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奴隶》总是在下雨

3、1月14日

　　考试周，程意停了兼职，终于老老实实在图书馆泡了几天。
　　一挂科再要补考便是大四了，万一毕不了业，没人敢担这种风险。
　　冯恬是在考前三天过来的。
　　苦哈哈的，头贴在程意肩上，“我的好姐姐，笔记借我抄抄。”
　　两人安静看了会儿书，冯恬坐不住了，摸出手机，指甲噼里啪啦打着节奏。
　　她指甲修短了些，打击声不算大，旁边有人不耐烦地看过来几眼，见是她，忍耐住了，顾自带上耳机。

　　周烈坐在地上擦琴，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冯恬消息。
　　张赫不知从哪儿得知冯恬一寒假都在瑞士，急着让周烈约她出来。
　　冯恬：你完全不学习的吗？
　　周烈：天赋异禀。
　　这倒是真的，凭什么这玩咖年年都有奖学金！
　　冯恬：喝酒我可不去阿
　　周烈没回，转头给张赫去了个电话。

　　“晚上有事吗？”
　　冯恬神秘兮兮地。
　　程意心头一跳，脑海里莫名闪过周烈的身影。
　　她摇头，果然就听冯恬：“要不一起去看电影？你，我，周烈。”
　　程意竟不知他们三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绑在一起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冯恬将手机摆在中间，和她一起选今晚的场次。

　　张赫果然和冯恬心有灵犀。
　　周烈撑起条腿，对他在中间当传话筒这个娘们兮兮的举动很是不满。
　　他懒得复述张赫的话。
　　只道：别带程意。

　　消息弹出来的突然，冯恬一把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咚”的一声，总算引发其他人的不满，提醒她小声点。
　　程意偏过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喉管却像卡了根鱼刺，令她吞咽呼吸都略显困难。
　　冯恬：程意不去我也不去。
　　周烈无奈，转头又给郭烨泽去了个电话。

　　程意几乎是被冯恬绑架来的。
　　她素着一张脸，黑色大衣裹着单薄的身体，同色围巾满满当当裹住下半张脸。
　　冯恬还是短裙，塞给她两桶爆米花，“我去取票，你不准走！”
　　程意没说话，眼皮垂着，越想越觉得荒唐。
　　周烈老远就看到程意了。
　　吕棠要去补妆，拎着包拐进洗手间。
　　左右也不过一百米，他便率先过来了。
　　冯恬小小的个子挤在人群里，他看到了，差点略过程意过去。
　　想了想，脚步顿住，“程意。”

　　程意抬头，鱼刺卡了半天，被迫从喉咙里掏出来。
　　“周烈。”
　　周烈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念了他的名字，也可能是因为她声音实在特别。
　　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细软，很是特别，有如山间清泉。
　　怪不得能接郭雨婷的班。
　　他点头，一时无话。
　　程意咬着牙齿忍耐，想问他的问题太多，叠在一起，便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吕棠和冯恬几乎是同一时间过来的。
　　见到两人，吕棠很有危机感的搂住周烈胳膊，脖子昂着，神情倨傲。

　　“吕棠，我女朋友。”
　　周烈在看冯恬，余光里一道炽热的视线。
　　“你怎么没提前说？”提前说她和程意就不来了。
　　冯恬这话说的丝毫不婉转。
　　她倒也不用给谁面子，周烈女朋友换的勤，也许见不了几面，人又变了。
　　周烈笑，没接茬。

　　“冯恬，你知道的，旁边这位，程意。”
　　吕棠多看了程意两眼，不明白她在这里的角色是什么。
　　张赫到了，程意便明白过来，她确实不该来。
　　冯恬秒变娇羞的小女生。
　　程意将手里的爆米花桶塞给冯恬，另一桶给了吕棠。
　　她人又去前台买，差点想不告而别。
　　她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张赫急着取票进场，周烈看了眼腕表，说再等等。
　　郭烨泽没说要来，也没说不来，再等五分钟便算了。
　　左右程意和郭烨泽，也没熟到哪去。
　　这么想着，视线不自觉落在远处程意身上。
　　单薄，瘦长，安静。

　　一头暗红色的头发比主人先要进来。
　　郭烨泽还没睡醒，懒散掀起眼皮看了圈，算是打招呼了。
　　冯恬只买了她和程意的票。
　　周烈手机里存了十张，让郭烨泽去扫。
　　程意和他一前一后的回来。
　　周烈倪了眼程意，笑，“不认识了？前两天还管人要微信。”
　　郭烨泽瞪大眼睛：“谁阿？哪儿呢？”
　　程意脸在围巾里，“不好意思阿，今儿没化妆。”
　　潜台词：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郭烨泽看了她好几秒，总算把眼前人和前几天的芭比娃娃对上，一时间没说话，愣着神，抓了把头发。
　　一行人鱼贯而入。

　　喜剧片，冯恬一对坐后排，剩下四人坐在一起。
　　冯恬很是不放心，一方面她想和张赫一起，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是今天这种场合，程意谁也不认识。
　　周烈看出来了，坐在程意右边。
　　郭烨泽便坐在程意左边。

　　周烈坐的很直，吕棠只好凑过来贴着他，两人不时窃窃私语。
　　周烈声音难得温柔，脱离了客气疏离，程意听见了，僵着背。
　　真是现实版，我·独自受折磨。
　　周烈又低低笑了两声，闷闷的震，隔着绵软的椅子传到程意这边。
　　程意差点落荒而逃。

　　郭烨泽突然在旁边搭话，“你看过这部前传？”
　　“没看过。”
　　“那我两来看个屁阿，真他妈俗。”
　　他话没有别的意思，程意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拉黑我微信了。”
　　“为毛？”
　　“不是很失望吗？”
　　郭烨泽扭过头，很是认真的打量起来。
　　他眼神像个好奇的小学生，并不冒犯，程意没躲。
　　“就是有点震惊，我第一次见姑娘卸妆，原来真能判若两人。”
　　程意又笑，人一放松，又觉得热，取下围巾搭在腿上。
　　周烈余光里便突然多出一截莹白。
　　纤细的脖子，青色的筋，鲜红的液体奔腾，细小的绒毛招摇。
　　郭烨泽对他挑起一侧眉毛。
　　周烈回神，捏了颗爆米花。

　　电影散场，冯恬红着脸不说话，离张赫远远的，抱着程意胳膊。
　　很明显是观影过程中两人又上映了别的故事。
　　一众人没急着散场，约着去吃火锅。
　　吕棠和周烈在人群后边，小姑娘在热恋期，即使再高冷也忍不住对心上人的渴望，拉着周烈说悄悄话。
　　再待下去是给自己找虐。
　　程意摁亮手机，假意有事，落落大方的告别。
　　冯恬留了她两次，见她脸色真的不好，便作罢。
　　“我送她回去。”
　　郭烨泽本就是因为情况尴尬过来凑数，听到程意要走，连忙也说要走。
　　车钥匙在兜里，被他用手搅得“噼里啪啦”作响，活像是催命的钟。
　　程意跟在郭烨泽后面，走到拐角处，扭头，撞进周烈浅色的眼睛。
　　周烈愣了一下，习惯性扯出个社交假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