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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纽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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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路凄凉而漫长,君桃桃的伪装全都奔溃在眼泪中,这五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破裂的面具后缓缓流出。
太过辛酸的爱情,和太过迅速的家庭灭亡,让那个小小瘦瘦的她扛起,每一次地站起都让她的心老了十岁。对于爱,有太多想说的,想哭的,想笑的。
寻溪很是心疼地看着,红着眼圈,安慰在怀中的君桃桃,“乖,别哭了,”
君桃桃说,“我们去喝酒。走。”
寻溪只是顺从地跟着,一如过去,君桃桃在一起说要做什么,他便会跟在后头。
君桃桃依稀记得五年前的男孩,缩在黑色的泥土味的角落里。却再也想不起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背影。在混乱的酒精和躲闪的灯光下,她只是一杯又一杯下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她时而哼着歌,时而发疯落泪。
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喝酒的?
剪掉头发的那天。
“桃桃,我爱你。”寻溪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今天爱,还是明天爱?你明知道不可能的。好了,别来烦我了。我最讨厌认识的人在我身边不停地绕,苍蝇一样,烦!”君桃桃笑笑,甩了甩头,她的短发上还有一滴滴的水珠。
“我们喝了太多的酒,”她说,“喝酒对身体不好,而且会丧失记忆。”
她喝了一口酒,身体离开沙发,向前倾着,抱起了她亚麻色的长腿。闭上眼,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嘴里轻轻地哼着小调,“我是不是认识你?”
不等他回答,她便说道:“不,我不认识你,我从不和认识的人谈情说爱,流泪。”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今天的她糟透了。
“寻溪。”
“那好,我现在认识你了。我们就不能继续喝酒。”
“桃桃,别这样。”寻溪看着侧脸的清泪,心里一阵绞痛。
“喔,我记起来了。原来我们是认识的。难怪见到你,这里就这么疼。”君桃桃直指心脏。
“桃桃,我爱你。”
她的手抖个不停,以至于杯里的酒都撒了一半。她说:你不是寻溪,身上没有泥土味。从今天开始,我认识你了,你也叫寻溪。
寻溪急着抓住她,说,“桃桃,我退学,我退学便是了,你不要这样。”
君桃桃咧嘴笑了,讽刺地说道,“你也是被逼的嘛,当年也是被逼的嘛,所有的东西都是被逼的,你没办法。”
寻溪莫不吱声,在灯光下他靠得这么近,以至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既然,你一定要来读书,我也便接受。谁让你没办法呢?以后少见面,最好是不见面。你也知道原因,相信你有自知自明。”君桃桃灌下最后一口,火烧喉咙,便倒头睡下。
寻溪等了很久,君桃桃还是没有醒来,带回家不是,放在这里也不是,只得拿起她的手机,搜索着联系人。
青木,对,青木是她弟弟。想也没想,他便按下去。
“青木。”
“你不是姐!”那边的声音骤然冷了起来,甚至很难想象那样妖精的男孩会有这严厉的口吻。
“对,我是寻溪。你姐这会喝醉了,你家在哪里?我将你姐送来。”
“寻溪?”青木怀疑,但很快就相信了,因为谁会到君家冒充寻家,除非他活腻了。
寻溪抱着君桃桃走上车,她的身体不重,而且抱起来很顺手,修长的腿挂在他的手臂上,偶尔动一动。看着那般熟睡的她,寻溪苦笑,她真的变了,只是还是那般令人喜爱。
当年他刚到寻家的时侯,什么都不熟悉,都是这个女孩一点一滴教他的。而现在,再见面的时侯,换成了他照顾她,不再叫她桃桃姐,虽然她还是一样喜欢照顾人,只是,她的心早已累了。
“桃桃,换我照顾你,好吗?”寻溪看着副座的睡容,心里只觉得被幸福填满。
沿路他开得很慢,就怕某一个颠簸惊醒了她。以至于青木焦急地在楼下等待,气急败坏地在踢垃圾桶。
“你把姐怎么了?!”头一句便是不善。
“青木,你姐今天累了。我扶她上去休息。”看了眼高大却瘦弱的君青木,他还是不放心。
“君家不欢迎你。把姐给我。”君青木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刺猬,将全身的刺都竖起,
“滚。”
寻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变将君桃桃抱起,放在了君青木手里。
君青木一个抖动,差点把君桃桃摔着了。他脸红至极,的确,他没什么力气,就是一个病坛子,毫无用处可言,就是搬姐姐的事情还得交给仇家做,“家在三楼。”
寻溪重新将君桃桃抱回怀里,拥在怀里的充实感,让他心满意足,只是,好景不长,到了三楼,刚进门还没到一分钟,君青木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末了还加上一句:“倘若你嫌自己伤姐伤君家还不够深的话,我会用性命让你后悔的。”
寻溪知道,君桃桃对他又爱又恨,而君青木只有恨可言。
他不怪,因为这本事他的错,静静退出门,“好好照顾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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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寻溪,已半夜一点。寻父还在客厅等着。
“怎么第一天开学就这么晚回家?”
“新同学随便聊聊。”
“今晚晓慕来我们家吃晚饭,她们家想早些结婚,你看大学毕业就结婚如何?”
寻溪愣了,大学一毕业,那君桃桃怎么办?
一个念头冲过他脑袋,让他第一次做出了质疑,“会不会太早?”
“我也觉得有些早,不过早晚都一样。”寻父断言道,“反正你和晓慕都彼此相爱。”
寻溪沉默,随后点头,“恩,”
“对了,你妈的医疗费我打进你的卡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恩。我先上楼了。”
寻溪每一步都抬得特别吃力,他做不出反抗,他也说不出原由。本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呢?
摸了摸手里捏着的一颗纽扣,在掌心里它是这么的渺小,以至于丢失了便再也找不到。她的纽扣,无意中掉落的纽扣,明知不该留恋,但却这么祸不单行地遇见了,再次爱上了,也将是再次发生的悲剧吗?
寻溪不知,只觉得只停留那么一会的幸福马上被铺天盖地的黑云覆盖。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楼下的寻父瞄眼问道。
半响,他的思绪抽回,妈还在医院里,“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