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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醉酒 ...

  •   “公主。”左丘谅款款走进花园。
      “大人怎么来了?”她收回放空而萧索的目光,偏头微笑。
      “今日三皇子远行,公主定是有些难过的,忧愁之时最需一壶酒和一个酒友,于是微……我又不请自来了。”左丘谅提着酒壶,笑着看向坐在亭子里闲敲棋子的颜未安。
      颜未安笑容一盛,“大人知我,来,上这里。”她从小亭迈出,一跳跳进不远处的大莲座。左丘谅也不矫情地假意推辞,一跃就到了颜未安身侧。
      “漂亮。”
      “多谢公主夸奖,雕虫小技而已。”
      颜未安笑笑,在莲座上连走几步,转了几个圈,莲座缓缓升起,桌椅翻转出现,栏杆也一晃出现。
      “奇妙!”左丘谅在颜未安坐下后也落座。
      “这可得多谢了五皇兄。”
      美酒当前,话不宜多说,左丘谅拍开酒封,两人便开始对酌。最开始还有些拘着,只谈些古时风趣之事,后来逐渐敞开,才交流得更深入了些,推杯换盏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这一壶快喝完时,天已近黄昏,颜未安趴在桌子上,束起的长发有少许散在上面,几丝漂入酒中。她喃喃道:“原来我酒量这么差,一壶就醉。”
      左丘谅无声心想,已经很厉害了,这里面可是酒母,你快喝完了才晕,我都不一定做得到。
      左丘谅耸肩,“公主醉了,我送您回去。”
      “好……”她声线有些模糊。
      左丘谅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抬手打横抱起颜未安,极其熟练地关闭莲座,又熟门熟路地进入正宫,直入寝室。
      “左丘大人……这……”几个宫女在门口惴惴不安地看着两人,她们可从未见过公主醉成这样。
      “无事,公主醉了,不想人打扰,我送她进去便出来。”
      “那奴婢先告退了。”几个宫女依言退下。
      左丘谅挑眉,幸好公主对宫女颇为放纵,自己才能顺利进入她寝室……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他抱着颜未安进入寝室,一眼锁定她的床,将她极其轻柔地放上去,他俯下身,散开的长发挡住两人的脸,他柔声道:“公主,我不方便伺候,等宫女将您收拾妥当就走,明日再来给您请罪。”
      “嗯。”她迷迷蒙蒙地应了句。
      左丘谅又唤了几声,确认她已睡下,猫似地退开几步,打量她的寝室。
      他低低叹了口气,这个颜朝最盛公主的寝室,竟然比朝中以廉洁闻名的大学士的住处还要简朴,虽然每处材质都价值万金,但搭配并不算协调,明显是皇帝御赐的堆叠,而不是故意如此……就好像没什么能真正讨得她的欢心一样。
      左丘谅目光扫过墙壁才想起此行目的——离床不远处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莲花池中,一个如莲般美丽高洁的女子微微侧身,不染丹蔻的细长手指轻抚着一朵花苞,远处,是两个孩子,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眉目俊秀明朗,只是眼神略微深沉。一个是个白白净净两岁左右的小姑娘,眉目与赏花的女子十分相似,微微笑着,有着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稳重。两个小人目光远远地落在女子身上,而左丘谅此时才注意到,女子所在的莲花池其实并不怎么清晰,越看越觉得女子的微笑那般遥远,眼神空茫好像在思索怀念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似乎在云端仙境,不曾沾染丝毫人间烟火。
      左丘谅很清晰地知道这就是三皇子送的及笈礼物,晴妃,他自己和公主。这想必是三皇子自己亲手作画,左丘谅又一叹,未曾想到他画技如此卓越,可是这看上去并不多么巧妙的礼物为什么就被公主如此重视地放在寝室?难道此画另有玄机?左丘谅走过去细细端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如摸一摸?或许在画架上?左丘谅手抬起,小心翼翼地抚摸上最底下的画框。
      “那里不对。”一声略带沉闷慵懒的声音传来,左丘谅大骇,手不由得一抖,背上顿时有了汗,他强自稳定情绪,转过身来笑道:“公主醒了?”
      醒了?她根本没有醉,何来醒不醒之说?颜未安心底略过几分讥诮。左丘谅这是一心想窥探自己秘密了,看来他对自己很不放心。酒母,她在初饮时就尝了出来,可她早就被逼迫得铜墙铁壁,又怎么会怕区区酒母?
