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随波去逐流》草包玉

3、没有失恋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店里小角落，是财哥的私人地盘--“财哥的池塘”，实际就是鱼缸，财哥周岁时郭振定做的，还特意找打字店，割了字，贴在鱼缸上明确物权归属。

　　财哥站在高凳子上，在和宋的帮忙下把刚带回的金鱼倒进去，一只，就是花花的那个。每个月会增添一只金鱼，加上这只，财哥现在一共有了十八只金鱼。池塘以财哥长到十八岁为容量制造，所以相当宽敞，鱼儿们游得很自在。因为收入稳定，供鱼现在是张和宋的工作。

　　财哥这么小就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及领地，大人们很是羡慕。

　　“数一遍？”

　　财哥同意。财哥还小，个位数都还不认识，就由和宋代劳。和宋弯着身子，脸贴近鱼缸，指头在玻璃上游离地点着，“一只、两只、三只......。七只”，财哥扶着和宋的肩头，小脸也贴在上面，“姨，数这边，这边！”

　　被打断，脑子太乱了，和宋忘了数到几，用手肘碰了碰小鬼头，示意他别吵。再来一遍。

　　“一只、两只、三只......”这鱼怎么长得都一样？不好数啊。

　　“十二只、十三只......。十三了吗？”和宋偏过头看财哥，财哥点头又摇头。

　　“十八只！”和宋跟财哥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同向后看，关恒意就在身后，取笑和宋：“你还是不会数数！”和宋脸红。

　　有次，和宋吵着要玩躲猫猫，关恒意不想跟小女孩玩幼稚游戏，想摆脱她，就说让和宋当猫，叫她看着大街，数经过的自行车，数到二十下，就可以来找躲起来扮老鼠的恒意。天黑时宋百福来问恒意有没看到和宋，结果恒意在街边找到小人，还在数数。恒意生气，和宋委屈，就是怎么都数不到二十嘛，数两下，忘了，再数，再忘。关恒意那时起决定，要全面开发张和宋的智力水平、思维技能、数数能力、以及最重要的社交判断力。

　　当时教学过程行当辛苦。现在看来没有成效，关恒意觉得太惭愧。

　　“十八只吗？”财哥看和宋，和宋红着脸点头，只要是关恒意说的，肯定就是对的。财哥兴奋，要找宝妹一起分享，和宋放他下来。

　　萱萱准备了啤酒和下酒料，四人围坐下，郭振心细从隔壁端来一大碗的鱼丸，心疼地对关恒意说：“你一定非常想念这个，快趁热吃。心礼姨说美国人民餐餐土豆当饭吃，真是太可怜了。你快吃快吃！要吃光光！”

　　“我们就看你吃！”未了还要加上一句。

　　关恒意已经吃过晚饭，碗里的鱼丸，却是超大号的，郭振真是心疼自己。

　　“阿振，你连孩子都生了！”

　　郭振很是得意，“就是，你去什么美国，都没见证我的奇迹时刻！”

　　聚会喝的饮料从可乐变成了啤酒，关恒意离开他们的好几年，小弟小妹已经成家立业。

　　关恒意二十三岁出国，忙学习，后来忙工作，一刻不得闲，自家小姨是偶尔去一次美国看自己，其他人倒是很想去，可是那里是美国，一个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邮件、聊天工具、视频，还要看时间算时差。到现在这样，能感受到彼此气息，一下子就六七年了。

　　“你也知道，我跟萱萱一向感情浓厚，浓厚到了一定程度，就渴望更深入地了解......”

　　恒意打断阿振，“她还在吃奶你不就开始了解吗，还不够？”

　　“阿振说的是深入了解，深入！”和宋提醒。

　　恒意却用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和宋都被你们教坏了！”

　　萱萱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和宋现在经常去扫黄，看的多了！”

　　“才没有！”和宋一脸不甘心，“他们都只让我跟后面，等我挤到前面了去，都已经是穿好衣服的！”

　　关恒意问：“那么想看！”

　　“是啊！”和宋不加考虑。

　　关恒意无语。

　　周武堂来了，在店门口，用升调的语气问“Mr.Guang Is Here？”点到名的关先生站起上前，小周也靠近，伸士般地拿出右手，说：“Oh！Mr.Guang！I Time Time So Miss You！”关恒意觉得好笑：“英语讲得很好嘛！”拍掉他的手，两人乐呵呵地抱在一起。

　　其他三人看着这两人紧紧的拥抱，很感动。总共五个人。平山区麦园街，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儿童帮成员重新集合。

　　周武堂、郭振、刘萱萱三人，各自接受胎教时起，就相互认识，吃完奶会走路后更是粘到一起，虽然也是知名三人组，但没成什么气候。直到关恒意加入。

　　关恒意会当上五人中的老大，也不仅是因为年纪最大，更重要是他从小就与生具来的领导气质，压得住场面，冷静，会思考，擅长搞策略，虽然八岁才来麦园街，只用了一点时间，就得到兄弟姐妹们的一至推崇，成为精神领袖。

