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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巴别塔58 ...

  •   几乎没人能想到,在贫民窟的地底,居然能藏着一座不小的教堂。

      中庭高,两边侧廊低矮,整齐的石柱遍布正厅与圣龛,银白色的锁链从拱形天花延伸,最后楔进四周的墙壁里,宛如细密的蛛网,这其实是祭坛。

      八足八眼的巨大怪物雕像立在祭坛中央,下方则垂着无数个裹得严实的苍白虫茧。

      教堂的光线很黯淡,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称得上窗户的结构,只有微弱的烛火。

      因为蜘蛛们喜欢在黑暗里活动,不愿接纳天国的圣光。

      可惜今天由不得它们了。

      伴随着数次剧烈的震荡,原先完好的长椅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连石柱都布满划痕与凹槽,地面更是坑坑洼洼。

      这在普通民众眼里属于真挚的祝福,但放在邪神信众身上,那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

      战斗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虽然敌方实力相当不俗,足足有两个秘银阶的影子怪物,还有六名青铜阶的【夜祭司】,但奈何晨曦教会这边的准备实在是很充足——【战斗修士】能打能抗,【圣牧师】辅助能力不俗还针对【雾】特攻,而且全员配备相应的非凡武器与圣水,轻松把敌方打得节节败退。

      然后当茜米尔找机会用投矛钉死一个影子怪物之后,对方勉强维持的防线直接瓦解,继而是摧枯拉朽的推进。

      “愿晨曦之光照耀着你!”

      中年教士高举经书,猛烈的光芒充斥着教堂。

      跪倒在地上的邪神信徒一阵颤抖,身子冒出白烟。

      他不甘地怒吼,身下阴影刚刚有蠕动的苗条,随着周遭白衣教士们一抬手,柔和的白光便将阴影驱散干净,然后再把淡金色的锁链用力一拽,信徒便立刻瘫倒在地。

      “现在可以了吗?”中年教士看着茜米尔。

      后者走上前,按住信徒的脑袋,片刻后无奈地摇头:“不行,他们灵魂世界蒙着一层迷雾,可能是得到了那个蛛后的庇护,无法窥探。”

      与先前孤儿院的怪物不同,复生会这群人信仰的时间更长,与蛛后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这是最后一个了啊,可惜啊。”

      中年教士叹息一声,没能以最省时省力的方式拿到情报。

      “送他下地狱吧。”

      闻言,白衣修士们拿起链锤,重重一挥,地上又多了具无头尸体。

      接着是紧锣密鼓的搜查,发现了杂七杂八的资料与书籍,可惜重要的资料都经过密文加工,短时间内无法破译;书籍则多是些赞美恭维蛛后的垃圾,偶尔有几本蕴含【雾】的密传,算是有点价值;还找到了藏在教堂里面的密道。

      当然,还有比较骇人的发现,比如无意间划破了上方的苍白虫茧,里面掉出了臃肿腐烂的尸体,惊人的恶臭差点没让众人当场呕吐。

      又继续弄破了一些虫茧,果不其然全都是尸体,看服装全都是外城的贫民,大人小孩、老弱妇孺,一应俱全,再看看他们残破的身体,以及那些骇人的疤痕,显然生前遭受过众多折磨。

      很明显,森罗之巢把这些可怜人当作生产【雾】的工具,从他们的恐惧与痛苦里压榨出密源。

      “圣母在上!”

      白衣修士们望着头顶密密麻麻的虫茧,脸皮忍不住抽动,在后悔刚刚动手太干脆利落之余,他们齐齐闭眼为死者祈祷。

      忽然间,茜米尔警觉地抬起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中年教士愣了会,他侧耳静听了好一会,“短促而有力,断断续续的,感觉像是啄木鸟的声音。”

      可这种鬼地方哪来的啄木鸟?

      “上面出问题了?”

      “不可能啊!我留下那么多人,而且全都是对付【雾】的好手,那个达特绝对不是对手。”中年教士眉头一皱。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掐了个印,随后一惊:“结界消失了!”

      无需多言,好几名白衣修士不约而同开始施展术式——同样的淡金色正方形,以最快的速度往上延展。

      “没有【雾】……等等,【灯】也没找到!”

