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16、16

　　下车后江湘宇走在前面，刘卿念这是在后面，周边都是人，很容易走散。

　　江湘宇停下脚步转身拉住她的手腕往河边人少的地方走去，人流涌动的时候身体接触是必不可少的，而刘卿念接连被撞都不吭声。

　　地面上的影子江湘宇看见了，然后把人往身边扯，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举止亲昵但这是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刘卿念睁大眼睛的抬头看着他，磕绊地说：“我自己走。”

　　“会撞到，到河边就松开。”江湘宇语气委婉地说道，距离人少的地方也就几步远，没一分钟就到了。

　　心中所想的也都在脸上显示出来，刘卿念微红的脸颊，四处乱看的眼睛，就差没把害羞两个字说出来。

　　刘卿念的校园生活并不完美，没有运动会，没有校庆也没有什么活动，平时也是个封闭的人，能够独处就会独处，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同桌是个女生，也早已忘记长什么样子，和男生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有时候班里男同学帮忙捡一个东西她都不会上去接，而是让他放到桌子上。

　　刘卿念不怎么和男生接触，到上学的时候有许多同学私底下说她厌男，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如果不小心碰到同学的衣服或者手臂，她都会立刻地说抱歉两个字。

　　和江湘宇近距离接触后，她的脸便一直都是红的，手上已经拿了两个花灯，但蹲在一边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

　　花灯都是可降解的，也全都是小镇的一个手艺人做的，每年暑假便开始制作，这件事刘卿念也是前两年知道的。

　　两人到那的时候，小河河面已经出现了许多花灯，想必是前面的人放的，天空昏暗，但也不至于漆黑，可以看得见一些光亮，不是依靠着河边的灯。

　　放花灯的人都会在上面留下一个小纸条，两人出来得快也都不知道这件事，好在旁边有专门可以写字的地方。

　　江湘宇没有带她去，而是拿着纸和笔回到她身边，放在她手心里。

　　“想些什么就写。”江湘宇鼓励般地说道，他的早就在刚才写完了。

　　刘卿念攥紧笔，过了一会儿把纸放到面前的地上，在上面写下两个字，顺意。

　　江湘宇以为她会写平安，却没有想过会是这两个字。

　　写完塞到灯里便可以直接放掉，刘卿念毫不犹豫地把花灯推到河里，然后转头对江湘宇说：“你放吧。”

　　江湘宇不拖沓地直接丢进去，然后跟在她后面起身，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刘卿念的名字，他侧头看了眼，有几个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真的是你啊！”

　　刘卿念面对同学的热情还有话语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尴尬地点头，可见到她一个人不算什么，将视线放到江湘宇身上。

　　“这是你对象啊？之前在小镇怎么没见过，住哪栋楼？”

　　说是热情，但其实更多的就是想知道当年那个可以考上大学的女生因为家事却没有离开小镇，想看看她找了个什么样的男的。

　　或许是出了小镇，眼界都变得高，看人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刘卿念不喜欢这样打量的眼神，带着探索，她抓住江湘宇的胳膊把人往身后扯了下，“你不认识就对了。”

　　江湘宇因为她这一举措发笑，有种母鸡互崽的感觉，“你好，我叫江湘宇，江河的江，湘西的湘，宇宙的宇，本地人。”

　　本就是当地人的江湘宇不在乎别人的说法和眼光，就算别人拿不好的眼神看着他，都能够坦然接受，而刘卿念做不到。

　　“你好啊，我是刘卿念高中同学，你是她男朋友吧，看起来一表人才的。”

　　夸奖起来毫不费劲，可语气却有些古怪，刘卿念不想去探究这件事，只想要赶紧带着江湘宇离开，不是怕江湘宇知道她的事情，而是周围人逐渐把目光放在她们身上，显得异常奇怪。

　　“嗯，是我对象，先走了。”刘卿念拽着江湘宇的胳膊往原先的路走，但远离同学后还没走几步她便停下来，松开手然后讪讪地问：“走哪里？”

　　江湘宇忍不住抬手摸她的后脑勺，刚才还一脸正气，现在又这么懵像个路痴。

　　“我带你走。”江湘宇方向感极好，并且记录，所以很快就找到回去的小道。

　　来回接送的地点不同，送到小河边，但离开小河则是要到山脚下的集合点，江湘宇也是来的时候路上看到标示才知道的。

　　离开小河有一会儿，刘卿念还在为刚才冲动的行为懊恼，觉得沉不住气老是被人这样。

　　她无奈地叹气，然后又闷声地嗯了下，心中念叨着下次一定要稳住。

　　“在想什么？”江湘宇笑着问道，从开始就见她不说话然后脸上表情丰富，心中肯定很乱。

　　刘卿抬头啊了声，然后又道：“没什么。”

