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为伊妃。

55、人面不知何处去

　　五月十八，扬州府门外戒备森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我看了眼站在身侧不发一言的柳轩率先踏上了门前的石阶。如意料中一样，合理地被拒之门外。

　　“知府大人吩咐过，如无要事、闲人一律免进。”大半年过去了，扬州府门外的官吏还是如此的不通情理、如此的没有人情味啊，我低下头酝酿好心情，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脸笑意：“差大哥，你都不认识我了？咱们半年前刚见过啊，你不记得了？”说罢，还眨了眨眼睛以示无辜。

　　那官吏明显被我的言辞吓到了，抽了抽嘴角进去通报，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套近乎的害怕我之后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于是才向我妥协了。柳轩上来拉住我的手低声询问我：“我可不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在用美人计？”我面上一臊，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种事，你说了不算！”惹得他一脸春风，明显很是受用。

　　半晌，粉面的差大哥走了出来：“两位请进。”然后便又执着官刀站在门口充当门神尽可能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走过他身边感觉到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对他回眸甜甜一笑：“差大哥，谢谢你啊，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我吖。”说得那官差虎躯一震，抖了再抖。我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让你上次态度差，让你狗眼看人低，我气不死你我也噎死你。柳轩笑着摇了摇头，伸出空着的手为我理了理鬓间的散发：“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我但笑不语。

　　还未到会客厅，颜大人已经迎了出来：“前月突然被召至京城，没来得及为二位接风洗尘真是失礼。”他笑得洒脱，我和柳轩却已惊得面无血色：“这么说，你确实派了顶轿子接我们了？”他登时一愣：“怎么，轿夫没有去吗？”我赶忙四下里瞄了瞄拉了颜大人便进了屋子。

　　“那那封信也确实是大人寄来的？”我惊疑不已，这么说来不是我们曾经想好的什么谋杀都算不得准了？
　　颜大人却是一脸迷惘：“什么信？我不会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啊。”我却是明白了一些事，怕是那幕后主使得知了轿子的动向，然后怕我们迟迟不上轿误了他们的计划，干脆给我们送了一封信给我们吃一颗定心丸对此事深信不疑然后他们好按计划行事。我不得不说，这招很高明。
　　我纠结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问一句：“刚才颜大人说京城急召大人？不知民女可能知道京城急召大人有何要事？”这关乎到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关乎到柳轩……
　　“别提了。”颜大人像是烦极了似的挥了挥手，“就是折腾岁银和税收的问题，皇上心中早已定数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忽然不知下一个问题该怎么问出口，如果柳轩不在场还好，但是他就一直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听着我们的谈话。

　　“户部尚书到场了吗？”我听到柳轩这么问，皱眉看向他却见他一脸平静下波涛汹涌的眼眸，终究还是不忍心：“柳轩。”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劝他。
　　颜大人却好像没听清一般：“啊？”
　　柳轩抿唇，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户部尚书顾祯禹到场了吗？”
　　颜知府摇了摇头，如实相告：“并未到场，据传他已经离京数月。”
　　柳轩的身边顿时散射出一阵悲凉的气息，就算是早已想到会是这般结局的我都忍不住皱眉再皱眉，他顾祯禹果真如此绝情？为了仕途断送自己亲身骨肉的姓名都在所不辞？

　　“我想我明白了。”颜大人忽然出声，我一头雾水，他明白什么了？他又道：“怪不得在查探你的身份时，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原来你与户部尚书有关系。”颜知府眼中迸射出犀利的探寻之意。我心内一凉，也是啊，一个官家怎么会笨到连你的底细都不知道就与你合作呢？这不是官场中人会做出的蠢事，只是我们没想到罢了。

　　柳轩却哑然回话：“我只是一个被他追杀的人而已。”我顿时唏嘘不已，他这……是已经彻底对顾祯禹死心了么？我该怎么样去安慰他呢？

　　“那你们看起来还算命大，能活着逃脱。”他收起了犀利转而变为调侃，“不知这站在你们背后的除了云家还有江湖上哪位？”
　　我摸摸鼻子，感慨万千：“颜大人消息就是灵通，这都被您查到了。”那日救我们之人是云家的一个暗桩，长久隐于暗中，连我也不曾见过几次。若不是云家会派人一路跟着我们保护我们，又怎会有人出现得如此及时？至于那人为何刚好与杀手相识，我就不得而知了。
　　颜大人却呵呵笑了起来：“傻姑娘，我和你娘是旧识，你和你娘有九分相似。”我一时不能接受如此让人觉得恶俗的戏码，只好跟着干笑起来。