      众人一愣。

      还没来得思考,便听见一声闷响。

      重物坠地的声音。

      一具披着白袍的干瘦尸体从楼梯上方丢了下来,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齐刷刷的,宛若下雨,也不仅仅是晨曦教会修士的尸体,还有不少是帮派成员,甚至是一些路人打扮的家伙。

      众人脸色铁青。

      很诡异的是,这些尸体不仅全部干瘦如柴,而且身上都插着无数黑色的丝线,宛如剧院里吊的钢丝,而它们就是准备上台的演员。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尝试着往前两步,便猛然发现那些黑色细丝瞬间活了过来,穿过尸体,然后纠缠汇聚在一起,宛如黑色的蟒蛇,直直朝众人扑来。

      因为有所准备,白衣修士们没有慌乱,而是有序地列开阵型,一部分展开防御术式,一部分人施展净化术式,还有一部分人挥舞着链锤冲上前。

      层层光墙浮现,顶在最前方。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被寄予厚望的光墙居然相当脆弱,仅仅撑了几秒钟,然后便化作碎片消散,而那些净化术式,也不过是让黑色丝线冒出些许白烟,速度略微减缓。

      “怎么可能!”

      修士们无法想象,他们联手释放的术式竟然没啥作用,明明刚刚与秘银阶的影子怪物交战时还效果显著,难不成对方是黄金阶的传奇?

      幸好还是有人反应过来了。

      “这东西不是阴影变化出来的,它里面没有【雾】!”中年教士高声呼喊。

      “是【血】!前面的人小心!”茜米尔在喊话的同时,放下背后长匣,从里面掏出银色的斧头。

      最前方的【战斗修士】们顿时提高警惕,他们借助链锤的长度,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用武器去敲击黑色蟒蛇。

      但是当沉重的链锤砸过去时,居然轻飘飘地落了空,因为在一瞬间,那黑蟒便再度散开,重新变成无数条丝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往修士们的身上扎去。

      一时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沾染了白袍。

      亮白色的银月出现在昏暗教堂里,宛如霜降,然而那月边的雾华其实是锋利的刃。

      黑色丝线齐齐折断,如同在七寸处截断的蛇。

      一击得手,但茜米尔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看向那些修士的伤口,手臂、大腿、腹部,所有受伤的地方都塌了下去,血液、肌肉与脂肪都消失了,只余下皮包骨,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而罪魁祸首,自然是那些黑线,明明都断掉了,依旧在不住蠕动,如同恶心的水蛭,直到修士们将其拔出,方才停止动弹。

      “这什么鬼东西?!”中年教士又惊又怒。

      “这是头发。”茜米尔沉声。

      “头发?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头发?”

      人们有些懵。

      “这些都是那个达特干的?他不是主【雾】的非凡者吗?”中年教士困惑不解。

      茜米尔立刻没有回答,她只是皱着眉,盯着那些尸体的上方。

      类似啄木鸟的声音越来越响,同时也越来越近,直到露出真容。

      达特悬挂在半空中,他脑袋后延伸出无数的黑色发丝,拧作一团,宛若蜘蛛的步足,或者是章鱼的触手,扦进墙壁里再拔出,移动方式属实诡异。

      “哟,又见面了。”达特微笑着朝众人挥手。

      茜米尔眼神一凝:“你手上损坏的戒指,应该就是伪装用的非凡道具吧?”

      所以在结界的探测里,会显示出【雾】。

      “正解!”达特行了个优雅的礼,“我可是把新收的小弟们杀了近半,折磨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凑够秘银阶的【雾】,结果刚刚一番战斗就弄坏了,晨曦教会真可怕呢,差点弄皱我的衣服。”

      假惺惺的笑,阴阳怪气的腔调。

      “你!!!”

      教士们愤怒之余,内心又忍不住惊骇,上面那么多同伴都牺牲了,居然都不能给对方造成更多的麻烦,这究竟是何等怪物。

      “他在诈唬。”

      茜米尔的话语让达特笑容一僵。

      “如果没有受伤,他不会浪费时间大肆屠杀抽取【血】,下来的时候也不会磨磨蹭蹭,在我们与森罗之巢交战时偷袭才是最佳选择。”

      达特虽然做了不少铺垫,还刻意营造了高深莫测的氛围,一切都很完美,可惜站在他面前的,同样是诈唬的高手。

      “原来如此!”中年教士恍然大悟,随即杀气腾腾地踏前一步,正准备动手,茜米尔忽然拦住了他。

      “你带着他们从密道里走,记得拿上资料。”茜米尔平静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人太多只会给他提供血包,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无法驳斥的理由,提前把众人的话给堵死了。

      在短暂的纠结后,白衣修士们怀着羞愧迅速地撤离,而达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茜米尔抽出细剑,又转了转手斧:“冲着我来的?”

      “我也不介意顺便把教会的人给吃掉,把我的宝贝秀发养得更漂亮点。”达特微笑。

      “蝶变教团?”

      “怎么看出来的?”

