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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起来慵整纤纤手 ...

  •   早晨被阵阵清风吹醒,拨开挡住视线的一小撮头发顺便理了理毛躁的发尾后,我懒散地伸了下腰。想来我生来就适合喝酒,醉后也不吐不闹不打架,只是喜欢一个人瞎溜达而已。曾几何时,也喜欢结伴而行,不过仔细回想,却又记不起来是多遥远的事了?

      傻笑两下抬起头来,一眼便望见墙头上挂得柳轩的画像,画里是仙人之姿,实则是惑人之色。如今我是天天把他的画像当财神爷拜,整日恨不得把他的那脸给描出来几张招揽生意去。也不能怪我见利忘义,谁让他自己是我们店的招牌跑堂呢?

      核对账目折腾了一上午,等到午餐时间才想起来厨子有事回家探亲去了,今天的饭菜依然没有着落。锦衣自告奋勇地要去做菜,韩棠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打岔,只是抬起头诧异地瞥了锦衣一眼又迅速地埋头开始描画样。见没有人反对,锦衣轻哼了一声,转身朝厨灶处走去,那神态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韩棠如我预料中一样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左顾右盼,毛笔被紧攥在手掌里,眉心挤出了三道痕,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满手心的细汗。又过了约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离开偏厅向厨房走去,我自然尾随其后。

      越过重重花草障碍后,灶房处传来的“嘭……嘭……”彻底盖过了我的脚步声。虽然很好奇锦衣在做什么拿手好菜,但是眼前最紧要的事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紧闭的木门前。刚刚韩棠已然进去,所以现在大概里面已经开始上演一出好戏了吧?只要不把我这厨房给烧着了,他们干什么我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了。巨大的嘈杂声响戛然而止,我赶忙将左耳贴在门上愉快地充当着偷听者。

      “这猪已经死很久了,没必要这么奋力地杀它吧……?”稍显无奈的语气却又好死不死地透露出了一丝笑意。我琢磨良久,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一下子捂着嘴笑弯了腰。

      “不管它是生是死,反正就是不招人待见。”轻轻的刀子敲击案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话似乎别有所指啊?……

      “你就这么讨厌我,甚至恨不得剁了我?”韩棠的眼睛一定蒙上了一层霜雾,让人再也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是,我就是……唉哟……”我心内一惊。
      “怎么样,手没事吧?”韩棠焦急的声音随之传来,然后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你干什么?我的死活用不找你管!”真是死鸭子嘴硬。
      “你不管我,我却要管你。何况你都为了我一句贤妻良母来做饭了,你让我该说些什么好?”
      “不知道说什么就闭嘴。”想也知道,锦衣一定脸红了。
      “……”
      “……”
      “好吧,本姑娘允许你开口说话了。”装,接着装你的若无其事。
      “把你的手递到我的手里吧?”
      轻笑着走开,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情话。

      当两人终于磨磨蹭蹭地携手走了出来,我除了贼笑又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们俩是打算英勇就义,让我们把你们当午饭吃了吗?”

      “……”韩棠看着身旁的俏丽人儿保持沉默。
      “呀!刚把狮子头做完,其他菜……我……我不太会做。”我分明看到韩棠握着锦衣的手紧了紧。

      固然是很惊奇于锦衣变得如此娇羞,如今最重要的事却是在心里默默祝福此二人:如果是真心相爱,那便让此爱恒久不变,直到两人都不在了,爱也还在。

      “我去做饭。”清朗、干净的声音除了柳轩不可能再有人与他比拟,就连吹箫人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媚惑与冷漠不足以如此恰到好处。包括那刚刚出来的两人,所有听到这话或正在喝茶,或正在闲聊,或正在谈情说爱的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我,大抵意思就是“他还会做饭?!”我只丢下一句“你们有口福了。”就赶忙跑去帮忙。

