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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捡来的手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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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
在梦里,我看见一个女孩,只有简单一个背影,虽然有些迷糊,但我还是记住了些轮廓,她一定很美吧。
梦中的场景大致是这样的:我在村里干活,二毛跑过来和我说,说村里路过几个外乡人,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当时就提起了兴致,跟着二毛走,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支五个人组成的队伍。
我感到有些奇怪,村里和外面几乎没有联系,一共就那么几十户人家,每家的姑娘也都嫁人了,也很少有人嫁到我们这边。在我的审美观里,村里的武霞姐姐应该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尽管她今年已经二十七了,比我大了将近一轮,我却能从她身上看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我很害羞,每次见面都不敢直视她。
回到正题,在那些人里面,一个扎丸子头的女生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一片空白。正巧这时候吹来一阵风,她的发型被吹散,皮筋和头绳掉到了地上,向我这边滚了过来。我捡起她的皮筋,本想着还给她,可一时间竟是有些害羞,于是就塞给了二毛,让他替我还给她,之后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梦到了这里就停了,我惊醒了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喘了几口气,让脑子回到现实,一看还是有点模糊,我就想喝口凉水清醒一下,正要起来拿杯子,却在外面听到一阵骚动的声音。
屋外狂风大作,还时不时传来一阵牛羊的叫声。我心大喊一句“糟了”,赶忙往屋外跑,然而已经晚了,牛棚和羊窝被风吹得面目全非,一半的牛羊都不知所踪,另外一半在庭院里面疯跑。
我一下不敢疏忽,牵住那些疯跑的牛羊,把他们拴在屋里,防止它们再乱跑,我把绳子绑得很紧,这样它们就没有力气跑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回那些丢失了的牛羊。
我冒着风寒,艰难地在雪中漫步,一边走一边在发出“哞呜”的声音。听村里老一辈人说,发出这样的声音能让牛跟着人走,尽管我的声音没有那么逼真,但眼下也就只有这种法子了,否则山里那么大,我根本没地方可找。
寒风宛如一把把锋利刀子,刮得我脸生疼,风声也是盖过了我的声音,我几乎绝望了,这还没赚到钱,就让别人亏了好几头牛羊。我并不知道一头牛大概值多少钱,但凭着这些年对伙食的大致了解,牛肉绝不是我这种穷人吃得起的东西,更别说好几头牛。
“哞呜!哞呜!”
我仍不肯放弃,今天就是拼了我这条命,都要把丢的牛找回来。
“哞!”
就在这时,一阵浑厚的牛哞声从不远处传来,我激动万分,顺着声音的源头去找,果真找到了那几头跑出来的牛羊。
作坊的每一头牛羊身上都作了数字标记,我一只一只的清点,一共三头牛两只羊,一只都没有少。
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出乎我的意料,在牵这几头牛羊回去的路上,它们格外的听话,没有乱跑,这也为我省下了很多事。
回到作坊,我不敢再马虎,首先就是检查一下屋子里的牛羊有没有少。还好室内的温度很高,它们都伏在原地打盹,并没有闹腾。
牛棚和羊窝已经不成样子了,今天只能让这些牛羊待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作坊主看到这些会不会生气。
经过这么一番烂茬,我原本的困意早就散的一干二净,我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牛羊,它们都被我看得厌烦了。
整个下午都是这样过去的。
傍晚时分,天逐渐变暗,又是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作坊主回来了,我向他交代了牛棚损坏的事,作坊主非但没有责怪我,还很赞赏我的勇气,本想给我多加一百,我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给人家多添了这么多麻烦,哪还好意思这么多钱。
我收下了今天的工钱,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作坊主叫住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武范。”
作坊主点了点头,“武范小兄弟,天都这么黑了,晚上山路可不太好走啊,而且外面还在下雪,要不你就在我这住上一晚得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住一晚就算了,这几座山我走过很多次,不会有事的,况且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我现在就出发 ”
我大步离去,生怕作坊主再说出什么客套话来,那我就真要留在这过夜了。并不是我不喜欢那里,只住在别人家里实在是有些放不开,我的小木棚虽然简陋,不能御寒,但那里对我而言确实有家的感觉。
趁天还没完全黑,我赶紧找了找回去的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起来,不抓紧点的话,天黑前肯定是到不了家。
我拼命地跑着,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下,我一个踉跄,脸部结结实实地挨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我捂着脸,吐出嘴巴里的积雪,艰难地站起身,想看看什么东西把我绊倒的。
光线实在太暗,眼睛根本没作用,完全靠手在地面上瞎摸。
“诶?”