      ——十三岁时,淑嫔邀她去她宫中,那时淑嫔问她可有意中人,觉得帝颜哪个公子可当驸马,她笑道自己还小,全由父皇决断,但心中却下了警惕。果然,淑嫔以酒换茶,找尽各种方法灌她,她厌烦与这虚伪女人假笑,毫不客气地赶紧喝完装醉。只是未见侍女安芬到来,而是有人把她抱到某个无人偏殿,过不多久就有一男子进来,她一下认出这是淑嫔母族李家长房长子李林业,那人上来就要扑向她,她虽是提前备了醒酒丸,但这酒母太烈,她竟眩晕无力,费尽全力才一下跳起砍昏了这个男人。幸好淑嫔和这男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又做贼心虚,并未没有找人看守,幸好淑嫔知道自己身旁有个神医褚辞尘而不敢下药只是灌醉她,否则她的清白、婚娶,还有她父皇的骄傲名誉就早早地毁了!
      她咬牙拿簪子将自己手臂戳了几个洞保持清醒,勉强翻出了偏殿,所幸安芬及时发现了异常,趁淑嫔疏忽时暗中找到颜未约,这才得以接应颜未安。他们伪装出李林业被棍子打昏的情景,又悄悄搬到淑嫔寝宫,让李林业面朝寝宫后门,一只手扶着门框,意在告诉那个女人,只要我颜未安愿意,给你安排个罪名不是问题。
      第二天她一大早拜访淑嫔,在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前从容微笑:“淑嫔娘娘,李公子有说梦话的习惯,内容十分精彩,所以本宫忍不住听了听,这一听,就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您说,如此一来父皇会不会为了女儿的清白将有些‘谣言’胎死腹中呢?”颜未安抽出一封信,写着淑嫔与李家肮脏的计划,正是淑嫔的笔迹,她好笑地看着淑嫔手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在淑嫔惊愕的目光中烧了纸,缓缓道,“同为女人要换位思考,别总想着互相逼迫,念在娘娘也是位无依无靠的女子份上,这事本宫不计较也不会外传,不过,就怕李公子自己会酒后失言了。”
      她说罢便拂袖离开,袖子里那封真正的信被仍在颤抖的手指攥得皱起——她并非不怕的。
      不久后,李林业自请远调,至今没敢回京。这事,她是笑着处理完的,可天知道她有多愤怒,多恶心!她因此半月称病不出,缩在倾安宫里直到最烈的酒也不过让她晕一晕,而这件事就烂在了三人心里,连帮她制药的褚辞尘也未查出端倪。
      这淑妃和她母家也是没什么城府才做出这种容易让人揪出错处的蠢事,平日里则更多是防不胜防的软刀子,大大小小,她在这座号称盛宠她的皇宫里遭受了不知多少。
      一霎间心思转过千百回,颜未安却只偏头迷茫地笑:“在我的鼻梁上,三哥最爱摸那里。”
      左丘谅暗暗吐了一口气,看来公主还是醉的。
      “公主,让我看没有关系吗?”
      “唔……无妨。”颜未安继续装醉。
      左丘谅不再犹豫,伸手一触后,他惊讶地发现晴妃所在莲花池的莲花花瓣翘起,翻开一看下面竟然还有画,画的是颜未安从两岁至今的画像,笔法由生涩至成熟,看来三皇子将这十三年亲手给公主画的画像结合到了一起,此时晴妃就像在遥远的天边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长大,看似赏花,实则思人。
      倒是实在巧妙。
      左丘谅突然瞳孔一缩,他看到十三岁那副多了奇怪的一角,是颜未约在摸着抱膝蜷缩在角落颜未安的头,小小的公主露出的手臂鲜血淋漓……这是画里唯一一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画。
      “公主,这幅画——”
      “哈,”颜未安嗤笑一声,晃晃悠悠下床来,撸起袖子伸到左丘谅面前。
      “公主,这些浅色疤痕是……”左丘谅突然想到什么,冒出一身冷汗。
      “留着……教训……”她说得语无伦次,左丘谅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一阵颤栗——他知道她大概不会很容易,但如此下作的事竟连最受宠的公主也不得幸免吗!
      “公主……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这样了。”左丘谅忍不住伸手扶住颜未安,轻轻在她耳边说道。颜未安一震,这个刚刚还费尽心机想窥探她秘密的人是在……安慰她?
