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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三年 ...
左丘谅总是觉得颜未安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比如每次出游都像是一出需要登台的戏,只要回府她就会变回众人所熟悉的那个公主殿下,而那些惬意和亲密都不过是一场浮云。
又比如在颜衷私下见过他后,她渐渐减少了同游的次数。
当然左丘谅没有资格说颜未安,因为他自己同样固守着那条线,只稍微出格便不着痕迹地撤回来。颜未安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才随之改变的。
他们这对表面夫妻一直如此不尴不尬地相对着。
转眼到了颜未安十六岁的生辰。
那是公主成亲后第一个生辰,所有人都非常重视,四处张灯结彩,非常热闹,几位皇子也一改在朝上的剑拔弩张,言笑晏晏地围坐在一起,像是没有任何龃龉。
待众人走后,颜未安累极了一般撕下假笑,面无表情地呆滞在桌前。
左丘谅提着两壶酒坐到她身边。
颜未安笑了:“这不是你之前生辰我送的吗?”
“正是,虽然公主说应当多封个几年,但我有些等不及了。”
“难为你把它从土里挖了出来,”颜未安低笑,“那驸马就再陪我一局吧。”
“自然。”
颜未安像是渴了,这次喝得很急。
左丘谅眼见着酒很快见了底,便去向东厨要了碗醒酒汤。
只是等他回来时颜未安竟然趴在凉亭中的桌子上,正眼睛亮亮地看着站在湖边的他。
他第一次看她如此可爱的神情,不由得快走几步凑近,低头问道:“公主,怎么了?”
“有些遗憾。”颜未安说,“没见过你的加冠礼。”
“也没什么有趣的,不过是取了字。”左丘谅轻笑,“不过若是早知公主想看,就叫父亲不按虚岁来了。”
“少宥……少宥……真好听。”颜未安看着很清晰,语气却多了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松。
为什么那些应酬时官场之人身上的酒气让他厌烦,她却让平日里的疏离淡化,更引人想要靠近呢?
左丘谅不知道她是不是醉了,却觉得自己已经飘飘欲仙如浸在了酒窖中:“公主若想取字的话,陛下应当会准许。”
“哈,我的名字,还是算了。”颜未安提了提嘴角,皱眉像是不愿多谈,“——今天我生日,驸马不打算送点什么?”
“公主想要些什么呢?”其实他送过了,不过那都是礼节性的,她不算也正常。
“以前你我总是在这里下棋,今天我却发现这里也极适合奏乐,”颜未安撑起身子,“亲爱的驸马大人,本公主想听你吹的曲。”
他一笑:“遵命,那容微臣去拿个乐器?”
“去吧去吧。”
他跃下凉亭,向书房走去,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她带笑的声音:“这次可不许像去年一样用埙敷衍我,书房里有你的笛子吗?”
他霍然转身看她。
“公主知道?”
她嫣然一笑,并不解释。
“如此。”他心上泛着淡淡的暖意,毫无被窥知隐私的冒犯,随即打发了人去左丘相府取他自幼吹的竹笛。
“投桃报李,我送你一首。”她遣人去书房拿了她的埙,于如水夜色中,春暖凉亭里,吹了一曲。
“好曲,这也是公主自创的吗?”
“嗯,我叫它‘落尘’。”
“千古风流,终会化为尘土,纷纷落于一处。”他于一怀震动和沉思中说道。
“这是你想到的?”她笑看他。
“公主请赐教。”
“不,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深,第一次谱出时,我脑海中只有一片燃烧的大火,无关江山,是自己被烧尽在其中,坠落尘埃。”
“公主想到了这些?”左丘谅一愣,突然觉得暖春的夜有些冷。
“觉得可怕?可是我却觉得化为尘土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落下。”
左丘谅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颜未安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些神异,不可捉摸。恰在此时,竹笛送了上来,他松了口气,缓缓一笑,问:“公主想听什么?”