我叫了一声,抓到了一个不明物体,这个东西冷冰冰,硬邦邦的,这种环境下完全看不出是个啥。我把这东西揣进兜里,准备拿回家慢慢的看。
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我很顺利的到了家。只不过一进门我就傻眼了,雪下得实在是太大,木板床上堆了一层厚厚的雪,这个高度还在不断增加,倘若今晚不去管它,我这张破旧的木板床就要被压垮。
我用手将木床上的积雪推到地上,这个大窟窿还是要早点补上才行,不然以后刮大风下暴雪就难过了。
手被冻得通红,我往手上吐了几口热气,摩擦了几下,总算是没那么冷了。为了御寒,我还生了堆火,家里的木柴不够我烧一个晚上了,明天的当务之急还是要上山砍些柴下来。
我想起那个把我绊倒的玩意儿,把它从裤兜里拿出来,放在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上细细观摩,我想了半天,确定自己的认识里面没有出现这个玩意儿,很显然,这个东西我不曾见过。
我打算明天去找明伯问个明白,这玩意儿是个啥?有什么用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东西物归原主,虽然这个铁疙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对失主很重要也说不定。
我躺在地上,用满是补丁的厚棉袄当被褥,望着房顶那个大窟窿,外面的的雪景一览无余,不得不说,此情此景确实是很美,即使这种景色我看过无数次,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许我看到的是这份人情世故,可惜我还太年轻,并没有想那么多。
从胡思乱想到酣睡,我只需要三分钟,对我这种万事万物都抱着几分热忱的人,一时兴起仅仅只需要三分钟,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再培养一个新的兴趣也只需要三分钟。
多年后,我和小时候的玩伴聚餐的时候,时常会问他们我的睡相怎么样,他们不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只需要大笑几声,我就能猜出个所以来。
篝火被西北风吹灭,烧红的木炭逐渐化为灰烬,飘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等待我去擦拭它们。
在我的印象里,我还没有被冻醒过,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
天已破晓,冉冉升起的旭日是风雪消失的标志,村里终于放晴,这么难得的好天气,村民们自然不会放过,菜地里还有最后一批菜和麦子要收,大家一刻也没有耽搁,抄起家伙什儿就下地,过了这次恐怕想放晴都难了。
“乓啷”一声,武范的房门被无情的踹了开来,一个白胡子老汉站在门前,老汉气喘吁吁地向他走来,往他脑门上重重来了个毛栗子。
“哎呦!”
武范吃痛,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中年人,他赶忙陪笑着说:“明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还好意思说,村里所有的娃都下去干活了,连二毛那个懒虫都不例外,就你还在这呼呼大睡,我能不来找你吗?”
明伯瞪着武范,仿佛要将他生吞了似的。
“行行行,明伯你别毛躁,我起来就是了。”
武范穿好了厚棉袄,正准备往衣兜里揣几个馒头,他往桌子上瞟了一眼,注意到上面的铁疙瘩。
“明伯,您瞧瞧,这是个嘛玩意儿啊?”武范拿起桌子上的铁疙瘩,递给了武明。
“这这这……”明伯接过铁疙瘩,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的情况,他说道:这是手机啊,还是很贵的那种智能手机,起码要卖两千多块呢,你这是哪弄来的?”
“呃……”
武范一时语塞,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了句:
“我说是我捡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