      “那么恶心的东西,只有孽之印能搞出来,丑得像蛆。”

      “真过分的评价。”

      达特有点不高兴,他决定要给少女一个教训,所以心念一动,漫天的黑发飞舞,如同张开了深情的怀抱,姿态容易让人联想到宗教裁判所的酷刑铁处女。

      茜米尔面无表情地迎了上去。

      ·

      ·

      在特拉弗斯先生的想象中,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应该很顺利,而不是演变成眼前这么让他难堪的局面。

      他坐立不安,听着四周的低语,脸色苍白。

      “欸,你说那家伙在干嘛,真是好笑,居然在赛场上打滚,狼狈得像条狗欸。”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连这么有损颜面的动作都做得出来,果然是不知名的小家族出来的,没脸没皮,白生那么好的一张脸。”

      “就是说啊,之前她第一次剑舞的时候还蛮惊艳,结果后面立马原形毕露,来来回回就那一样,剑斗也是,刚刚还以为有多厉害,现在再看,啧啧,笑死人了。”

      女人们交头接耳,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与鄙夷,还带着些许的庆幸,先前无法言说的嫉妒早已消散。

      “呵呵,这么难堪都在挣扎,让我想起那些出身低贱的泥腿子,一点气度都没有,抓到个机会就死乞白赖地往上爬,自以为能翻身作主,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贱民永远是贱民。”

      “哈哈,子爵大人说得真贴切,敬您一杯,这什么特拉弗斯家,之前一直在拼命巴结波西奇公爵,摇尾乞怜,但偏偏很搞笑,刚刚我与波西奇公子聊了聊,他说狗奴才好像有别的心思,以为抓到机会能爬上去,结果现在变成下酒菜咯。”

      男人们显然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甚至有人忽然露出猥琐的笑容:“你还真别说,确实是下酒菜,裙子都破了一些,雪白光滑的大腿,感觉手感会很好啊。”

      然后是齐齐的笑声,夹杂着低俗的荤话,听得旁边的女伴们啐了一口。

      ……

      场下的闲言碎语,芙兰显然是不知道的。

      虽然她确实从四面八方的目光,还有人群不时的骚动里,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但那些与面前的事物相比,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诡异的暗红色。

      从古至今,火焰都是值得敬畏的东西,它无止息地散发光与热,能逼退黑暗里最凶残的野兽,而这样的东西,落在非凡者手里只会变得更恐怖。

      在黑暗纪元,有些巫师们宣称从伟大的火神苏尔纳特那里获得了恩典,暴戾的火在他们周围跳跃,宛若忠诚的侍从拱卫着主人,这是记载里【焰术士】的起源。

      赤月很符合该描述,她驾驭火焰的轻松写意等同于活动手臂。

      只要心意一动,凝练的红蛇就开始四处游荡,吐着危险的信子,把猎物变成焦黑的炭。

      男人所设想的华丽周旋,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而芙兰在开赛的瞬间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没有回头路了。

      但不幸中的万幸。

      可能是青铜阶的缘故,赤月所能操控的范围相当有限,正常情况在三尺左右,火焰呈蛇形态;特殊情形能到五尺,变成鞭子形状,但威力会下降特别多。

      而作为获得上述情报的代价,芙兰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在小腿上留下了漆黑的痕迹,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差点失去正常的移动能力。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味。

      可她毕竟体验过【铁荆棘】,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最后勉强打起精神来,撕掉部分的裙子,避免火焰蔓延,然后又在地面上跌扑翻滚。

      很狼狈,但这是她拖延时间的唯一办法。

      因为按照剑花大赛的规则,每场共有两次暂停的机会,但有时间要求,每次开赛至少三分钟。

      这是无比漫长的三分钟。

      赛场里上演着单方面的追逐战,一方挥舞着火红的长鞭,一方在东滚西爬,她们甚至没有多少交锋,因为木剑完全不可能抵挡烈焰。

      正如先前所说的,这完全已经不是剑斗了。

      直到裁判竖起旗子。

      “暂停!”芙兰如释重负地喊出声。

      “啧。”

      赤月看起来很不高兴。

      在旁人看来,她不开心是很自然的,因为没能迅速拿下对手,而且还被试探出了操控火焰的范围,这对于她接下来的对战很不利。

      这时候,不远处的薇尔冷着脸开口:“六尺三,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六尺三,这是她控制冰霜的最远距离。

      赤月撇了撇嘴,懒得理会薇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刚刚的对手,看着那个粉发女孩一瘸一拐地走向观众席,没有人搀扶着她。

      ……

      芙兰受了伤,走得很艰难,但二姐伊莎却没有来帮她,那女人只是远远望着,像是刻意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芙兰有些后知后觉,她渐渐听清了四周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首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最后只能求助似的望向男人。

      但迎来不是关怀,而是含怒砸出的玻璃杯,伴随着一声怒吼:“废物!”

