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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兰似橦快碎了 ...

  •   监狱里只有痛苦是假的。至少对Fault来说是假的。

      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公认的社会败类,因为每一个人连合法权利都难以被保障,所以他们在监狱里甚至能找到归属感。

      跟他们不一样,白酝流无时无刻都讨厌着自己的性别。这个丑陋的,一碰就会痛的,散发着浅淡的腐败花香的东西就是他的屈辱,给他带来了一切不幸。

      所以无论有多痛,他都会用创可贴把这个东西给贴掉。好像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他还是同学口中的“白par”,还是个骄傲肆意的Beta。

      他进监狱时就只带了一张照片,出来了,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也还是那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个俊美的男人。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们两个人长得真的有点像,但他更好看,穿红色时尤其好看,就像只赤红狐狸,随时都会伸出柔软的尾巴保护他。

      白酝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颓废了,每天不是吃,就是抱着照片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而后再被晨姐或者皓远抱起来喂几口饭。

      好像他成为了世界还没有被改变时的Omega。那个时候人们对O的态度就是这样的,能接受性虐和性侵,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可是偏偏Fault的数量就在那一年,也就是八年前骤然增长。

      他们,或者说我们,是连Omega释放信息素都能随便发/情,但却更加痛苦的残体。很自然地就接过了后者的活儿。

      “似橦……”他再一次醒来看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温柔地喊他起床,篡改他的性别,再跟他求婚。

      “我是皓远。”冯皓远笑得有几份苦涩,倒是颜乐晨翻了个白眼,忍了半个月真的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喊出了那个人的大名。

      “我说酝流啊,你要是真这么想兰似橦,你就听小皓的去墓地看看他。你这么倔有什么意思?他又不能活过来谢谢你的贴心!”

      “晨姐!”冯皓远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吧?”颜乐晨甩开他的手,走上前把脆弱的美人灯给拎了起来,用手指梳理他的长头发,皮筋随意地给他扎了个凌乱的麻花。

      “白酝流,我不介意你一直这么颓废下去,我和皓远养你祖宗十八代都养得起,但是你甘心吗?你是个律师诶,你忘了你分化前写得论文了吗?

      《关于Fault的合法权益》,你那个时候可以义愤填膺地为弱势群体发声,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就不可以了吗?那你这样和那群压榨Fault的人有什么区别?”

      “晨姐,他不是…….”

      “你别废话!我在跟他讲话呢!”狠狠掐了一把Fault白净的脸,颜乐晨放软了声音,“你就给我一句话,酝流,你想继续睡下去,还是继续做律师?”

      “乐晨,他…….”冯皓远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我不能做律师了。小晨。”白酝流终于抬起了头,臂弯仍然紧紧箍着那张照片,几近麻木地道,“我坐过牢。”

      “你可以的,你很厉害的,就算不能上法庭,不能考律师证,但是你能做我们的军师啊!我们处理不了的案子太多了,但是你就不一样,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我们可以给你打辅助的!”颜乐晨的眼睛一亮,悄悄松了一口气。

      “性别问题你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们之前实习的律所的,现在那里有规定,不让过问第二性别,简历只是过个形式,不用提交医院的报告。”冯皓远紧张地看着他,他说的是实话,但说这话时声音却有些干涩。

      可笑吗?一个法律人居然因为性别而畏首畏尾。

      “好。能有点事情做也挺好的。”白酝流忽然笑了,从床上蹦起来。麻花辫打到脖颈上很疼,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发出一点声音,在所有Fault翻身时发出尖叫时,只有他一个是寂静的。

      “颜par,冯par,我什么时候可以工作?”

      “我还不是正式的合伙人呢。”冯皓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兴奋,但还是配合地笑起来。

      “但他已经是股东了。我们皓远儿现在出息了,可以办跨国经济大案了。”颜乐晨也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身上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完了。她想。

      “哦哟,这么厉害?那好哥哥不得好好学习一下?”白酝流紧紧地抓住那张照片,兰似橦俊美的脸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好像是刺入他身体的一把把尖刀。

      “诶,承让,想学什么尽管说,弟弟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冯皓远的心没有那么细,因为一直崇拜他,所以对于白酝流看得也没有那么深,此时做了一个“承让”的手势,跟他一起阴阳怪气。

      “好弟弟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忘初心啊,十年前会用这个成语,十年后还是只会用这个成语。”

      “我现在还会‘言无不尽’了,厉害吗?”

