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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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样诡异的一个局面啊？
约战岚相大人的姑娘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影子，却在下午遇到了疑似情敌的少女——江似。
不过三日之前，她在大众的认知里还是一名“年轻的男性”。
那时初晴将匿名花笺留在大家都能看见的位置，满怀期待地回了家，静静等待约定的时刻到来。然后她就听说了江似其实是女性的消息。身为暗恋岚相大人的姑娘，她知道江似和岚相大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原本，她只当这是岚相大人并不厌恶弱者的证明。
但是现在，初晴很难不想到：说不定她对岚相大人有意，岚相大人也对她有好感……
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江似会站在她面前。
“初晴是吧？要不我们两个比一场？”
少女大言不惭地宣战。
初晴蹙眉。被放鸽子本就让她颇为难堪，一个上午过去，周遭辟邪的窃窃私语早就传进了她的耳朵，令她羞愤不已。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她和岚相大人之间的事——江似算什么人物，竟敢找上门来，向她挑衅？
无论如何，身为王族旁支的尊严不允许她后退。
“并非我瞧不起你，只是刀剑无眼，江似姑娘当真要与我比试？”
初晴强压着怒气，尽量保持自己的形象。却见江似轻巧一笑。
“我当然不会自取其辱，要论武艺，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比试……也不一定要比武吧？”
“……那你想比什么？”初晴皱眉。
“考虑到你我战力悬殊，不如~我们两个来玩石头剪刀布？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今天，我们就来比比运气如何？”
初晴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区区石头剪刀布，万万没有玩不起的道理。
“好。”
比就比！
就在周围辟邪议论纷纷之时，江似漫不经心地想：出什么好呢？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比什么，更不在意比赛的输赢。只是找个由头观察这位不自量力的姑娘罢了。
说实话，她也不想为难姑娘家，受阿姐的影响，她对女孩子一向十分友好。然而对于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甚至妄图染指岚相的女妖，江似实在想不到放过对方的理由。这还不是她找对方的麻烦，而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江似有些好奇：眼前这个小丫头，难道不知自己祖上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啊，就算知道，也会觉得无所谓吧？
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江似连输两局。
“哎呀，我输了。”江似毫不在意地说，“你运气真好。”
“……承让。”初晴狐疑地盯着少女，总觉得对方别有所图。
于是她直接问了：“你究竟想做什么？应该不是来和我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吧？”
“唔，你要是会的话，我不介意来几局千秋戏？当然，你要是不介意被围观，一些大人之间的游戏也不是不可以……”江似开了个玩笑，见对方并不买账，只得耸肩：“好吧，我只是好奇，会给岚相留匿名花笺的女孩子，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辟邪……
“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个运气很好的姑娘……不过我想，即使是你，也一定会认同‘公平’二字的价值？”
“当然。”初晴坦率回答，“你若是不服，我们可以再比过。不过石头剪刀布是你提出来的方案——”
“哦，我不是说这件事啦~”江似温和地笑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算不公平也不打紧。但话说回来，人们之所以强调一些理念，就是因为这些理念在现实中过于稀缺……公平之所以如此重要，也是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不公之事……
“你不这么觉得吗？初……抱歉，我没记住你的名字。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
初晴沉默地看着对方，知道江似在说谎。
她绝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刚刚她还提起过。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即使不曾离开天鹿城、去过更远的地方，初晴也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三百年前，长老的直系血亲会在鲜花与掌声中长大，可是在辟邪王解散长老会的如今，普通居民谈起长老都面带鄙夷。初晴有意识以来，就一直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只因为爷爷所做之事太过恶劣，被王上罢黜了长老之位，赶出了天鹿城。
诚然，王上没有株连他们的意思。可是大部分辟邪看到的是，他们这一支的靠山倒了，所以即便是王族旁支，谁都敢踩他们一脚。这里面夹杂了太多的私人恩怨，根本没有公道可言。如果不是家中长辈不少战死沙场，只怕会做得更加过分。
初晴自小立誓，她一定会成为同辈辟邪中的最强者，让那些不讲道理的辟邪再也不敢欺负到她头上。所以她不会抱怨，也不会埋怨时运不济、世道不公，而是用实力改变这一切。
“所以你是觉得，这一切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初晴尝试去理解对方的想法：一位弱小的人族，孤身来到全都是辟邪的天鹿城，即使能得到朋友的照顾，大概也少不了被排挤、被欺负……
与她不同，江似没能有幸生为辟邪，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改变现状的能力。要说不公，自然是不公的，可是——
“不，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