      猝不及防,芙兰只能伸手去挡,没砸到脸上,但掉落的时候触碰到了小腿伤口,鲜血渗出了出来,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周围的笑声越发响亮。

      特拉弗斯先生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压低着声音咆哮:“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女儿!一点小事都能搞得一团糟!全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真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越说越生气,仿佛要把所有的难堪都发泄出去,最后抓起身边的果盘,连同上面的糖果一起,劈头盖脸地丢下去。

      “吃啊!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糖吗!没用的东西!怎么不搁那里傻笑了?!”

      泼洒出的东西,像是场哗啦啦的雨。

      淋在一动不动的少女身上。

      男人听着周遭的嘲笑,又想到日后家族可能的糟糕境遇,心里害怕与恐惧愈多,最后统统变成暴戾的怒火,他抓起旁边的酒瓶,正想直接丢出去,可忽然间看见芙兰的眼睛。

      绯红色的瞳孔,静得可怕。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见少女手中紧握的剑柄,没由来的一阵害怕,所以最后只是怒吼了一声:“给我滚远点!”

      ……

      芙兰一瘸一拐地走着,她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因为只要她靠近观众席,旁边就会有人丢东西下去,花生壳、用过的纸巾、果盘或是别的什么……

      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像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大家都乐于参与。

      所以到了最后,她只能默默地回到赛场中央,站在灯光下,仰着头望天出神。

      然后一个人提起裙子转圈圈。

      引得人群议论纷纷,大多是调笑。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她脑子有毛病吧?把这当作自己的舞台?马戏舞台?”

      “哈哈,小丑舞台吧!确实感觉很蠢欸。”

      芙兰静静听着,默默地转着,直到最后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然后默默蜷缩起了身子,蜷成小团子。

      没有很难过,也没有觉得难堪,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感觉有点累。

      从没有天使会突然间推门而入,朝你伸出救赎的手,宛如闪电劈开乌云,背后是天国的圣光——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绘本中,可她活在现实里。

      其实早就知道的,不该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从来没有属于过哪里,家里没有她的位置,父亲与母亲可能短暂爱过她,可他们一个死在了过去,另一个也死在了过去,只有她还活在往日的泡影里。

      至于游荡者协会,她也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是啊,他们会很好心地把你安排妥当,把你从危险的外城放到内城,不对你做任何要求,还故意找个蹩脚的理由,说得蛮好听的。但其实只是嫌弃她没用吧,觉得她没资格承担起什么东西,所以也从来没抱有过期待。

      正如尤可所说的那样,真正的幸福,其实是大家一同经历过独特的时光,有了特殊的回忆,无论那是痛苦悲伤的,还是开心快乐的,所谓羁绊指的就是这样吧?

      所以她只是一个外人,因为没人愿意与她共同经历什么。

      可是你又有什么委屈的理由呢?

      毕竟大家都那么忙,别人还专门抽时间为你做那么多事情,甚至愿意哄哄你照顾你的情绪,你怎么还有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到底,只是她一厢情愿,觉得会得到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爱呀,朋友呀,或者是认可什么的。

      所以她不应该抱怨,也不该感到委屈,贪心的孩子可是会把仅剩的宝物都弄丢掉的。

      可这么想着,又有点难过,像是心里裂开一条缝,里面流出酸楚的水。

      原来自己拥有的东西,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丁点。

      只有那么点,所以很不甘心啊。

      一直都这样,在每个孤独的夜晚,在悲伤难过之后,总会感觉有东西压在心底,沉甸甸的,像是幽深矿井里的煤炭,只差一把火就能熊熊燃烧。

      芙兰感觉越来越累,疲惫得连血液都停止流动,她无法控制自己,任由眼皮沉沉下坠,像是睡着了。

      ……

      与此同时,赛场的另一边,赤月正忙着与观众互动,说是互动,其实就是有的观众在情绪激动地咒骂,而她则热情地回应,因为太热情了,甚至把对方的眉毛、胡须连同鬓角一同给点燃了。

      于是场面一片混乱,吓得裁判与侍者们连连发出警告,当然,仅限于口头上的,毕竟他们也是普通人,不敢真的靠近去阻止。

      可能是厌倦了互动,也可能是感知到了什么,赤月忽然间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头看向赛场中央,盯着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

      “这么无聊的夜晚,居然能有意外之喜。”黑裙女孩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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