      厨房很安静,唯有刀尖划过菜叶及哗哗流泄的水不甘寂寞着。我和柳轩,一个满腹心事地洗着白菜,一个若有所思地切着萝卜,时间在我们之间往复穿行然后流逝而去,最后看不到一丝踪迹。我想,这是我们相处这么久以来气氛最微妙的一次,各自怀着对方猜不透的经纶暗度陈舱,明明隔得那么近,无形之中,却总是有东西阻拦着再一次的靠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抵触,还是他的深不可测。我所唯一明白的,只是我们都有着迷茫与徘徊,在不同的选择中游移不定,最后失了自己的魂,丢了本我的魄。

      柳轩干起活儿时的麻利和熟悉足显他这几年的不容易,或许我才是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从小未曾受过伤害,不用自己去劳心劳力操持家务,想学便学、想玩便玩,就算有一些经商的小聪明却绝无大智慧但还是一路四平八稳地走了这么远。然则他柳轩,非习武之人身子又单薄到如斯地步,我都不敢去猜想他是怎么过来的。

      兴许背过货只要几个铜板,兴许为人拉过牛,兴许放弃文人的孤傲卖过字画,兴许还当过哪个客栈的店小二被人以成千上万的理由猥亵过,兴许……所以,他永远的云淡风轻全是假的,明明累得趴在桌上就睡死过去,明明需要帮助却紧咬着牙关一人抗下来。可惜,我没有爱上你,可惜,再好不过的你我却配不上,可惜,再多的可惜也换不来如此良人。

      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被刚拾起的剪刀从指尖处划破了一道口子,刚划破的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鲜血快速涌出时刺骨的痛迫使我快速地甩了一下手指却马上换回了又一阵的痛楚:“嘶!”伴随着钢刀拍在案上的声音,一只葱白的手轻举起了我受伤的左手,这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拉手都是牵他的左手,这次却不同。

      柳轩的右手指节最下端积了一层薄薄的茧,摩挲过我的手指,使我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他将我的左手捧至眼前的动作太过的温柔,让我错以为他的手中是他这二十多年中最珍爱的物品,让我错以为他的温情从不吝啬于人前。他最后果断地用唇附在了伤口处吸出多余的血液,我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后开始拼命地想要抽回滚烫的食指,未果。

      他的唇形很优美,淡淡地吸附在我的手指上,偶尔轻轻的啜一下就仿佛用尽了一生的似水柔情。我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得呆看着他为我把余血吸了出来然后掩口吐了。再回首时,他唇红如血,眉眼间尽是讶然,长臂一伸便把我揽到了怀里:“傻丫头,要哭就哭出声来,憋着做什么?”我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柳轩的怀抱太过温暖,让我不舍就此离去。终究是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任他双臂环在我的腰间。

      我想起了很多自以为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想起来萧亦眼中的柔情不是为我,想起来兮竹姐姐曾反复念过得一句诗:“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我当然还想到了柳轩的好,当然也知道这一切的好不可能毫无理由。我想到这几月来,他每每出现的即时,我想到为什么现在安慰我、照顾我的这个人不是萧亦?

      并非我贪心,只是习惯了让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心房,如今再想取出时却忽然发现根已深种,若想取出,必先要毁了这片地。更何况柳轩是太过美好的人,我怕我自己不敢再飞蛾扑火,不敢再有所冲动。只是为何他身上的菊香味会让我生出了依恋的感觉?

      “不用为难自己想些有的没的,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不是吗?”放缓了的语速以及拉开我身子为我拭泪的认真模样无不让我心内一阵柔软,如果有可能,我会希望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淡淡地冲他一笑:“我知道了。”他安静地回身做饭再不多言,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怕我自己不爱你。

      走回偏厅,众人各干各的,依然是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招待客人的出去招待客人,谈情说爱的边谈边查帐。

      “今天已经有第二个人手指被刀划破了,这会不会是血光之灾?要不然咱们泼点儿狗血在灶房门口?”哭出来就愉快了,心情大好了就想开玩笑。

      “狗血?为什么不泼羊血?”
      “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饭。”
      “小叶子,用不用请个道士摆个法坛?”
      “……”

      众说纷纭,唯有我看着这一室温馨笑开了蹙起的眉角,再也说不出话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这是二稿。
    晚上还会更,我去看美男找灵感>0<
    收藏了的同学都冒个泡让我TX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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