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最远的距离》xl_cctv

4、第 4 章

　　也许是旁观者清，即使当年堇影坤绝不踏足这座城市的怒言似乎还回荡耳边，赵文伟却依然相信她迟早会回来。见证过他们4年的爱恋，以堇影坤的性格怎么会善罢甘休。
　　其实赵文伟并不清楚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堇影坤一转身就是几年漂泊，蒋天宇则讳莫如深，即使喝醉了也问不出所以然，只记得当年两败俱伤的凄然。
　　赵文伟偶尔通过短信和堇影坤联络，偶尔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复。幸运的是堇影坤始终是个念旧的人，并没有忘记他，这让赵文伟觉得很熨贴，仿佛被堇影坤记住，能使他的人生格外有意义。
　　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人总是充满好奇，而这种好奇又常常会转化为别的感情。这别的感情也许很危险，也许很动人。赵文伟属于后者，他曾经在最落魄的时候以蒋天宇好朋友的身份得到过堇影坤的全情支持，而这种支持又由于更多地来源于精神上的鼓励与信仰的引导，而令他记忆犹深。他公私分明地把这种感激归功于这个精神力量比自己强大的女人，而没有承情于蒋天宇。他甚至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是蒋天宇的好朋友，可能产生的另一种可能。
　　但赵文伟并没有在堇影坤身边承惠太多，很快，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包括家庭和孩子。他只是蒋天宇的好朋友，从时间和空间概念中建立起来的友情，并不是从名利场上目的性的交往，因此，他并没有与蒋天宇相似的野心和价值观，他要的和他得到的都很简单。
　　也许，被一个象堇影坤这样的女人尊重本身就是一种获得，他对堇影坤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希望她有美满的生活，记得她的善良、她取笑他时的灿烂笑容……他愿意听她安排他做这做那，听她鼓励他时有力的话语。他会很老土地发自内心的诧异：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聪明又这么善良？
　　他完全被堇影坤的魅力征服，觉得她高高在上，头上有光环，总有一天会取得超出他想象所不能企及的成功。但她只是再次大笑，带着小孩子一样天真的得意，却不置可否。或许那时，她并没有想过这些，她的眼中只有蒋天宇，和他们如胶似漆的爱情。
　　作为蒋天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非常清楚蒋天宇其时的婚姻状况，同时他相信堇影坤也一样清楚。但从他们的日常相处上看来这似乎根本不是问题，堇影坤仿佛从来没有设想过未来的各种可能性。但他知道她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果说他的世界里还有人做任何事都有理由，那么这个人就是堇影坤。
　　他曾经肤浅地嫉妒蒋天宇的幸运，无论蒋天宇如何俊朗英俊，透着成熟男人的味道，他毕竟是个已婚男人，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无论他曾经的婚姻是如何众所周知的不如意，他毕竟在心安理得地消费着堇影坤的青春。但他还是希望他们在一起，他的嫉妒转瞬即逝。因为他能感受到堇影坤由衷的快乐。
　　他始终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什么分开？堇影坤不是一个会计较婚姻、家庭和孩子的人，在长达4年的交往中，蒋天宇低调但积极地寻求任何一个离婚的可能力量与机会，这他是知道的。堇影坤从来没有要求过，倒是蒋天宇急着让自己的婚姻改朝换代，不惜割地赔款，甚至还期待和她共同创造另外一个生命。
　　他曾经以为的各种世俗的可能使他们分开的原因，都被时间证明是不成立的。在他们的爱情中，只有彼此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他们共同走过了彼此最艰难的岁月，从无到有地规划了各自的发展道路，相互扶持，年年进步，迅速从温饱向小康进发。
　　他还记得，蒋天宇当年很宠溺堇影坤，宽厚的手掌常常自然地抚上她的长发，堇影坤则象个小猫咪一样很是受用的陶醉着。为此，还有朋友取笑堇影坤严重缺乏父爱，惹来他们的双双白眼。
　　不知不觉中，他见证了他们4年的情路历程，在争吵时也充当过和事佬，给他们烧过菜，也受过他们的招待。印象中，堇影坤并不是很满意蒋天宇的大厨手艺，倒是自己做的家常菜倍受肯定。堇影坤也常常烧些保留菜式，引来满堂喝彩的同时糗糗蒋天宇的厨师技术浪得虚名，那些嗔怨的亲昵，好象都是昨天发生的。