少女反驳了她的话。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公平，心里想的往往都是利益。只要一件事情对自己有利就是公平，不利就是不公；但是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确实存在某种程度的公平……只要你把视野放长远，就会发现在更广阔的时间跨度下，所有的因都会结下它们的果，一件事的发生会导致另一件事的出现……
“所以，如果某个家伙干了太多断子绝孙的坏事，最终导致自身血脉的断绝……你说是不是很合理？”
初晴猛地抬头，江似正含笑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恰巧听说一些往事，跟你的爷爷有关……
“听说你的爷爷，也就是那位初长老，曾经为了一张华美的毯子，胁迫毜族自尽过半……毕竟毜族体型小，几只、几十只可不够辟邪用的。需要的又是那身皮毛，沾血、破损都是大忌，所以就得把决定去死的那些毜族绑起来，只在身上开一个口子，让它们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干净，再把整个皮毛扒下来……”
所以扒皮其实是不痛的，因为那时候早死了。
“或许你也见过那张毯子？应该很好看吧，建立在那么多小妖的尸山之上……”
“所以你是在为那些毜族打抱不平？”初晴匆匆打断对方，“这事是爷爷做的不对，可是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你跟毜族说去，我不关心这种事。”江似冷漠道，“而且据我所知，他也只是流放。
“不过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真不知你怎么敢妄想绵延子嗣，晚上都不会做噩梦的吗？甚至还想污染岚相的血脉——不知你是否知晓，当年负责抓捕初长老的，就是你最喜欢的岚相大人？哦，也是，连你爷爷的仇都不在意，这种‘小事’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你……！”初晴羞愤咬牙。
她算是明白了，江似这次过来，就是给她难堪的！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辟邪坐不住了：“哎我说，初长老那事是做错了，但这跟小姑娘没关系啊，你不能——”
“如果你是为爷爷的事情兴师问罪，我可以向你道歉！”初晴强势地打断对方，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爷爷已经不在了。事关那么多条性命，仇恨总要有发泄的地方……但是这件事跟岚相大人无关，请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瞥了一眼插嘴的辟邪，江似心想：她还是太冲动了，这种事不该当着其他辟邪的面说的……
其实她不是很在意毜族或者初长老的事情，更不在意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要不是这个女妖想要祸害岚相，她也不会提起这些破事……
不过只要让小丫头幻想破灭，似乎可以从岚相下手……？
江似面色稍缓道：“抱歉，刚才是我失言了。”
“……”
初晴不想说话，她还在努力平复心情。
江似装作愧疚地说：“毕竟有你爷爷的事情在先，岚相又站在初长老的对立面……我也是担心你不怀好意，以切磋的名义对岚相不利……”
“我，我不会那么做。”初晴倔强地回答，“岚相大人没有做错什么，我对他也是真心喜欢……”
“是啊，岚相那么好的妖，谁不喜欢呢？”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他可是会为了救被心魔掳走的你，独自追到光明野……为了不让刚刚恢复女装的你惹人非议，带你去没有辟邪的地方散心……就算你为了采花跑到城外，在虚魔野遇见魔潮，他也会不计前嫌、化作原形带你回城……”
“你是说……！”
初晴惊愕地看向对方。她不是傻子，知道江似说这些的意思。英雄救美，单独约会，还有用原身载着对方回城——这可不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
但她还不想那么快死心。初晴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跟岚相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只见江似静静站在原地，突然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觉得呢？”
演武场内一片哗然。从江似找上初晴开始，所有辟邪的注意力都悄悄转移到了两位女士身上。
“果然，江似和岚相大人才是……”
“我还是不太相信，岚相大人竟然会和那个江似……”
“可惜了小丫头一片痴心，唉……”
“不对啊，江似不是喜欢王妃，啊不，喜欢霒蚀君吗……”
——对啊，江似喜欢的不是霒蚀君吗？！
抬头看向言笑晏晏的异族少女，初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你骗人，你明明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江似好笑地问：“你是说老婆？我没说我不爱老婆啊，我的心永远属于她。这怎么能算骗人呢？
“不过~我爱我老婆，不妨碍别人倾心于我吧？”
几步走到小丫头面前，江似贴近对方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位岚相大人可凶得很，就因为我对老婆的感情，不知对我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捆绑什么的都是寻常，上次不小心惹恼了他，弄得我差点窒息……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如此凶残的情人吧？”
眼睁睁看着初晴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江似思忖：结果还是混乱的男女关系更有杀伤力？行吧，只要她不去找岚相就行。
唉，为了保护可怜的岚相，她可真是付出了太多……万一哪天被老婆听到，她该怎么给人解释……
不过这丫头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说吧？
她还是低估了辟邪的听力和群众的八卦程度。虽然是说给初晴的话，但在场竖着耳朵的辟邪，几乎都把这番话听了进去。更不要提某个急匆匆赶到，生怕晚了会出事的银发辟邪——
“你、你都在说什么……！江似，你！”
岚相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江似茫然地看向对方，随后环顾四周，终于从旁边辟邪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
“哈哈，你来了啊……岚相。”
她尴尬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