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41、回复后的惊痕

　　虽然说东西吃不吃都不会觉得饿，但正如之前凝雪所说的，不饿不代表味蕾退化，吃也可以光品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月影为了悼念已失去的同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把在人类界一日三餐的习惯保持了下来。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大家因讶异于某人出现在餐桌上预留着的餐具前而动作呈僵硬状，正在给大家倒咖啡的愿更是一直往下倒着，直至热咖啡溅上清新扶着杯子的手引起了惊叫，众人才把表情恢复，但眼睛依然离不开那张似乎久违了的脸。
　　备受注视的人终于轻声问了句：“可以不吃鸡蛋牛奶改吃三明治吗？”
　　话音未落，装着三明治的几只碟子都伸了过去，源流牙把原本吃了一口的三明治也慌忙递了上去：“痕我这份给你！”
　　愿在桌底下暗暗地踹了源流牙一脚，小声抱怨道：“都啃过了你也不嫌脏啊！？”
　　看着大家都期待着自己拿他们所递过去的碟子，惊痕鼻子酸了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旁边的樱飒见状站了起来，笑笑说：“都收起来吧，你们都吓到痕了，我可以再去厨房拿。”
　　樱飒刚一转身，邻座的李斯特就粘了上来：“一会儿我们吃完在岛周围蹓跶蹓跶？”
　　“不想，没趣。”惊痕眼皮都没抬。
　　清新也从桌的另一边靠近来凑热闹：“今天的天气超级好，不蹓跶那就上天空打个转儿？
　　“不去，太累。”冷淡的声音不变。
　　“那，出去比试一下？反正都很久不一起切磋了，关节最近变硬了。”源流牙吞着口中的东西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不必，你打不过我。”一针见血地把以前的战果来了个总结，源流牙的沮丧马上升腾了。
　　“去嘛，不用怕受伤。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尽全力打，多狠都没关系，我新研制的药可是很厉害的哦。”愿饶有兴趣地掏出一小瓶青紫色的液体，似乎新研制出来的产品正待试验。
　　“受伤没关系，但不喜欢服毒。”惊痕哭笑不得地回绝。
　　“那也可以拜托艾斯哥哥帮你疗伤！艾斯哥哥对吧？”愿向艾斯俏皮地挤了挤眼。
　　“乐意奉陪。”这几天都爱装哑巴或以单音节说话的艾斯居然一次性说了四个字，使得大家又是大惊的神色。
　　云泪喝了口牛奶，笑着说：“再不然，也可以和我切磋一下，我估计还能与你斗上一斗。”
　　听了这话惊痕却摇了摇头：“不用打，我输。”
　　“哈——？”这回答令源流牙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了，“你不一向很自大的么？见是泪就让招啊？”
　　李斯特把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嘟嚷的说：“这你就不懂了，要和云泪打就代表得同时和诺安打，那两人以那种力量当连体婴，谁会打得过。”
　　“哈哈哈……李斯特你真的是在抬举我。”自称被抬举了的诺安一脸受之无愧的笑。
　　溟羽等天使根本插不上话，毕竟还不适应与月影的相处，但现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却也觉得格外温馨。
　　樱飒远远就看到围绕在惊痕身边的伙伴，心里不禁有点欣慰。
　　虽不忍打搅这么好的气氛，樱飒还是走了过去，除了手里端来了三明治，左侧上空还有噬烈在欢快地飞着，一下子腾空，一下子低转。
　　到李斯特的身侧时，噬烈却安静地停在了惊痕肩上，并张口接住了痕递上的一块火腿。
　　清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嚷了句：“几天前它根本就不吃我们喂的东西，果然这鸟王只有惊痕和他姐姐喂的东西它才吃么？”
　　听到“姐姐”二字，惊痕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下，大家的笑也戛然而止。
　　“咳！”一直没说话的龙故作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有东西就吃，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清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禁词，不禁抱歉地挠了挠头，不知要不要道歉。
　　惊痕还是咬下了一口三明治，咽下后说：“大家不必这么拘谨，像以前一样就行了，这几天我也沮丧够了，噬烈的存在让我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
　　没有人能接下这个沉重的话题，惊痕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现在的形势我也十分明白，大家不必为了我就把自己置于险境而把轻松的氛围留给我，我没事。”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由惊痕的口中这么轻巧地吐出时，无比的难过一下子包围了樱飒。