“伤别离。”
“伤别离?”他又是一顿,“用竹笛奏埙曲?何况今天奏这首曲子……”
“欣赏而已,别多想。”颜未安倒是完全无所谓。
他便无话可说,吹起了听从小就相伴于身侧的竹笛。
左丘谅先试了试音,不过吹了几个短短的小调,就换来她的赞叹:“原来简单的竹笛也能吹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大饱耳福。”
“公主谬赞。”他满足地笑,运气吐纳,开始吹奏,顾虑着生日别吹太悲伤的曲子,他改了速度和几个音节,曲子顿时变得舒缓而静谧。一曲吹毕,他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赞誉,微微一怔,却低头见她已经睡着。
月上柳梢,左丘谅近乎痴迷地看着月光下她的睡颜,半响幽幽一叹,将她抱回内室。
“公主,”他低低的气声拂在她的耳畔,“其实去年及笄礼,并不是我第一见你,我也……并不是因为平王才知道你喜欢埙曲的。”
左丘谅想多说几句,但终究还是没再继续下去,他站在床畔凝视了她许久,随后招来婢女伺候,自己默默离开了。
颜未安睁开眼睛。
“主子,”安芬压低声音,“驸马没发现什么吧。”
“……不知道。”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之前见过他吗?”
“什么?”
“就是我及笄之前。”
安芬回忆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摇头。
“也是,若真的有所发现,你不会不说。”
“难道驸马先前就……”
“正是此处奇怪,他一个外男怎么会见过我,我几乎从未出过皇宫,除了……”
“除了随陛下祭祖。”
颜未安和安芬对视一眼。
“我有些记不清了,哪次祭祖我带过埙出去?”
“是第二次,主子!您十岁那年,还记得吗?”安芬急忙道,“那次您前一日刚被衡王的母妃算计,险些误食了毁容的药物没去成祭祖。”
是。她想起来了。
其实也不算毁容,顶多是浑身生几天烂疮,毁去她“祥瑞”的名头而已——衡王,也就是五皇子颜笃当时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谣言,说普兴帝如此宠爱她是为了日后将自己封为如圣女一般可以掌权的人物,参与祭祖就是一个预兆,于是撺掇着自己母妃使自己“沾上邪祟”。她那会才十岁,道理上知道身边尽是魑魅魍魉,但情感上还不愿接受对自己甚好的哥哥们真的会下毒手,侥幸逃过去后第二天看着五哥装作没事人一样要拉她玩耍,忍不住难过得自己跑到了后山吹埙解闷。
只是她当年是初学埙曲,吹得……不堪卒听。
竟然叫左丘谅听去了吗。
话说自己应该……至少没哭吧……?
“主子,”安芬看她一直不说话,有些紧张,“主子?这件事很重要吗?”
颜未安抽回思绪,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不,不重要。”
白驹过隙,时间一转又是近两年,距离颜未安与左丘谅准许圆房之日还有不到两月,普兴帝在她十八岁生辰特许两人合衣同屋,以作提前适应。
“公主睡不着吗?”刚刚同床共枕没几天,左丘谅在床的外侧,和颜未安保持着极有分寸的距离。
“嗯,不习惯。”她抱紧被子面朝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便聊聊天吧,我也睡不着。”他低笑,在沉寂的夜色中声音显得格外清冽而沉稳。
“聊什么呢。”夜里说话多半是废话,她也下意识地放松,没那么多地位与利益纷争。
“我一直想知道你的下一代是不是婷字辈。”
“不是。”
“竟然不是吗?娉婷不该是正好合起来的?”
“是妃,妃嫔的妃。”
“呃……”她感受到原先背对她的他转过身来,估计若是坐着就是霍然抬头的动作了,“为什么?”
“谁知道呢?”
“左丘妃,天呐。”他的声音颇有些气若游丝,“要不咱们的孩子还是姓颜吧。”
她不禁笑道:“不会叫这个的,顶多是小名。”
“是的,否则听起来怪怪的。开国女帝没想到过这种情况吗?”
“按理说,我们都是皇族,不是帝王就是王侯,只有纳皇夫王夫之类。再者‘妃’在最初可是‘女神’的意思,是后人赋予它别的意味,看来驸马的书念得还是略有欠缺啊。”
左丘谅似乎又被噎住,颜未安弯唇,觉得偶尔这样整整他也挺有趣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女帝只是单纯地挑了一些有女子元素的字罢了,可能没想那么多。”
“也不尽然,”左丘谅思索,“皇室贵族的名字里有,人们就会认为其尊贵,下意识赋予好的意义,如‘娼’‘姘’之类,如此对女子的污名也会少很多——女帝是有大智慧的。”
“收回之前的话,还是驸马略胜一筹。”
左丘谅在暗中脸红了一瞬,“那么海莲是如颜朝一般的女尊男卑吗?”