　　颜大人却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毫不顾忌对面还有个柳轩，就拉着我开始家长里短起来：“我这次去京城的路上还遇到你爹娘了呢。”我汗颜无比，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缘分真是奇妙，这样都能撞上熟人真是无比幸运。

　　“他们还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呢。”颜大人一脸亲切长辈的模样看得我尴尬不已。开心，能不开心吗？瞧瞧这出家门来两年遇上的事，先是兮竹姐姐坠落悬崖，再是再是误打误撞救上了一个落魄男人口口声声让人家报恩结果自己把自己的终身搭了进去，罢了罢了，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又是让人止不住的唏嘘。

　　“我告诉他们你好事将近了。”颜大人说着暧昧地看了眼柳轩，“他们都说等着回来抱孙子呢。”我脸上登时浮现红云，不自在地开始绞手指，倒是柳轩恢复了常态，坦然地回以颜大人一笑。颜元看着我们二人天差地别的反应乐不可支：“今日就留在我府中过一夜吧，明日再赶回去不迟。”说罢豪气地一挥手轻飘飘地走了，马上便有仆人上前来领路。还未走到为我们准备的厢房前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其响亮程度估摸着街坊都能听到。

　　一边的仆人看我有意驻足便很有心地上来介绍：“这是知府大人的小儿子，府里人都爱说他是小魔王，经常折腾的众人睡不了觉。”我却更纳闷了：“颜大人将家眷也安置在府里？”这似乎不符合常理，照理说家眷都是住在自家府里啊……？

　　家丁嘿嘿一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个小魔王一日不哭上个三五回是不会消停地，谁哄都没有效果，偏就知府大人一抱，这孩子就笑成花儿了。”我一听哭笑不得，转念一想又觉得有意思：“可否带我们去看看这个小魔王？”那仆人也笑了开来：“连姑娘也对小公子感兴趣。”笑罢，尽职地又把我们带到了东厢。

　　离东厢越近，这哭声越是明显，不可谓不震天动地。心里暗笑着，一边又对柳轩耳语道：“瞅这孩子这动静，只怕将来不成器都不行。”柳轩笑了笑，眼神却依旧飘忽不定。我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去看这孩子本意就是想让柳轩别再想那劳什子的刺杀，别再为了这件事而伤神，可惜看起来作用不大。心下无策，只得硬着头皮指望着这个小魔王能搏柳美人一笑了。

　　走进院子便看见一院子的人手足无措地围在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身边看他在地上打着滚一边哄劝着，一边急躁着。看见我们就像是见到了救兵：“快快快，姑娘，你看着年纪也不大，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哄哄我们家少爷。”我无语问苍天——这丫鬟的意思是我和他们家少爷年龄相仿臭味相投知道对方喜好么？！

　　我吃力地抱起那个不断在地上打滚的男孩子，看着他粉雕玉琢的面孔喜爱不已，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能折腾了点儿，小脸上一块儿灰一块儿白的，只有一双贼眼还在滴溜溜地转着。他看着我嘿嘿一笑，众人都抹了一把汗，还未等感谢我时，这小子竟开始哭天抢地起来：“呜哇哇哇哇啊——坏人——”不仅如此，他还把他的……眼泪……鼻涕使劲的往我身上蹭，一蹭、两蹭、三蹭……我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而我的手几次颤抖想要把这小子扔出去，而一众丫鬟仆人也都似乎看得傻了眼，竟都不来阻拦，任这小子肆意妄为！就在我发飙之前，柳轩撑不住地笑了出声：“瞧瞧你那狼狈样儿。”我瞪他一眼，他自觉地伸手接过臭小子。

　　我突然有些担心这小子会不会玷污完我清白的衣裳又开始玷污我男人的衣服，但是事实证明，柳美人出手，结果必是不凡。

　　柳轩的手刚碰到臭小子，那小魔王便主动把双臂搭在了柳轩的颈上，脸也笑成了一朵花。把自己脏巴巴的脸一会儿再柳轩胸膛上蹭蹭，一会儿在他脸上蹭蹭，小手也不消停地四处乱摸着，柳轩也笑眯眯地放任他如此不尊重长辈。

　　看着他那欢乐的劲儿，就差没在柳轩的脸上吧唧一下了！>_<，我顿时嫉妒无比，原来柳轩这美人计他娘的不但老少通吃，还男女通吃呢。看这臭小子对柳轩的亲热劲，我真的会怀疑他们两个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ㄒoㄒ)/~~

　　老天爷，你不带这么玩我的，这小魔王要抢我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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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周六晚上码得存稿，么么众姑娘，逐个嘴嘴，最后再顺毛之，顶锅盖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