　　确定恒意地位是事件是有一次，萱萱五岁，头发被隔壁街道上的一个坏孩子给剪了，小周和阿振气极败坏，我家的小妞也敢欺负，两人直接要去打架、去报仇雪恨。

　　恒意拦住，说：“冷静！”说完带上萱萱及兄弟们到坏孩子家里去，进门前交待还在流眼泪吸鼻涕的萱萱，不要停，继续用力哭。

　　坏孩子的妈开的门，有点被吓到，小女孩子哭得很伤心，头发像是被狗啃过，立刻明白了What happen。当下没有二话，拧过自家孩子抡起手掌一顿揍。

　　此刻不需要语言，坏孩子的哀嚎声惨绝人寰，安抚了萱萱受伤的内心。

　　小周跟阿振亲眼目睹了什么才是真正有水平的报仇雪恨，以暴制暴是必须的，但一定要追求智慧。

　　从此三人心中有了崇拜对像。

　　和宋六岁来到麦园街，此时的关、周、郭、刘四人已经是声名显赫，大人们赏赐了一个外号-----麦园街儿童帮。和宋来得最晚、年纪最小、个头最小、脑袋最傻，为免其因为又小又傻会被别的成员欺负，所以关恒意就立下规矩：张和宋不得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一米远，甚至有时老大上厕所，和宋就蹲在门外平均五秒问一次“好了没？”

　　儿童帮平常也没干什么，偶尔打着“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旗号出门找磋打架匡扶正义，主要也就是混在一起玩。岗位设置是这样的：关恒意组织、策划、下命令，周武堂、郭振是具体动手执行专员冲在第一线，刘萱萱负责后勤保障喊加油，张和宋就只需要呆在关恒意身边，用看偶像般的眼神看着帮主，满足他的虚荣心就行。

　　关恒意原本想用葫芦七兄弟的人头数量规划自家队伍，却发现麦园街后来生产的小孩质量自和宋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只好放弃。

　　所以，他们就五个人。

　　儿童帮成员重新集合的的第一项议题：关于财哥对关恒意的称呼问题。

　　孩子父母内杠。萱萱坚持是大舅，都叫和宋姨了，何况视频联线的时候都这么叫的；阿振强烈反对，小周还是伯父呢！当时可是说好的搁置争议，见面再议。男的是伯，女的是姨，就这么定了！

　　萱萱才不干，计划好的娘家人数怎么可以少掉。投票。关恒意是利益相关当事人，遵照回避原则，结果刘张对郭周，平手。还是要关出马。

　　老大一向很公平，恒意决定抛硬币决定，正面萱萱，背面阿振。

　　只抛一次，结果是背面，阿振欢呼。

　　“阿振你再抛一次。”

　　“为什么，不是已经背面了吗？”

　　“刚才那一下只是确定你跟萱萱谁来抛决定性的硬币。”关恒意回答得很认真。

　　上当了，阿振只好再来一次。结果正面。萱萱和宋击掌叫耶，小周拍拍阿振的肩以示安慰。萱萱得意地看着她相公，“敢公然反抗我吧！”

　　阿振相当无奈，忿忿地看着恒意指责“偏心！你偏心！”

　　关恒意耸了下肩，“才知道！”

　　解决了问题，大家开始询问恒意在美利坚的生活状况，其实平常也都有问，重复一下而已。问题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比如阿拉斯加有没企鹅，和宋问的。恒意一一耐心解答。

　　萱萱问：“女朋友跟来没啊？你该不是回来结婚的吧！”

　　关恒意和女友陈言熙是大学同学，大二时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一同留学。恒意回答当然不是回来结婚，“我们分手了！”

　　大家虽然震惊，但毕竞都是江湖儿女见过一定的场面，能够尽量保持克制。只是恒意那么爱他的女人，怎会分手。

　　萱萱小心问：“你是主动分手的那个还是被分手的那个啊？”

　　恒意很大方，“是我被甩了！”

　　和宋很生气，“你这么好！她干嘛不要你！”

　　从小，恒意放个屁她都会说是香的，对于他的任何事情，和宋只会向着他，没有丝毫判断能力。

　　小周相当深沉地对和宋说，“小妹冷静一点！”作为律师，他深刻明白，事情都是两方面的，要客观。又接着问“她是不是有其他的男人？”

　　周律师其实一点也不专业。

　　阿振在自言自语：“A货中的上等品都会被甩？没天理啊！”

　　关恒意没有作答，被众人看在眼里皆是可怜。

　　萱萱拍拍恒意的肩，“哥哥，不要难过，没有失恋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现在完整了！”

　　补充一句：“和宋说的！”

　　恒意笑了，转向和宋。这么有水平的话，和宋一脸懵懂，“我说的吗？”

　　小周说是你说的。小周失恋，和宋安慰时他说了这话。当时小周外地读大学时，爱上一个有男友的同系师妹，疯狂起来就不顾什么道德束缚，那个师妹居然也配合小周，两人谈起了“冲破世俗”的恋爱。只不过好景不长，师妹还是为了她的原配让小周这个小三失了恋。其实当时和宋是想说“你活该！”可是电话那头落寂的声音让和宋心疼，于是抛出了如何判断人生是否完整的理论。

　　人类都是性格坚强内心脆弱，心病从来只能自我医疗，大家有默契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