　　小镇上大部分的人都去放花灯，但还是有一些家庭不去凑热闹，刘卿念的母亲关掉店铺后正好没事，便想着去茶室看看有没有人。

　　她很少会去，除非特殊情况，毕竟那是刘卿念自己开的店，靠着这个店家庭情况也好了不少。

　　她深知自己和刘卿念的关系不好，是因为她所要求的都不是普通事情，可她不可能改变想法，这是她的私心。

　　私心要让刘卿念陪着她在小镇哪里也不去，守着她爸爸，但却忘记了人总有向往的地方，压抑得久了，事情也就做了。

　　到茶室门口发现没有人，就连灯和门都是关的，她立刻抬起胳膊喊着刘卿念的名字，眼中是止不住的惊恐。

　　隔壁店铺老板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一见是刘卿念母亲赶忙大声说道：“人出去了，到那放花灯了，和她男朋友一起一起去的。”

　　店铺老板并不清楚刘卿念家里情况，这样说出去后，在台阶上站着的人身体一愣，诧异地问道：“和谁？”

　　“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挺近的，这段时间经常能看见他，开着外地车到这。”

　　听到这句话刘卿念母亲彻底绷不住，她努力地压下心中的愤怒，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和老板说了声谢谢，转身大步离开。

　　在外面的刘卿念无法想到母亲会想到去茶室看，她和江湘宇走在山脚下的路，夜晚总是会有冷风吹到身上，不过今天倒不算冷，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走了大概五分钟就看到接驳车，和来的那辆不同，刘卿念松了口气，心道只要不是需要扶的就行。

　　江湘宇心中还存着侥幸，想着可以和来时的车一样，但没想到不是。

　　离开的时候天还是昏暗的，并没有彻底漆黑，山上树木的小动物都软软的出来，被河边的热闹吸引。

　　在刘卿念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堆野草，她走过去蹲下来随手摘下几束，摆整齐后抽出一个细小的枝叶绕在中间的位置，熟练地系了个蝴蝶结。

　　这样的动作她重复了两遍，第二束好了以后她反手就把花递给江湘宇，却没有想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比她手上还要多的野性子花束。

　　她坐第一个的时候江湘宇就已经学着，所以是同时完成的。

　　历来都是男生给女生送花，偏偏刘卿念另辟西路选择给男生送，主要就是认为江湘宇不会，但他会的很多。

　　“互换吧，就像那两幅画一样。”

　　换画和互送花虽然都是相互，但心境却不相同，前者是物件同等对换，而后者是心的知晓。

　　小镇上总会对男孩子说，喜欢谁就要送一束野性子话，小的时候会送给父母，大了便是给对象。

　　刘卿念知道互换花是什么意思，她缩回胳膊垂眼盯着野性子上的花苞，“你知道在西离互换野性子是什么寓意吗？”

　　“长久地喜欢和陪伴。”江湘宇毫不犹豫地开口，他自然是知晓的，但就因为明知所以才会送出去。

　　刘卿念心中有些动摇，本来花送出去倒也没什么，可现在是互换，意义是不同的。

　　她默默地长呼气，然后把手中的野性子递给江湘宇，行动上是默认了。

　　江湘宇接过后把自己手中那束大的塞到她掌心中，然后又朝她伸出另一只手，“走吧。”

　　刘卿念没有选择把手放到他手心中，而是手指抓住他的衣袖，腿脚一同用力后瞬间站起来，然后又松开手往前走。

　　接驳车早已等候多时，去河边的时候一辆接着一辆，而离开的时候却要等人满了才开。

　　上车后里面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刘卿念有些受不了，她把系在身前的外套扣在脑袋上，然后仰头闭眼休息。

　　手中各自拿着花，江湘宇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手拍下一张照片，明明是年轻人该做的，他现在倒也学了起来。

　　总会碰到一个让自己变得幼稚的人，曾经那些自认为不可能再去做的事情，也因为她而去做。

　　江湘宇曾经嗤之以鼻和不喜欢的鲜花，现在却被他拿在手小心保护，绣在手帕上放在家里悬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