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暗恋》柒雪秋

7、满屋玫瑰

　　回去路上，园区照明灯坏了两个，走过时一片幽暗，陈念后知后觉，刚才好像有些越界了。

　　“谢谢啊”，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不用，买烟的，不是来接人”，顾轻舟把袋子，换到另一旁手上，“别多想”，快走了两步。

　　接人，接谁？

　　他刻意的解释，让陈念更起了好奇心。

　　她再刨根问底，是不是就涉及隐私了。

　　不过看他那休闲打扮，也不像是约会的，也是底子好，披麻袋也好看，可能不在乎这些。

　　“人没来？”，她一副了然表情，手捏成拳头，拍了拍他肩膀，当是安慰，“这不接到我了，也不算白出来一趟，下次肯定能成”，笑的贼兮兮。

　　“不是”，顾轻舟转过头，狠狠挤出两个字，把她手弹开，“走了”，眼里冒着蓝光。

　　陈念就当他，被放鸽子心情不好，也不恼。

　　“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帮你拿点”，她在后面紧着赶。

　　顾轻舟眼底暗流，稍稍放缓。

　　到门口，竞走的满头大汗的陈念，贴心的帮着按密码，又反手关上，眼里满是问号。

　　“怎么了”，顾轻舟把她拉到身后。

　　陈念想着，要不要上玄学组，给顾轻舟找个大师看看，自从他回来后，总出怪事，先是被当成小偷，被喷防狼喷雾，现在又被偷家了。

　　“轻舟哥，家里被采花大盗当根据地了”，她躲在后面探出头。

　　“我买的”，顾轻舟咬着牙，云淡风轻的开门。

　　陈念看着一屋子，把她眼睛都映红的玫瑰，嘴巴张成O泡。

　　“真中邪了”，她踮起脚尖，用手背摸了摸他额头。

　　顾轻舟手中的购物袋，捏出声响，“香吗”，自顾自的问着，头微不可察的往后仰。

　　“香吗”？

　　他当味觉测试呢，这个是醋还是酱油，还是辣椒。

　　陈念把手缩回身后，往衣服上蹭了蹭，

　　“香，当然香”，她皮笑肉不笑的，重重点头，“植物园都没家香”。

　　顾轻舟把沙发上的花，放到茶几，坐下翘起腿，脚尖也跟着摆动。

　　陈念咬着雪糕，跟过去，“方便问一下，以后是打算开花店吗”，递给他一支。

　　顾轻舟摆摆手，“路边有小孩子卖花，大热天的盛情难却，就这样了”，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摊着手。

　　陈念知道他人好，上学时，就把欺负本校学生的不良少年，收拾一通，再也不敢来要钱，可没料到他这么好忽悠。

　　“好事当然可以做，只不过，普通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她抬手把有花的地方，都指了一遍。

　　趁他视线被吸引过去，悄悄把手伸向一旁的雪糕，拽了两下，袋子纹丝不动，吸口气，牟足了劲儿，又拉了一下，雪糕被松开，她整个人，仰倒在火红花中。

　　顾轻舟鼻腔哼出笑，“明天再吃，”起身把雪糕没收，带起一片花瓣，飘向她发间。

　　陈念知道打小的病根，可被收走，还是不服气。

　　她扶着茶几起来，“你上当了”，带着音调很“好心”的提醒。

　　“说对了一半”，顾轻舟在外面冰箱，放了一支，“小孩子家里是开花店的，既然答应全包了，也就叫人全拉回来了，说话不算事，总归不太好吧”，剩下的，放进卧室的小冰箱。

　　说话不算数！

　　陈念夸赞之余，捉摸出一丝不对味，似乎话里有话，再联系他的举动，呵出声。

　　“我说了吃一支，就是一支”，对着关上的房门，虚空踢了一下，“小气鬼”，呲了呲牙，坐回沙发上，手对着抱枕一通按摩。

　　“丢东西了？”，顾轻舟出来，就看见客厅的人，像只走地鸡般，来回溜达。

　　陈念瞥了一眼，转个方向，用后背对着他。

　　“闲着无聊，想看看，你这个冤大头，是不是把我的花，也买回来了”，她看一眼花底部，统一堆到中间。

　　顾轻舟步伐轻快，“花扔了，没要？”，接过她手里的花，几大步运往阳台。

　　什么叫没要，是万万不能要，陈念被她的话气到，她可是很有原则的，知道目的，怎么可能收，随手给了一个卖花的小孩子。这才想找找，万一真被买回来，可就是神作了。

　　她抬头白了一眼，打算见证奇迹，“难道你会收吗”，随口问了一下。

　　“不”，顾轻舟言简意赅表达立场。

　　陈念得意的仰仰下巴，她和顾轻舟算是一类人，上学时，每天都有女生排着队，往他桌肚里塞情书，他通通不要，全都塞她书包里，那些高年级学姐，意见可大了，看她的眼神都欻欻欻，带火星的，现在想起来，浑身还有些发麻。

