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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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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内赵岐将狼冶今夜的行踪,一五一十告知了相爷。
相爷正在案前提笔挥毫,听了赵岐的话忙将手里的毛笔搁置一边,生怕自己一个手抖墨痕污了案上的秋时贴。
这可是难得的真品,自己多方打听找了多年的宝贝,时时拿出来瞻仰。每当有新的体会便会批注在旁,再盖上自己的私印,这一番操作下来,心中的快意难以言表。
相爷接过赵岐递过的帕子,擦着脸上的汗。
狼冶此时去了谢府这也无甚奇怪,出来已有月余,今日才夜探从前旧主府邸,一路也未有人暗中与他联系。
若只因今夜的行为就说狼冶仍不忘旧主,这个说法未免有些薄弱,但若说是找寻谢府余孽藏匿的蛛丝马迹,这倒是更符合狼冶今夜所表之意。
相爷思索道:“继续派人盯着吧。”
“是。”赵岐也知道这人的来历。是相爷费了极大的心思,从昭刑台里带出来的。正因同为相爷做事,自然得多留意此人是否真的可靠。
竖日颜堇起了个大早,只因要亲自去南市上采买备些东西,带着一名叫李环的小厮,套上马车出了门。
李环驾车行至朱雀桥边,见马车都尽数停靠在此,桥两岸也聚了不少人。便将马车靠在路边,自己则下了车,找围观的人打听这里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李环便回来了,隔着帘子说道:“公子,他们说有人说掉河里了,官差们人正在打捞。桥上拥挤过不了车马,要去对面集市,只有步行前去了。”
“公子?”
“公子!”
李环又对着帘子叫了几声,仍是无人应答,只得上前掀起帘子的一角,探着头看往里面看。
无人!
李环急了索性将帘子全掀开,可车厢里就这么大,是否有人一眼可见。
李环连忙跳下马车,四下寻找起来,他边跑边嚷。
“公子,你在哪儿?”
“看见我家公子了吗!”
又拽着过路的行人不肯撒手,道:“你看到我家公子了吗?”
“小伙子,你别急,是你家公子不见了吗?我可以帮你找。”
被拽着的人倒也没恼,稍稍用力便从李环手里挣脱,他又问道:“说吧,你家公子叫什么,多大了,家住何处,有何特点?”
“我家公子叫颜堇,二十一岁,家住康宁坊二十四号,特点...特点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卓尔不群...”
“诶,停停停!叫你说特点,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咋夸起人来还没完了。”
李环被打断了话,这才想起病急不能乱投医,这是公子往日常说的。他粗略的打量了这人一番。
见着这人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像是当差的制服,原来自己顺手拉住的人是个官差啊!李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又把这人的手臂死死抱住。
“特点?这些都是特点啊,我爹每天都要这样说公子。噢,不止我爹,我们府里的人都是这么形容公子的。”
官差附和道:“好一个忠仆,对自家公子的敬佩之情,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李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嘿嘿,这是事实嘛。”
“对了,我家公子还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你若是真想找到你家公子,就趁早说点有用的线索出来。”
“还有个特点就是美!噢,不不不,不止美还俊,我家公子长得是倾国倾...”
操了!这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自己还是别管这事了。陆豊现在只想离这人远点,免得自己也被当成变态。
他连忙道:“行,你别说了。既然你说你家公子失踪了,那你报官吧,找衙门捕快帮忙。”
李环指着他这身制服问道:“你不是官吗...?”
陆豊正色道:“我是官,但你这事要先找京兆尹府才行,再说了...”
“...小人知道了。”
李环虽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显然这人不愿意帮自己,那断没有再麻烦别人的道理。
他连忙翻上马车往家里赶,方才只顾着着急了,说不定公子此刻已经回去了呢。
待李环驾车而归,已过午时。
他跌跌撞撞的冲进府中,见他爹在院中急得跺脚,连忙上前跪在他爹脚边说道:“爹,我驾车又将前日里公子去过的地方,又仔细找了一遍,仍...仍是没有踪迹。”
李管家扯着嗓子喊叫,手脚并用的招呼在他身上:“你这逆子,竟把公子丢了!你是怎么当的差?”
李环跪在地上任老父亲撒气,没有丝毫辩驳的余地。
李管家将怒火发泄后,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已无力站起身,用着嘶哑的嗓音叫喊着:“去找啊!快去找!你们都去找,找不到少爷都不要回来了!”
