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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念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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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轻歌曼舞,红罗纱帐,纸醉金迷,氤氲在香气温暖之中。
崔鸣皋走进来,看着高台上的人,簇拥在黑色狐裘之中,脚下红色绫罗绸缎一直延伸到崔鸣皋脚下。那人看来将近不惑,两鬓略有斑白,却中气十足,很有上位者的气势,一双黑眸如深渊一样,见崔鸣皋走进来,说道:“崔侯爷,久仰。”气场强势,嗓音低沉。
崔鸣皋也不卑不亢回敬道:“鄙人哪里是侯爷,倒是您这位安庆王爷,久仰啊。”
“哈哈,明日之后不就是了吗?来人,赐座。”这位便是安庆王爷,慕容枭。
“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这请人的方式也是很别致啊。”崔鸣皋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侯爷说笑了,只是陛下不喜结党营私,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陛下宽心。”慕容枭却是笑着回道,
“哦?既如此,不知王爷请鄙人来所为何事?”崔鸣皋回道。
“哈哈,既然侯爷如此问道,那本王也不遮掩。”慕容枭说道,“本王想你助本王一臂之力。”
“助您一臂之力?所为何事?”
“侯爷何必明知故问,当今局势,本王与皇帝,就取决于侯爷了,不光为了侯爷的兵力,还有侯爷的威望。”
“哼,兵力?我如今便是孤家寡人,何来兵力?”
“这个侯爷自不必忧虑,既如今北边战事已平息,侯爷也是暂时不用回去了。待明日本王便上奏让陛下将三万禁军交予你统领,如何?”
“多谢,王爷。只是鄙人有一事不明,望王爷解惑。”
“我对于盟友向来有问必答。”
崔鸣皋沉默一瞬,问道:“王爷,为何非要争这天下?”
“哈哈哈哈,侯爷如此问题,哈哈果真还是年少啊。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本王为何不能一争?况且,这天下本就该是我慕容家的,若不是当年祝鸿朗设计陷害我父亲,何来他祝峦如今高座堂上?”慕容枭音调略有起伏。
“就算,不惜牺牲许多无辜人的性命?”崔鸣皋嗓音一丝颤抖。
“侯爷,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无所谓。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慕容枭看着崔鸣皋,如深渊一般的黑眸子没有底。
“自当,鼎力相助王爷。”崔鸣皋拱手道。
。。。
出了王府,崔鸣皋深呼一口气,要把身上的气味吹散。
夜已深了,他让阿祁先回去,他自己走回去。崔鸣皋看着月明星稀,二月的风吹起又吹落树叶。他一直以来要做的,是对的吗?十七岁之前他只想当个闲散少爷,守着漠北三郡,守着父亲母亲,守着两位哥哥和一位姐姐。那年新帝登基巡四至,来到漠北,一切都不一样了。后来他没了父母,再后来没了哥哥姐姐,他家破人亡,孤立无援。直至如今他二十岁,他还是想守着漠北三郡,还有,这天下。无关谁做皇帝,但他是君王,他在位时河晏海清,他便不会让任何人来打破这太平局面,这漠北三十万将士换来的太平天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驿馆门口,忽然想到槿昔还在,崔鸣皋心头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小姑娘,跟他以前,多像啊。
吱呀一声,崔鸣皋推开门。槿昔还睡在床上,跟走时一个姿势。外面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她。
崔鸣皋看着她的睡颜,恬静而美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他这儿睡一晚上总是不好。他脱下外衣给槿昔裹上,将她从床上捞出,打横抱起。往茶馆走去。
“老板,老板。”崔鸣皋边敲门边小声问道。
“来啦来啦,哪位啊?”赵叔紧促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我来送槿昔回家。”崔鸣皋说道。
“哎好嘞。”赵叔开门道。
赵叔开门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笼罩下来,虽是二月了,但还是又几分料峭。这人就穿着一身黑色外衣。槿昔被他用黑色大衣龙在怀里,只能看见一个头。
赵叔忙说道:“这边,这边是槿昔的住处。”
崔鸣皋进来也是被惊讶到,一件干净的小屋子,一张床,一床单薄的被子,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扇崭新的床。这未免也太寒酸了点儿?
崔鸣皋把槿昔连着外衣一起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问赵叔:“她一直住这儿?”
“是的,不过她也是去年才在我们店里干活。以前东西挺多的,只是后来被她变卖光了,她好像欠了什么债,总是在还债。”赵叔赶忙答道。
“那她连床被子都没有?”崔鸣皋清晰的嗓音响起。
“您可别提了,就今年我和我老板娘都给她做了两床新被褥啦 ,这孩子倔的很,非说她不怕冷,被褥的钱非要拿她的份额来抵,还把被褥买了说是债紧的很。”赵叔无奈的说道。
崔鸣皋听了也是没忍住,怎么这么倔呢?他让赵叔先去歇息。赵叔迟疑一瞬还是出去了。
崔鸣皋环顾四周,看见桌上放着一块儿洗得发白的蓝布,应当是包袱。里面搁着几件单薄的衣服,还有一本书,上面写着《槿氏医师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哟,还是医师呢,怎么平时没见这丫头吹嘘过呢。旁边还有一盆花,一盆很小的绿色花还是叶子,崔鸣皋以前没见过,反正胖嘟嘟的挺可爱。崔鸣皋笑意更浓了,就这么点儿都关系就想去江南呢?怎么这么天真呢?他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好像还不够,他又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
末了出去时在看了她一眼,睡得正香,替她熄了灯关上了门。
赵叔在床上瞟见崔鸣皋关上了大门走出去了。这人走路咋没声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