　　“轻舟哥那时候，为什么不扔了，给我干啥”，她歪着脑袋，问出多年疑问。

　　顾轻舟见她抖动，拿过遥控器，把空调提高两度，“明天叫阿姨来收拾”，催着人去洗手。

　　当然也从中，获得过好处，陈念擦干手，镜子里的人影，眉头紧锁回想着，她意识到被带跑偏了，顾轻舟还没有回复呢，她追到餐桌前不放。

　　顾轻舟倒了两杯水，“谁天天念叨着，想要存带花样的纸？，眼神透过杯中涟漪，眉间一半皱起，一半散开。

　　陈念凝眉，那一阵子，小伙伴间都流行，收集各种好看的纸啊，本啊啥的，她好像也跟着凑过一阵热闹，天天闹着大哥帮找。

　　不过几天后，就忘到脑后，那个年纪，就是随大流儿，今天喜欢花，明天喜欢草，连爸妈都不把她的小要求，当回事认真听着，没想到他..。

　　他紧紧盯着顾轻舟，眼中泛亮。

　　顾轻舟清清嗓子，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都是小事...”。

　　“有忙是真帮啊，要是有好朋友评选..”，陈念兴冲冲的，为人间有友谊，长篇大论。

　　顾轻舟眼皮抽动，“睡了”，把桌面整理好，往房间走。

　　陈念以为他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别走啊，害羞了，我看看，脸红了没”，跳下凳子，弯着腰从下往上看他脸色。

　　“红了”，顾轻舟猛的低头，“你”，对着她的头顶，轻轻吹气。

　　陈念被猛的一下子，吓的差点和地面亲密接触，稳定住底盘，跑到一旁胡撸头发，一瓣玫瑰花，夹在指尖。

　　她烫红着脸，把花瓣揉在手里，映红的手心，让她不禁想起刚刚那幕，顾轻舟的眼睛，似乎也是红的。

　　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眼睛，是旁边的那颗痣，她闭紧双眼，带着温度的微风，在头顶，在眉间，在耳旁，酥麻而过。

　　“害羞了”，顾轻舟抱着电脑，路过，半斜着头，把原话回给她。

　　害羞？

　　哪门子羞，陈念是害怕担心。

　　她轻蔑一笑，“我脑袋上不会有口水吧”，说着摸了一下头顶。

　　顾轻舟手按在键盘上，噼里啪啦。

　　“我睡了”，她甩甩手，“干的”，丢下话就跑回房，随手把花瓣，放到窗台上的花瓶中养着。

　　顾轻舟往门边看了一眼，耸耸肩，调转方向，坐回餐桌。

　　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更容易想起正事。

　　陈念往脸上，喷了些凉水，躺了会儿，翻箱倒柜的，把所有正装都掏出来，摆到床上挑选。

　　明天要去公司面试，老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行不行的，态度得有，打扮要美。

　　她想到在阳台挂着的衬衣，哒哒哒跑出去拿。

　　“轻舟哥，你不是说睡了吗”，她凑到身边，找晾衣架的遥控器。

　　“你不是也说睡了吗”，顾轻舟走到阳台，抬手把衬衫取下。

　　陈念很顺手的接过，对着上身比量。

　　“职业不，都市丽人不”，她随口问着，其实也是自言自语，没指望，不管闲事的人回应。

　　谁知，“这件太正式了”，顾轻舟摇头，给出建议。

　　陈念看着他的穿搭，眼珠一转，顾轻舟比他年长，早入社会，吃过的盐，自然更多，她把人推到沙发上坐着，还热心的，把葡萄皮剥开，递上前。

　　“有什么事就说”，顾轻舟眼下一团黑线，移到沙发中间。

　　现在社会人，都这么直接，没有缓冲地带吗？不应该先铺好路，再水到渠成的顺流而下。

　　她支支吾吾的，“也没什么事”，一心剥皮。

　　“那忙了”，顾轻舟要起，

　　陈念眼疾手快，拉住他胳膊，“不喜欢吃葡萄是吧，冰箱里有草莓，这就去洗”。

　　“不用”，顾轻舟拉住陈念手腕，攻守交换，又在她回头，看过来时，悻悻然的松开，双手扣在一起摩挲着。

　　陈念觉得，有必要买本《孙子兵法》回来，认真研读，以便随时和顾轻舟斗上，八百回合。

　　“也没啥大事，就是衣服太多了，能不能帮着参谋一下，穿哪套比较，适合你们公司八字”，她不给人拒绝机会，回房换了一套出来。

　　“这套同样死板”，顾轻舟摆手，“这回不怕走后门了”，放下腿坐直，认真的看着。

　　是在点她吧，陈念确定，她被噎住，想到白天挺直腰板质问，稍显余悸，顾轻舟很记仇，她在自设的顾轻舟十大习性的，小本本上又记一行。

　　“都通过了，选身衣服，哪能算，无非就是，兄弟姐妹间的建议”，她嘿嘿一笑，把搭在外面的西服脱掉，“单独这件呢”。

　　顾轻舟寒着脸不说话。

　　陈念一下想起，重遇那天，他说独生子那幕，虽不知道原因，仍尊重。

　　“我说错了，你没有妹妹，以后不提了，好心人的建议”，她垂着眼，往前近了一步。

　　“谁说通过了，你再看看”，顾轻舟眼里的若有所思退去，点头又摇头，“鞋子换一双，跟儿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