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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胆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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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金齐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人,便问道:“廖小牙呢。”
李吉回答:“廖小牙是司灯,陛下可有吩咐?”
一句话说完廖小牙只负责晚上,不管白天。
赵金齐皱了一下眉头,盘算着怎么去逗逗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子,晚上本来就够累了,只在晚上出现那可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他随时出现,李吉已经明白他的想法,吩咐去叫人过来了。
于是廖小牙顶着红肿的额头伺候赵金齐用早膳。一抹紫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赵金齐越想越觉得有些愧疚,人家也没惹到他,还得遭此一遭。
要不要让他去敷点药呢,就这样顶着红肿的额头出去,别人还不得笑话他堂堂一国之君苛待宫人,那不是不利于长姐推行仁政。
不对,朕堂堂一国之君还怕这么点儿骂名吗?而且本来名声也好不到哪去,‘暴君’‘喜怒无常’‘冷戾’‘杀人不眨眼’。想起这些个代名词,赵金齐又不把这个小奴的伤放在眼里了。
李吉不知赵金齐心中所想,只见他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的藕粥,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最后坐直了斜眼看着一旁伺候的廖小牙。
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赵金齐将手中白瓷撂下正想让人把粥里的芝麻挑出来。
叮一声作响,为自己搞事情造势,赵金齐愈发喜欢白瓷,刚想发难,外头就有人来通报谌府小姐过来请安了。
赵金齐扶额表示:刚领到府上不过一天,朕还没想好怎么料理,你们倒自己找上来了。
昨天从宫里到东宫的谌家人一共有十人,除了两位小姐和贴身婢女没法子撵人,其余的都被李吉打发到郊外的庄子上干活,只有廖小牙被赵金齐钦点过才留了下来。
两位小姐款款步入食厅,披肩柔纱随风扬起,晨光熹微下,好一幅轻风妙女图。
“给皇上请安,听闻陛下有晨食习惯,臣妾特地炖了菌汤,鲜香可口,还请陛下品尝。”
赵金齐冷漠的看着她,臣妾?哪来的臣妾。朕房里可从来没人,别毁老子清白。
半蹲着的谌欢脚都快麻了才听到清嗓子,正以为他要叫人起来了,结果说的是:“你是谌家的小姐,而非朕的宫妃,不该以妾自处。但既然谌府将你送来那必是有些本事的,天不生无用之人。”
谌欢刚想得意一下本事,奈何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朕瞧着天还未明,你便下厨房,想必定是十分喜爱庖厨,若是强行拘你在前厅倒是朕不会用人才了。李吉,西边的厨房不是还缺人吗,让谌小姐过去吧。”
李吉压了压嘴角:“是,陛下。”缺不缺人,不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西边的厨房最正厅最远,看来皇上十分厌恶此人,说完便让人领下去了。
另外一个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赵金齐悠悠的问:“你呢?”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赶紧回道:“但凭陛下吩咐。”
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让她把餐食端过来便让李吉去安排去处。
谌歌抖着手把煲汤放到桌上时正好与桌边挑姜丝的廖小牙对上眼:“你怎么在这?”
“嗯?”赵金齐没听清。
“嗯!”廖小牙一时没反应过来,虽说两人在谌府见过,但那时候他灰头土脸的,按理说应该认不出才对。
“嗯~”李吉一看,果然有猫腻。
不知是谁咳了一下,四人赶紧回避视线,各自在心中思索着刚刚的疑问。
谌歌正想退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叫住,又赶紧折回来。
“你说他是谁?”反应了一下的赵金齐确定自己没听错。
“啊?”刚刚只是惊讶了一下,说完就后悔了,现在还被逮住问,谌歌低着头偷摸瞪了廖小牙一眼:你欺君?
谌歌没有像其他公子小姐一样三五日就欺压折磨廖小牙,偶尔路过也是冷眼旁观,遂也不似恐惧其余公子小姐那般害怕谌歌。
两人都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互相猜测对方的意图。
没有等到答案赵金齐便开始催促:“怎么?都哑巴了。”见两人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以为能糊弄躲过去,赵金齐随手一掀,桌上的餐食哗啦啦撒了一地:“朕不想再重复问题,没有谁来解答吗?”