      她一瞬恍惚,压抑着的酒劲儿翻涌上来,自己所谓的千杯不醉,在过了一定量后不过是自制力的作用罢了,这次她没有事先服解酒丸,本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因为措手不及的一句关怀而颤动,大脑真的晕了起来。
      父皇皇兄什么都给过她,唯独没有安慰。
      父皇在她身上寄托了对母妃的还念,费尽心力从物质到声名为她造了一个金屋,希望她永远被人捧着、供着、不染红尘,在父皇眼中,她过得舒适而安稳,她也不愿让父皇知道自己有任何不如意。皇兄真就如表面那样真心实意对待她这个妹妹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是将自己当作讨好父皇或是保全好名声的工具,就连最小的六皇兄都现在开始算计她——她未佩戴颜衷的礼物倒真不是左丘谅所猜的为暗中操纵婚事而生气,她只不过是不愿贴身放着自己不能把握的东西而已。
      而三哥,颜未安心头一痛,三哥过得远不及自己,他没有娘亲或是家族庇佑,没有父皇特别的关爱,完完全全靠自己一个人才得以独善其身,她和三哥从来不敢互相承诺什么再也不会,什么永远,那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镜花水月,他们在一起时只会说,要更加努力,要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她从未奢望过自己有一天能像普通人一样,依偎在亲友或是爱人身侧,听他们发誓,说什么一生或是永远……原来她也有一日听得到,即使是谎言,但也……
      很好,很好。
      左丘谅感到颜未安突然很安静,他低头看她,震惊得几乎要手软——她哭了。没有眼泪,但眼眶是红的,雾气在她的眼角凝结汇聚,却怎么也落不下来,看着更让人心痛。
      哭也不能哭吗?左丘谅轻轻抱起已经彻底醉了的颜未安,将她放在床上,他深深看着她,突然就不想用这一切阴谋诡计,她已够辛苦,年纪相仿的女孩,哪个不是简简单单地享受大好韶光?
      左丘谅心中一紧,她是颜朝最尊贵的公主,但也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
      这是他的妻子。
      左丘谅想到这句话时突然一阵恍惚,妻子,妻子,似乎到此时他才对这个称呼有了感触,不是心机博弈的棋子,而是他要缔结家庭的女子。十九岁的青年,似乎终于度过了对一切都游戏漠然的阶段,懂得了零星一点的人生真味。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将那点苦涩吞噬入腹。
      左丘谅恍恍惚惚地离开了,那一吻……他唇间还有她眼泪的味道和气息——不是帝颜贵女间正盛行的香气,而是干净的体香,掺着馥郁的酒香,像菟丝草一样辗转绵绵地缠在了他的心尖,却又有些遥远,恰似她。
      “又去宫中了?这么晚才回来?”左丘家家主,右相左丘年皱眉看着刚刚回家的嫡长子。
      “是的父亲,今日三皇子远行,公主感伤,孩儿就在宫中陪了公主一段时间。”左丘谅恭恭敬敬地答话。
      “少宥,我至今不明白,六皇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违抗父命义无反顾地求娶公主。我左丘家不需要皇亲国戚的关系来巩固家族。”左丘年声音低沉,微带几分不解,他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最不屑于依靠他人上位,可那日就偏偏非要娶这个公主。
      “为什么要什么好处,”左丘谅无所谓笑笑,“孩儿只是在追求自己心爱的女子,不过她恰巧是个公主罢了。”
      “得了吧,不必拿这个来搪塞我,你求婚那日是第一次见公主。”
      ……严格来讲,也不算是第一面。
      左丘谅不想解释,只好耸肩:“一见钟情。”
      “你!”
      “说不定谅儿真的喜欢公主呢,我看那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摆架子,看着就顺眼惹人喜欢。”左丘家主母许瑜笑盈盈地上前,“她的母妃和我还曾聊过几句,那可是个明亮得第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啊。” 许瑜眼中带了少许怀念,想当初,她偶遇微服出来游玩的皇帝晴妃,那个下午真是她少女时代最奇妙而美好的一段经历。
      “不是说公主不好,”左丘年叹道,“那确实是个好女子,但我左丘家向来不喜与皇家有所牵扯。”
      不愿牵扯吗……
      左丘谅一时走神,想起密室中那块开国大帝传下的免死金牌,当年六皇子母妃的家族曾是开国功臣,拥有免死金牌也说的过去,不巧这一家族延续极其困难,这代只有他母妃一个,免死金牌也顺理成章到六皇子手中。他记得六皇子的条件:他保证左丘家免于灭族之灾以及在夺嫡中的安全,而左丘谅保护好念晴公主,但是不得与她生儿育女。左丘谅冷笑,他猜出六皇子的意思,六皇子想等他登位后再把公主要回去。要回去做什么?很明显,六皇子喜欢自己的皇妹,但这种感情只有他成为皇帝后才能实现而隐蔽起来,那时公主就不再是公主,而是一个改名换姓的妃子,甚至……是一个无名无地位的禁/脔。
      何其荒谬的皇家子弟。为了自己的私情,毁掉自己亲妹妹的一生,十五年前皇帝杀人实在是杀少了。
      左丘谅面上微笑,心中鄙夷。他当初同意,有为家族着想的原因,毕竟几代前曾里通叛贼的把柄握在那人手里——皇帝可并不会因为如今的家主不知此事就少诛九族之罪,免死金牌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本来就少有人知当初秘密送出的三枚免死金牌在哪里,他家若这能拿得出也不算突兀。
      可除此之外,也有他可怜这个女子的原因,虽然他不知道六皇子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能登上皇位,但他亲眼目睹过念晴公主与人斡旋,十五岁的女孩,在一堆饱受后宫倾轧的女人中保持自我,该有多难。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再不能说什么,少宥,你什么性子为父知道,如今成了驸马,要想功成名就会更难,你有所建树也被人当做依附公主得来而瞧不起。以后的路,你自己掂量吧!”