　　他没能目睹蒋天宇对于这次分手的任何情感冲击，他们那时不在一起。赵文伟在丈母娘家迎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而蒋天宇则被公派到另一个城市。多事之秋，他们的爱情仿佛凭空蒸发。
　　再见面，一样自然地嬉笑，一度，他甚至恍惚，那个女孩子曾经存在过吗？当质疑过于浓烈，他就发个短信给她，可即使收到回复也无法缓解这种恍惚。蒋天宇每年都在变化，过去绝迹歌舞厅安分沉稳的他，有一个阶段嚣张并狂放不羁，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有默契地选择了回避，回避堇影坤这三个字。直到他们渐渐相信，她已经彻底远离了他们的生活，她不会再踏入这个城市，有时他们会慨叹，她走的真决绝。他们当中有一天也包括了蒋天宇，而赵文伟还在心底坚持着。
　　6年后，他的坚持有了结果。作为第一个在这个城市受邀于堇影坤的朋友，他的心情是很激动的。仿佛他多年的坚持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结果，而他终于等到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等待能证明什么，又证明了什么。他从不把这种感情归类为爱情，人的感情类型要丰富得多。他爱自己的妻子，孩子，家庭。也许，就象一本没有看完的小说，他始终在等待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节点的结局。因此，他不认为堇影坤的离开是结束，同样，现在她的归来也不过是个开始。
　　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旁观者，象期待自己生命传奇一样期待着堇影坤与蒋天宇之间的转折。他把这种无理由的期待小心翼翼地埋藏起来，由于把握不住自己的立场，似乎一直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他觉得堇影坤回来得太晚了，蒋天宇的婚礼已经筹备起来了，她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当她真的交代他，要他为她做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永远都跟不上她的实际行动。
　　不过是婚礼上的一个红色礼盒，他看到了蒋天宇的激动，10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爱深恨深的往事，始终不能湮没。有时，他会问自己，拥有这样的爱情，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看到了堇影坤的变化，她成熟而充满风韵，会爽朗地笑着说自己老了，偏着头听他讲述这些年的家庭经营，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看起来非常乐于倾听他的说话，他却觉得有负她的期待，她当年的鼓励已经模糊，但他却一厢情愿地在意着。
　　关于蒋天宇的种种，她并没有问起，但他觉得她早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他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她和蒋天宇的时间永远不对，十年前他是有婚之夫，十年后他还是。
　　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做些什么，否则她不会回来。她离开时孑然一身，回来时已经功成名就，绝不仅仅是为了怀旧。能够支撑她回来的，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定和蒋天宇有关。
　　张知远的电导水泥专利被堇影坤买断，赵文伟是明白其中究竟的。这和堇影坤一贯的与人为善有着莫大的关系，要知道，当年差一点成为张知远女婿的林恺也曾与堇影坤、蒋天宇相交，但堇影坤却早在7年前就与张知远打过交道，是受托林恺为张知远进行另外一项专利的评估。那时堇影坤还不具备呼风唤雨的力度，但她对专利运营的认知却给张知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蒋天宇当时忙于自己筹建公司发展，对此并不知情，即使知情，只怕也无暇顾及。
　　堇影坤对这座城市的变化倒很感兴趣，有时会对比当年打工时的印象，当然有很多印象本身的可信度都需要推敲，她会摇摇头，说是这样吗，然后开着车载着赵文伟，去寻找那些城市细节。
　　她会指着那棵不老树说，它真的不老呢，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会到海边，叹息，海水越来越浑浊；她会买天津街的太子包，不顾形象地当街吃；她会端详着赵文伟，不错，真的成熟了很多。
　　但是，她有另外一副面孔，他不熟悉，却在意料之中。精明而冷漠。她思考时眼珠会习惯性地转动，聚焦在一个并不固定的抽象的点上，他知道她在思考，却猜不到她在思考什么。
　　她还是很能喝酒，但已经不喝通俗的啤酒，也不喝豪爽的白酒，换了各种不同年份的红酒，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从来如此。每到这时，赵文伟就会把这个形象和当年那个守着油烟机戴着围裙做菜的小女孩的影象叠加起来，再次陷入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