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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红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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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墨的出行,比预计的久了些,但经过两个月的等待,芮墨终于回程。从远远的迎接芮墨,到走近时芮墨对自己微微一点头,才两个月未见,凌风感觉芮墨又成熟了,全身散发着皇权威严,一身的贵气又处处透出生人勿进的危险感。
凌风偷笑,原来正式场合的芮墨,是这个样子。
招芮墨回程的圣旨也算好时间一般到达,芮墨在都尉营整顿几日,便即刻回北都城,而凌风的安排却迟迟未有指令。但不光乌练感觉不急不慌的样子,连回来两日便一直和使臣们开会的芮墨,都一次没有来找凌风,告知对策。
终于第三日,凌风在他们会议结束时,在将要闭门谢客前,拦住了几夜留宿在议事厅未归的芮墨。
乌练也在一旁要走,但看到凌风来,却道:“我也还有事情想要和世子说,要不凌风明日再来?”
凌风瞪了他一眼,本想芮墨定会想个理由打发他。却不想芮墨盯着两人,却未发一言。
“我真的有正事,你就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走,也要让二世子早休息才是,对吗?”凌风不断眼神示意着乌练。
乌练盯着芮墨,又看看凌风,有些玩味的笑了,转身走开。
走近议事厅,一个极简的床铺上,整齐的铺着薄薄的被褥。
“虽是已近夏日,但夜里毕竟凉,你又周日奔波辛劳,夜里还是盖多些。”
“谢谢风儿关心。”芮墨的声音还是那么郑重和温柔,却总有一点心事重重。
“听乌练说,你这几日就要回程?”
“嗯。主君大概还对你有芥蒂,你可以借学士身份,在都尉营暂等,待我回去禀报,再做定夺。”
“的确,我在军营有时日了,主君也怕朝臣结交边将,他日会有后患。所以,如何回北都城,看来仍需打消他顾虑。”
“所以,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分寸。那乌都尉,以后不要直呼乌练,叫都尉好些;同时,能离他远些,就不要关系太密,但却也一定不要轻待他。”芮墨不冷不淡的挤出一句话。
凌风低头笑了,转而又恢复常态道:“好。但,你又不是外人……”
“我在说正事,没有开玩笑,你要记住。”
“我也没有开玩笑。”
他看向芮墨,看到芮墨也看回他。芮墨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又变得波澜不惊。他微微皱眉,却岔开了话题:“其实,都尉营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虽然可能非武将出身,仕途对你会难些,但毕竟也有你可以发挥的空间。且现在两国商贸新开,关系也已开始破冰,短期不会有战事。你可有想过……”
“你会回北都城吗?”
“我是世子,当然不能留在军营。”
“那,我也当然和你一起回去。”
“风儿,有些事情,我还要想想。你先在都尉营,不要张扬,每日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
“你又来了,我不是孩子了。你有心事对吗?这趟出使,出了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是有些旧事。暂时,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好了,我不逼你。就像你当时给我时间一样。不过,我有东西想要给你,这是我自己串的,你可要收好。”
一个精巧的玉制骰子,六面镂空雕刻,琢磨细致,下面结了红色穗子。骰子里面,是一颗饱满的红豆。
凌风趁芮墨失神盯着看的时候,开门一溜烟便跑了。
芮墨反应过来时,看向门外,凌风早就跑远,但门口不远却正好看到还在溜达的乌练。乌练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讪笑了一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是不是该恭喜大人,得偿所愿?”
芮墨深呼了一口气,不露声色道:“乌都尉,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是世子,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面对?”
“如果是我,我一定紧紧的把人抓在手里,不会让他跑掉。”
“但如果,那人不喜欢你呢?你待如何?”
“这是什么问题,你不信他会喜欢你?你知道吗,他为了开埠时帮你,从范均那里要了药,吃了便可以短时控制手的酸疼和抖动。但是却会上瘾……他为了不让你操心,又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便自己这两个月对外称风寒,实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自己悄悄戒掉。你看到他现在已经恢复的样子,但我却见过他骨瘦嶙峋、憔悴不堪的样子……”
芮墨神情沉重,却并不震惊:“所以呢,如果你是世子,你会放开他,成全他吗?”
乌练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你都知道了?”
芮墨眼中浓墨一般,深不见底,死死盯着乌练追问道:“你认为我知道什么?”