陆豊从外面回来时正值午时,接到紧急通知到銮仪堂等候。
午时二刻未到,所有小旗以上的銮仪卫都已全员到。像今日这样上百人齐聚銮仪堂,这还是陆豊第一次遇到。
午时二刻,指挥使挺着将军肚从外边挤了进来,身后跟着同知与佥事二人。两人跨步一同迈了进来,一左一右各占据一边,等这三人入座后,众人才敢依次落座。
指挥使椅在凳上,转头看了眼佥事,示意他出来说话。
佥事颔首抱拳,说起今日聚在这里的原因。
“近日陛下听采了中枢的建议,要撤除銮仪卫,一并撤销銮仪卫所有专权与特权,今日旨意下来了。”
众人诧异,虽说早有陛下要取缔銮仪卫的风声传出。但銮仪卫专供御前,是陛下亲卫,更有监察百官之责,这本就是从前朝沿袭而来的。陛下这般武断,究竟是中枢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佥事又继续说道:“陛下还是器重我们,改名长明卫,所有人的官职一应不变,专司朝廷官员的一应事务,事无大小巨细,一概承应。”
见佥事语毕,也不待众人做出何反应,同知对着门外的人招了招手。
不多时就有人抬着十几口箱子依次进了厅中。同知起身打开了放在自己身前的箱子,里面赫然是一件绣着飞鱼纹的圆领曳撒。
乍眼一看倒是与身上说穿的没什么不同,只是领口由原来的斜襟改为了圆领制式。
看来陛下早就有变革之心了,就连制服都早就准备好了。
陛下的意思都这般明显了,也没有别的选择。见同知带头褪去外袍,换上了新的制服,下面的人也也乖乖照做。
陆豊小声嘀咕道:“这怎么还剩一件百户的衣服。”
他虽是总旗,但坐的地方却离几位百户挨着近些,一抬头便看见百户的箱子里,还有一件衣服没人动。
“佥事,这是哪位兄弟要升百户啊?”说话的正是镇抚使之一陈烨。
佥事道:“一会儿自有找你报道的时候,你还怕不知道是谁吗?”
“好了,都散了吧。”
“是。”
听到指挥使都发话了,众人应声后依次从堂中退了出来,各自散去。
“这位兄弟,请问报道找谁?”
陆豊被这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便问道:“这位兄弟是来报道吗?我正顺路带你过去吧。”
这人正是前来报道的狼冶,他道:“正是来报道的,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陆豊猜测他是新来的百户,于是抱拳拜礼恭敬道:“在下总旗陆豊...”
陆豊将狼冶带到了档房,一路走来都有人打量着他。
档房里只有零星几人在擦拭灰尘,整理文档,还有一人半躺在椅凳上,一双腿随意的搭在案牍上。
这人用名册盖着脸,陆豊一时还认不出来是谁。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人将脸上的名册拿了下来问了一句:“是来报道的吗?”
见此人是陈烨,陆豊老老实实的拜礼。
“镇抚使大人。”
陈烨“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在狼冶身上打量。
狼冶盯着他半晌,缓缓开口道:“滇州狼冶前来报道...”
陈烨从盒子里掏出一块腰牌递过,又示意陆豊把那件制服从箱子里拿出来给他。
“狼冶?好像没听说过,不过你这眼神倒是让我感觉很熟悉啊。”
狼冶接过腰牌看过,上面赫然刻着‘百户’两字,翻看另一面又刻着‘狼冶’。
“几年前曾受过大人的关照,狼冶一直铭记在心。”
说话间狼冶的眼睛一直看着陈烨,他被这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缓缓站起身来与狼冶对视道:“既然认识我,那以后在我手下做事,人可要机灵点,我可不想把多余的时间用在你身上。”
狼冶未答话,眼睛仍直直的盯着陈烨,脸上却显得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陆总旗,带百户去你们办差的地方看看,以后他就是你的上司了。”
陆豊在门边侧身,抬手道:“请吧,百户。”
狼冶应声道:“劳烦了。”
顺手接过陆豊递过来的制服,边走边将它套上了身。
这红色曳撒上身后,衬着狼冶本就高挑挺拔的身姿更显威慑,又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腰牌系挂在腰间。
看来这套制服正是按照他的身高尺寸做的,比预料中的更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