      “嗯,真棒。”白酝流一直尽力想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真心一些,而他好像也成功了。

      除了那张在监狱八年都没有皱一个角的照片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外,连颜乐晨都被他的积极给骗过去了。

      在律所里除了几位高级合伙人外没有人知道白酝流坐过牢,除了他们两个,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性别。

      而白酝流对于打官司恐怕真的有天赋,人又过于兴奋和积极,几乎什么人都帮,甚至清洁工都不放过。

      颜乐晨很开心,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不然他怎么会兴致勃勃地拿出积蓄请他们吃全北都最好的餐厅?

      兰似橦快要碎了。白酝流一般来说都会呆在冯皓远的办公室里,有事情来就做,没有就看着手中的照片。他真的太紧张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头发有没有盖住他的后颈,不知道别人究竟为什么看着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动手打他,会不会释放信息素,让他的秘密败露。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更加害怕。但是他不能说。在监狱里要麻木,要忍耐,现在也一样。

      他有些时候也会眷恋地看向冯皓远和颜乐晨,希望他们能救救他,能带他走,但他不能说。不要成为他们的累赘,不要成为他们的耻辱。

      不要,白酝流,不要。

      但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改变了。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捧着未婚夫的照片发呆,偶尔抬头扫一眼邮箱,看看有没有律师给他发什么文件,忽然听到了一个隔着门缝传进来的,嚣张跋扈且口齿清晰的声音。

      “我不管,我哥说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白酝流的律师。这个律师很厉害,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个忙只有他能帮我,你们都不行。我不管你们拿过什么荣誉称号,处理过什么跨国大案,我只要他!”

      “盛先生,您这个要求有点太为难我们了。”颜乐晨胆子大些,推开一堆围着他的人,直接说到。

      在北都,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盛辛祈。

      这个人是个富二代,后来闲着没事儿就去逐梦娱乐圈了,大概四五年前出道,现在正是红得发紫,风头正劲的时候。

      传闻中这个人虽然长相明丽漂亮,但是性格害羞,温润如玉,今日一见…….就这玩意儿?还想用他们家小白!呸!

      “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们这里是有一位白酝流,但是他不是律师,更不可能给您打官司。”
      “不是律师,那是干嘛的呢?”盛辛祈仰头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难道贵所的传统是让高材生当清洁工吗?”

      他怎么知道白酝流给清洁工帮过忙!颜乐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刚想说什么,又有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而她男人,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盛二少爷?”冯皓远惊讶道。

      “冯律。”盛辛祈强行控制住表情,矜贵地一点头,架着的腿都没有放下来。

      “哦哟,这不是盛大明星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啊?”他身边的一位主攻经济法的合伙人笑道。

      “王哥。”这回盛辛祈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但仍然没有站起身的意思,“白酝流呢?让他出来见我。”

      “我们白哥真的很不厚道诶,当年撂下我的案子不辞而别一别八年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见我一面都不肯,真是。”他只有提到白酝流时脸上会多几分笑容,但偏偏冯皓远是块木头,看不出来。

      “二少爷,酝流…….”

      “酝流是你叫的吗?这是在律所,叫白律。”盛辛祈皱了皱眉,手指咔咔作响。

      “好,白律。”冯皓远的眉头也皱得很紧,不知道这位变了态的少爷又想干嘛,“白律当年没有不辞而别,他托我跟您解释过了。他有他的难处,您不会不知道。”

      “难处?什么难处?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小美人带回家的变/态,是吧,冯律?”

      操。果然被他知道了,真是个疯子。冯皓远也捏了捏拳头,但还是隐忍地笑道,“是,您说得对。”

      他一边敷衍,一边对颜乐晨使眼色,让她控制住白酝流,没想到颜乐晨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那个面容苍白的男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看向盛辛祈,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过分美丽的Alpha的视线,但是却无心注意他眼神里的那一点难过。

      “当年的事情我应该已经全部处理好了。难道你又摊上什么事儿了吗?”

      “辛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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