      “难道之前就没人说我的功名都是靠您这个右相才有的吗?”
      左丘年气得吹胡子:“诡辩!祖荫和裙带关系怎么能一样?”
      又有什么不一样。
      但左丘谅只是恭恭身,“孩儿明白,多谢父亲教诲。”
      “谅儿,谅儿!”
      “娘亲?”刚出门几步的左丘谅转身,看着笑盈盈跟过来的许瑜。
      “没事,娘亲就是来问问你……”
      “问问公主对晴妃和她几个皇兄感情如何对吗?”左丘谅笑。
      “不愧是谅儿,真聪明。”许瑜眉眼弯弯。
      “公主对晴妃感情极深,对于皇兄,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几日下来,孩儿感觉她与三皇子最为亲密。”
      “你怎么看出来的,听说念晴公主八面玲珑,心思会那么好猜?”
      “只有三皇子的礼物她放在寝宫里。”
      “你去了人家寝宫!啊啊小崽子胆子不小!”许瑜低声喊道,语气不像愤怒反而像兴奋。
      左丘谅无语地看着娘亲,他的娘亲是帝颜出名的天真爽快,据说为此一开始还没人敢娶她。
      “孩儿只是把醉酒的公主送回去时偶尔看到的而已。”他可不敢多说,否则他娘亲今晚会兴奋得睡不着。
      “三皇子的礼物?就是那副画?”许瑜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初的问题,那日及笈礼她有参加,自然也有印象。
      “是的娘亲,上面是晴妃娘娘以及幼时的三皇子和公主。”左丘谅一顿,自动省略了画中画这一事,“虽说三皇子画技极其精湛,但一副简单的画能入公主没有一点装饰的寝宫想必是因为画上的人物了。”
      “不,不,谅儿,不仅仅因为这样。”许瑜眼神一霎间温软,“公主和晴妃娘娘很像,想当年啊,我偶遇陛下和晴妃娘娘时,他们正在城外村庄的河边——”
      “是的娘亲,您讲过好几遍了。”左丘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谅儿,有个很重要细节我没说,”许瑜摇摇头,“礼物。”
      “礼物?”
      “那日是晴妃娘娘的生辰。”
      “礼物,不就是出去微服游玩吗?”
      “不仅仅是这些,陛下亲手给晴妃娘娘编了一个花环。”
      “那很简单。”
      “不,晴妃娘娘非常喜欢,并说这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那花环……很精妙吗?”
      “也不是,”许瑜看到左丘谅被连续否定后崩溃的表情好笑又感慨,“花环……说句大不敬的话,实在丑得令人发指。”许瑜扑哧一笑,“晴妃娘娘说,珍贵是因为是陛下亲手为她做的,是带着真心的馈赠。同样,念晴公主喜欢三皇子的礼物的确有那是她最亲密的兄长,有画的内容她很喜欢的原因,但更多的,我想,是因为那是三皇子亲手画的,是三皇子凝聚着他的心意、对妹妹的爱的画作。”
      左丘谅沉默,半响他躬身:“多谢娘亲教诲。”
      “念晴公主看似恩宠极盛,但这也意味着她是众矢之的,她的路极其艰难,她的生活远不像外表那么光鲜。谅儿,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晴妃娘娘真的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女子,她的女儿,听你说了,也很像她,娘娘当年那般惨死,我很心痛。所以,既然你要娶公主,就好好待她,即使没有情爱,娘亲也希望你保护她一生平安。”
      “娘亲,孩儿省得。”左丘谅认真回道。
      或许之前未曾想过,但几日相处下来,他真的开始思索这个可能性了——
      普兴帝正值鼎盛,即使六皇子想要夺位也早得很,一切尚未可知,他相信给她一个庇佑之处也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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