“当然是他上瘾和戒断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乌练眼中突然没有了之前的少年英雄的光亮,盯着芮墨的眼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芮墨吃了一惊,那眼神里面的,是阴鸷。
“我以为,都尉和主君还知道些什么呢。”芮墨略一思忖,放松口气,轻声说。
乌练转瞬笑了,刚才的凶狠毒辣的眼神像是错觉一般。“二世子,不管你以为你知道了什么,话都说的刻意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凌风一样,对你赤子之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谢谢提醒。人生路长,很多事情,还不好说。但先谢谢都尉成全……”
凌风一夜都没有睡好,一早天刚蒙蒙亮,已经被暑气热的又出了一身汗。他知道,一方面是天气,一方面自己也虚的很,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他也才前几日没有去找芮墨,而是趁昨晚夜色,才去找芮墨,连塞了骰子后,也是赶快跑了。
外面传来扣门声,一听这扣门声,凌风笑了,军营的人,从乌练到颜儿,都不会这般温柔。
明媚的日光顺着来人撒了下来,显得来人身型格外挺拔庄重,照的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
“墨云~”
“我今日就要启程去北都城,但是有一事,一定要和你说。”芮墨拉着凌风,在他床边坐下。又端出一碗粥,舀出一小勺,吹吹,要喂凌风。
然而转向凌风时,芮墨看到凌风明显瘦削和疲倦的样子时,还是顿了一下。
“我没事,一些小病,现在已经好了。好喝~”凌风偷偷看了一眼芮墨。芮墨也在看着他。
“小病?我上次走前说过,之后不会对你再有秘密。我这些天,险些又把你当做以前的风儿。但是,我知道,你已经不再是孩子,而是以后我的臂膀和后盾,所以,你也不要自己默默承受。”
“嗯。”凌风默默又咽下一口粥。
“你瘦了好多,这些日子,我却不在你身边。”
“不,如果不是你,我根本熬不过去。我做这个骰子的时候,每刀刻下都想着给到你时,你会不会开心。想着想着,连病时,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
“哎,还有粥呢,你手里别停啊。”
芮墨眼中全是笑意,将右手的勺子扔回碗中,一手慢慢揽过凌风的腰,道:“因为,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靠近凌风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又顺着下来,亲了凌风的鼻子和脸庞。
也许是呼吸吹到脸上,凌风本来面色僵硬,有些紧张的呼吸着,突然笑了出来,刚张口说“好痒~呜”,就被芮墨的一个吻堵住了嘴。
芮墨的双唇那么温暖,和自己那模糊印象中的,以及梦中的一般。想到这里,凌风突然脸上烫了起来,推开芮墨。
“我,还在吃粥,你怎么就那么突然……”
“谁让你那么说,我可是禁不起你这样的撩拨的。”
“我哪里有,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
“单是要了解你的想法,我已经错过了那么久,要知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这些的喜悦难道可以等的了吗?”
“好了,给我吧,我自己吃。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芮墨娓娓道来:“此行,除了通商的事情外,我见到了叔叔,不是在金銮大殿之上,而是私下在他御书房。”
“当年争帝位不成的镇南王伊承海?单独见你?”
“对,奇怪的是,多年未见,他并未像父王所说,对北国怀恨在心,或者说,对我格外亲切。他说,自己当年爱慕的女子,被芮北堂召入宫,宠幸之后又被现在太子芮允浩的生母加害,孩子不知所踪。”
“什么?你不会说,他爱慕就是淳妃,你母妃吧?”
“我当时也同样震惊。他说他喜欢母妃,所以在芮齐叛逃后,仍然没有背叛想法。直到后面知道母妃被符妍芝毒死,而却又想要暗暗除掉弟弟。而身为主君的芮北堂却以后宫宫闱混乱,整顿为由护住君后。看到芮北堂因为芮齐的背叛已经逐渐失控,加上母妃的逝去,和芮北堂闹翻,南下避难。
他说也是那时,那孩子被他偷偷救出。当时他一路奔波,只能暂时托付给乌峰当时的副手马将军,本想自己去到南边安家,再悄悄接他回去。但不想,芮齐封王,大臻内战一场,马将军也因此战亡了,一时断了联系。而自己在南边被旧部推上王位,借5年前洋国和北国大战之际,自封伊姓,自立南国。那之后,他便借通商之明,开设八方集,其实都是为了缓和与打听~我弟弟的消息。”
“那打听到了吗?”
“他近日终于确认,那孩子被乌将军收养为三子......”
“乌练?”
墨云默默点头。
“此事,还有很多疑点。且不说南国主君是否有意借聊家常,借机挑乱北国的野心,单说为什么之前十几年消息一直密不透风,近期却先是有消息透露给主君,后是有乌将军才能知道的实情暴露?而且为何是近日?我总感觉,有一股势力,在背后默默推动一切的进展。”
“是的,我们果然想法一致。我怀疑,这场党派之战,早已风云密布了。”
“你觉得,主君是否知道乌练身份?”
“如果是知道,他不会任一个世子身份之人在军营如此之久,建立自己的根基。”
“如此说来,乌峰如果不是你授意放消息,也不是主君,就只剩允浩世子一派了。难道他也被拉拢了?”
“那他为何又真的派乌练去救你?放你自生自灭,不是更好的可以打击我的势力?”
“也许,他只是不想如此早暴露,但是,他却低估了你的重要性。”芮墨浅浅一笑。
“那玉成还可信吗?”
“我暂时没有试探他,只是借机让他先回北都城准备了。”
“也好。你周围岂不是太危险了,于裕不知到底忠心与谁,乌峰看来也难辨真假。我还迟迟没有接到旨意,不知主君何意。”
“所以,我自得知之后,便一直在理最佳的解释和最好的出路。我现在要问你:如果我可以不做太子,也不做世子,世道也不被允浩把控,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漠北,和草原奔马为伴?”
“你想要推乌练获得太子之位?”
“他本来是最佳方案,但是昨日试探,我觉得他对这些事情的态度有些不明,他不像是表现的那般,他内心深处,可能也有秘密。”
“这些时日,你我和他接触下来,他心胸宽广,看事通透,不失明君之相。应该没有那么多朝堂的一套。”
“哎,希望只是我小人之心吧。我总之看到他,就觉得他居心叵测。”
“如果连乌峰都深藏至此,的确乌练究竟什么处境,我会再探探。”
“不,不需要你去探。你留在都尉营的日子,要小心他,不要和他走的太近,留意些。”
“你确认,这不是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