　　为什么又是这三个字？这几天心情的阴霾，令你和逝同化了吗？接下来你又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令我们失去了逝之后再失去你？
　　这句话樱飒不敢说出来，刚刚还暖融融的气氛已经变得有点牵强，如果自己再说这话……
　　“你如果是独自一人，的确不值得我们这么做。但你是属于月影的，从你接下戒指那一刻起。”令人无法违抗的话总是给龙这么轻松地说出。
　　龙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餐巾轻轻抿了下嘴巴，犀利的眼光直投入惊痕的瞳仁中：：“令我们担心了这么久，到今天你说你没事了，却没有人知道你的真正想法，你这样算不算在隐瞒我们？”
　　“只是配合着天使军团的剿灭行动稍微振作了一下而已，错了吗？”
　　“只是这样？没抱着送死的心？”龙追问着。
　　痕这次却没有针尖对麦芒地反驳龙的话，而是坦然回答了：“对，只是这样。即使是想死，也得拉下大天使长给我垫棺材底。”
　　龙的神情终于放轻松了些：“你终于知道这错的源头是什么了？不过虽然你不再记恨自己也认清了得向谁复仇，但你复仇的对象一向很长命。”
　　龙的语气居然变得有点调侃，大家又是吃了一惊——今天令人吃惊的事真是太多了……
　　惊痕则淡然地拿了杯牛奶贴近唇边：“那就请你，拭目以待。”
　　这一唱一和，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而一旁的樱飒更是担心到了极点，直觉发现事情已经按照自己所惧怕的那一面发展下去，有点欲哭无泪。
　　毕竟与雾逝相处了千年之久，雾逝的脾性像刻在脑海中一样，而现在的惊痕无论说话的措词与神情，都在慢慢向雾逝靠近。
　　逝，痕要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在结束早餐离开餐桌那一刻，惊痕突然问：“记得龙你以前说过，如果我不再闹别扭，就不会再管我的事了对吧？”
　　龙抱起手靠向椅背：“的确这么说过。”
　　“那我以后的事你可以不再管了。其实龙你也不算大我很多，但我当年下定了决心随你加入月影，已经知道即使与你抬杠也只是一种不想长大面对太多的心态，而不能成闹别扭的最终目的。”
　　虽然有件事不想承认，但能在你所带领的月影里占有一席之位，真是太好了——惊痕最终没说出这句话。
　　愿却是在万分诧异之下重复了惊痕话中的意思：“痕你的意思是，不再闹别扭，完全听龙的？”
　　源流牙也质疑了一句：“就是说龙让你往东，你绝不走西？”
　　惊痕鼻子冷哼了声：“我说得这么明白，脑子夏天中过暑的都听得懂吧？”说完转身上了楼，噬烈也跟随着飞去。
　　看着惊痕离去的身影，龙自语了一句：“不再闹别扭，完全听我的？”话里没有透出欣喜，反而带了种淡淡的失落。
　　“可以相信吗？”

　　大厅只有李斯特和樱飒在。
　　自从两人在染冰天一战合作之后，感情突飞猛进，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给众人的感觉就是会成为类似艾斯与溟羽的情侣组合。
　　“痕那小子上哪去了？”从外面进来的龙劈头就问。
　　樱飒搭腔了：“给愿留了话，说是和清新去接宁曦回来。”
　　一听这话，龙的音调明显提高了：“我没下命令之前，他说去你们就让他去啊？”
　　李斯特站了起来：“痕说，宁曦是凝雪的哥哥，那也就是月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得团聚而不是放逐在他人的地盘任人鱼肉。而且以我看来，他只是在做着龙意愿中的事，不算违背自己的承诺。”
　　樱飒轻叹了口气：“其实当初任性地把宁曦带上天界，并不是为了闹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只是天界的结界在上次之后增强了不少，光是进去已经削弱了我们不少力量，以硬碰硬地救人实在是……”
　　“而且我也明白，我们都这么久不去接宁曦并不是放逐，而是因为宁曦现在成了大天使长的饵，我们去的话就是在自投罗网。”不知什么时候挽着云泪走进来的诺安接上了话头。
　　“既然都知道原因为什么也不拦着他？”龙似乎有点不悦，话里带了点火气。
　　也难怪，早上才说过会乖乖听话的人却没有好好呆在房间里，而且一直到下午这个时分还没见到人影，而自己作为首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原由的人。
　　“宁曦作为饵只是不会死那么快，却不代表不会缺胳膊少腿。至于大家都没阻止，是因为如果是痕去的话，闯结界会省不少力气，加上元气没受过任何耗损的清新，救个人是绰绰有余。”李斯特笑着说。
　　云泪则分析了龙所要听的原因：“之所以会让他去，是因为告诉龙的话，龙也一定要跟去的吧？但以龙受创的身体……”
　　龙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云泪的话：“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成为累赘的。”
　　诺安附和着说：“是是是，不会成为累赘，但谁不知道月影的首领逞强功夫一流啊？”
　　龙否认不了地扭过头轻哼了一声。
　　“如果痕回来，麻烦你们这些都不把我当回事儿的大人们都给报告一声，我去艾斯那里一下。”
　　“好好好，我亲爱的首领大人。”李斯特一惯的笑容浮上了眼梢。
　　看到龙无可奈何的表情，四人都抿着嘴暗暗笑了。
　　轻松说笑的气氛之下，竟没有人觉得会有更大的危机潜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