与云松与绿苔交错布置。他颇喜这墙角的宁静：稀疏零落地栽着几杆青竹，错落地摆放着怪石。

　　他眉眼如画，一双凤眸温和的注目着那怪石嶙峋间，挺立得傲然的青竹。许久，垂眸叹道：“怪石生青竹，傲立紫禁城。蟾宫已折桂，何日展凌云？”

　　声音轻轻落在一地月霜间，金枝从暗处悄声现身。她恭敬地行礼：“驸马，该回了。”

　　华雪尘看了眼隐在树梢的黑影，风沙沙地吹动，几息沉寂后，他听到自己说:“走罢。”

　　又是金碧辉煌的殿宇，雕梁画栋的装潢，价值千金的器物，此番富贵盛景，人间能得几回闻？华雪尘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淡然的看着众人谈论儿女姻缘，朝野趣事……

　　“天子驾临！”一道尖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响彻在耳旁。原本随意松散的氛围瞬间一滞，随即百官归席，跪地迎驾。

　　本朝皇权集中，文武百官面见帝王须叩首。长公主南宫瑾得先帝特赦，可免跪。她只端坐在席位上，紧盯着正行礼的华雪尘，那单薄的身形如一枝瘦竹，只有她知道那素白衣袍下的风光……还得再养养啊！

　　皇帝南宫珏身着锦缎常服，戴金玉垂珠冠，与皇后燕无双同乘龙舆进殿，于殿宇上方留的主位落座。

　　“起——”伴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重臣皆抚衣起身，各自落座。

　　庆功宴才刚刚开始……

　　华雪尘起身后，眼眸微动，环视大殿后发现真正的主角——燕衡之，竟还未出席。心下有几分诧异，正欲深思……

　　殿门外传来声响，众人应声看去:燕衡之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入口，一身戎装，腰佩御赐的诛邪剑，怎得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大胆！”一面有墨须的老头直接起身，正是最重礼节的礼部侍郎刘海青，“竖子无礼，岂敢佩剑上殿，你可将陛下放在眼里？”

　　镇北侯燕靖狠狠皱眉，虽说诛邪剑是先帝御赐，可彰显镇北侯府的荣耀，但断容不得这般张狂，一个搞不好，是连累满门的大罪啊！连忙大喝：“逆子，还不滚过来向陛下认罪！”再转身陛下求情道：“竖子无状，望陛下看在他平定匈奴的份上，饶他一命。”

　　南宫珏见状却来了几分兴致，挑眉看向燕衡之，想看看这人的反应。

　　殿内众臣的视线也聚焦于他，只见燕衡之微微低头，直接卸下诛邪剑，递予门前死死拦住他的锦衣卫，又脱下金甲战袍，扔给在旁侍奉的小太监，直接迈进殿门，朗声反驳：“刘侍郎，我可没有带剑上殿啊！”走到大殿中央，扭头对礼部侍郎刘海青露齿一笑，气得刘海青按心喘气。

　　殿内众臣这才看清的模样，他鬓若刀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倒不失为一俊朗男子。不过这般轻狂的做派让不少想与镇北侯府联姻的高官世族都有几分踟蹰，毕竟这新晋的武将新秀太过……特别，若是他一朝行事不慎连累家族，那就得不偿失了。

　　华雪尘的眼神微转，思索：若是他……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年。”燕衡之非常利落地下跪叩首，站起身面向自家嫡长姐又下拜，真诚地说：“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南宫珏见他这番做派，看似无奈道：“几年不见，衡哥倒是性情见长啊！”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是了，这燕衡之本就是帝王伴读，陛下今岁应是二十有二，算起年岁来，竟比燕衡之还小一岁。

　　“衡哥”这份荣宠让镇北侯燕靖夫人身旁又聚集起不少命妇，个个亲热地谈起自家嫡女的淑贤事迹。

　　但——几息过去，不曾喊起。

　　“哈哈，本宫这小弟还是孩子脾性啊！”皇后燕无双那满头珠翠摇得叮当作响，都不妨碍她开怀大笑，侧身对皇帝说:“陛下，小弟风尘仆仆赶来宴席，一口热乎菜都没有吃上呢，快让他起身罢。”

　　南宫珏似笑非笑，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燕衡之，没有驳妻子的面子，直接让他起身了。

　　燕衡之也知道分寸，不敢再闹，乖乖落座。

　　眼见着舞女们纷纷上台，随着悠扬的乐曲，她们身姿轻盈，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殿内众臣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向燕衡之敬酒。燕衡之来者不拒，笑得开怀，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宴席之中。

　　“诶，听说新科状元华雪尘才情了得，倒不知这位才子如今在何处？”燕衡之看似无意地开口。

　　南宫瑾乃习武之人，耳目了得。再加上燕衡之的席位离他不远，听到此番话，抬眸，瞬间锁定他。

　　燕衡之久经沙场，对他人的目光相当敏感，举起酒杯向这位闻名朝野的长公主敬酒，嘴角微勾，带着笑。像是讨饶，又像挑衅。

　　长公主招来金枝，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查。”她倒不意外这燕衡之知道华雪尘，但既然明目张胆地在此提驸马，多多少少还是要警惕，堤防其用意。她让金枝去查探，也是因他自边关回来行事难测，华雪尘是她的人，她自然要护好。

　　金枝恭谨的垂眼：“是。”

　　被人惦记的华雪尘不曾觉察到这边的暗流涌动，他正忙着应付上司的盘问，翰林清贵，他的上司赵舒是翰林院的学士，原也是他的恩师，如今……

　　“你如今身负皇恩，切莫辜负长公主。”赵舒语重心长地说道，自己的这个弟子最是执拗，明明年纪小，却沉得住气，自己几个大弟子都会忙里偷闲，唯独他一心泡在书中，不过自己这个弟子什么书都看，倒不是那迂腐不知变通之人。

　　华雪尘心里一暖，目光灼灼地看向恩师：“学生省得的。”

　　赵舒默默叹了口气，还是放心不下:“若是有事举棋不定的，要来找我商谋，不可一意孤行，做了驸马，许多事情要询问殿下的意见，夫妻之间切不可生嫌隙，官场里的阴私……”

　　华雪尘眼眶微微湿润，压下欲出口的怨言：为何是我？我本不想，为何是我……

　　“赵大人，来！小子敬你。”不知何时，燕衡之靠近了他们，拎着一壶宫廷玉酒，晃晃荡荡地把银杯递给赵舒，双霞染面，仿佛不胜酒力，躲开小侍的搀扶，顺势倚靠在华雪尘的肩上，满口酒气喷洒在华雪尘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