“不,阿娆说海莲民间较为平等,婚娶自由,女子和男子都可以娶一个或多个。”
“那很好。”左丘谅有些茫然地感叹道,“在这里就像父亲只想要娘亲一个却也碍于家命和地位不得不纳妾。”
“但他们把你教得很好,寻常男子可说不出刚刚你说的话来。何况阿娆说了海莲贵族也有如联姻和男子受到打压之类的事情,虽不如颜朝那么严重,但有了权力,就很难如寻常人一般简单了。”颜未安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呢,是谅字辈吗?”
“不是,是少,父亲是年。”他以为自己放松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讪讪地笑道。
“呃……”她倒真没有在意这些,感受到左丘谅不安的目光和语气心里好笑,可好笑完了就有点惊悚,海莲虽然没什么逻辑但好歹是为了女子掌权,“年少”算什么……
“左丘家先祖是游牧民族,没什么文化,可能才真的是随便在哪本书上选的。”
“咳。那么下一代呢?”
“遥,下下一代是远。”
“呃……”确实够随便……
左丘谅递了个台阶,终于问出最想问的话:“公主想过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吗?”
“这个轮不到我们定吧。”颜未安听着他憧憬的语气有些恍惚,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情感。
“可是我想自己起。父亲好搞定,陛下对你那么好也会顺着你的吧。”左丘谅语气竟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女孩就叫瑶嫏,美玉,神话中天帝藏书的地方,美好有底蕴,还很仙气,完美。”
她受不了他这种语气,扑哧一笑问:“那儿子呢?”
“换个字,遥远的遥,火字旁的烺。”左丘遥烺,天呐好难听!她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也转过身看他,他为她特制的床板吱嘎一声,她看到左丘谅听到这声音之后有些促狭的眼神,忙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偏女儿呢?”
“生个女儿像她娘亲,多好。”左丘谅低头看她,黑暗中她能看到他眸子里耀眼的光彩,暗夜像个精灵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和理智,她难得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以往听上去明明没什么的糖衣炮弹,脸好像要烧了起来,闷闷说道:“据说女儿都像父亲。”
“那也是很好的,我觉得我长得也不错。”左丘谅又开始失神。
“……”她无奈,“为什么不喜欢儿子?”
“父亲太凶,尤其是小时候每次父亲来看我和娘亲时看我的眼神就凶神恶煞的。难道儿子特别惹爹讨厌?也不对,好像别人家不这样,或许是左丘家血脉里带来的?”
她撇嘴,估计只是某个宰相大人不喜小屁孩打扰夫妻间的柔情蜜意罢了,和性别没什么关系。
“我不同意女儿用嫏,皇家已经足够脱离了,我希望孩子能平凡单纯些。”她淡淡说道,“虽然不敢,可我不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昏欲睡所以格外放松,这种她从不会说的明显表达情感的话也说了出来。
“那就用琅琅上口的琅吧,瑶琅,处污浊尘世而犹能美好洁白如初。”
“一听就像在锦绣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
“你可以这样想,遥远的野狼。”左丘谅不反驳她女孩娇惯点怎么了,只调笑道。
“我的孩子一定上辈子和你有仇。”
“是啊,谁让它会让你很辛苦很辛苦呢?”
颜未安再次觉得自己不能接他的话了,背过身去,“有本事你别见他们。”
“是是,我没本事,”左丘谅哄道,“娘子可不能这么对为夫。”
他之前从来是‘公主’‘殿下’的叫得极其规矩,从没说过这样亲密的话,颜未安只觉得自己尾椎都在发麻,不知这人明明白天还很正经,怎么到了晚上像变了个人,竟然敢调戏她了。
她一时想不出反击的办法,只得将被子蒙过头,不理左丘谅了。
颜未安这时才惊觉,原来他和她都不过如此年少,还有着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泼和恣意。于是她在黑暗里享受着这平日不敢奢望的愉悦,唇角挂一抹浅得几近看不见的笑意,沉沉睡去。
她再也没法说两人的婚姻不过是不得已的妥协和交换了。
而左丘谅安静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轻轻揽在她的腰间。
这一晚两人都暂时放下了各自心中的忧虑和谋划,乐观地祈求安宁再久一点。
他们都以为至少在牧让娆离开之前,那些人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早些年思想还有点深度(但不多),现在只想写不动脑子的小甜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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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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