两人顿时抖筛糠一样跪了下去,整个食厅没人敢大喘气。
赵金齐一个眼神李吉立刻上前把碎了大半的碗推到谌歌膝前,那是刚刚做的早粉,她压根没指望皇上会吃这东西,所以这一碗粉里按照自己的喜好加辣加麻,刚刚扑通跪地时膝盖已经被碎瓷片割破了皮,现在再往汤里跪一下那不得疼死。
她哆嗦着手指指着廖小牙说:“他.....好像不是...廖小牙。”
一句话让赵金齐将戾眼转向‘廖小牙’。
东宫向来不是福地,更何况当今圣上还住在里面。
今天的东宫格外寂静,食厅内还跪着人,血水掺着各种汤料流向门外,在场所有人都被定在原地,不得陛下赦免无人敢动。
后厅,赵金齐睨着堂下跪着的人,不轻不重的敲打桌面:“谌,十,三。”
每敲一下,跪着的人就抖一下,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这欺君之罪。
“冒名顶替。”
“皇....皇上,我我我....他他他...廖小牙家中有老母要照顾,除了远嫁的姐姐再无兄弟姐妹,我...我才替他进京侍奉的。”
赵金齐没说话,只在心中冷哼:还不肯说实话。
话音落了像被风卷走,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后续,赵金齐耐心被耗尽,招人来将他绑了起来吊在厅前的藤萝下。
“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了,什么时候放下来。”说完就出门了。
一个吊着一个跪着还见不着面,谌歌膝盖上到的伤口沾着粉汤已经凝血,双腿完全麻木,要不是有人盯着她早就歪倒一旁。
‘廖小牙’双手也开始抽筋,脚尖立起来能点到地面,但很是累人。
赵金齐故意将两人分开折磨,就是不让他俩有眼神交汇的机会,他只需将两人受身体和心理双重折磨,晚上等着验证答案。
当然,为了保证信息真实性,他已经来到凤仪殿。碰上刚下早朝的摄政王-颜惜晨,对方在朝堂上不如意随口嘲讽一句:“掐着点来的是吧,让我一个人受气。”
一听自己亲封的摄政王受了气,赵金齐立马来了兴致:“哟,谁能给长姐气受,说出来朕来收拾人。”
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哪里是要给人出气,活脱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街角先生。
“你就在一旁看笑话吧,等我干不下去了,我看你找谁来料理这些屁事。”颜惜晨脱了长袍瘫坐在楠木椅上不断叹气。
赵金齐鲜少见她这么愁容,立即给她按按肩膀宽慰道:“长姐倒也不必太计较,开导开导就可以了,何必动气。”说完又给她拈了一块香梨出主意道:“若是碰上实在碍事的,我去解决,别气了。”
早两年新朝刚立,赵金齐雷霆暴戾手段让很多新臣对两人的任何决定都不敢有异议,也正是此番作为为颜惜晨的摄政扫清许多阻碍。
但好日子过多了,有些个大胆的开始偷摸着搞小动作,虽也在朝堂上骂过几次,有的蹬鼻子上脸,有的装聋作哑,本是念着旧苦新恩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现在看来,倒是好脸给多了。
“正所谓鞭长莫及,边疆处处危机四伏,总想起跟链汐在西北编军时碰到的老百姓,日子过得胆战心惊。这西南就更不用说了,自以为镇住了邻国,便开始胆大妄为,如今竟对宫内伸手了。”
赵金齐知道她说的是谌府,早年在夺嫡之争中谌府就违背祖训偷入京城一次,被颜老太爷骂了回去,此次倒是冠冕堂皇的送人到宫中。
“谌府送几个人而已,长姐若是嫌人碍眼,寻个由头打发出宫就是了,倒是有一事想问问长姐。”
“什么?”
“谌府送来的礼单和公子小姐仆人一类,长姐可有核对过?”
颜惜晨抿了一口茶:“青花核对过,数目无差,怎的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是说名字跟人能不能对的上?”
说着青花脸色骤然一变:“皇上,王爷明鉴,奴婢都一一核对过,数目确实正确,奇花异草奇珍异兽也都有类目,只是这人奴婢也从未见过的,这……”
颜惜晨听罢与赵金齐对视一眼。“先别打草惊蛇,我让青鸟去查一查再行决定。”
赵金齐乖乖点头:“是。”
暗夜已至,谌歌已经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穿堂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其余的人都散了。吊在院里的‘廖小牙’已经昏迷过去,双手隐隐有脱臼之势。
“把他拖到朕书房来。”交代完后赵金齐甩手离去,等着他们把瘫软的人解下来。
一杯热茶浇脸,‘廖小牙’瞬间转醒,看见端坐上位的皇上立即跪好。
“可有想好,若是主动交代便还有余地,若是等朕查出来那可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都是欺君之罪诛九族,‘廖小牙’自己倒是没什么,毕竟他恨极了谌府,但真正的廖小牙一家可就要遭殃了,本是为了救他现如今反倒是害了他一家。
‘廖小牙’咬了咬牙结巴道:“奴才……不不敢。”
“不敢承认,但敢骗人朕?”
“没……没有。没有胆子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