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受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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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门边，就听见十四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罢了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并非心胸狭窄之辈，再说十哥看在良妃娘娘的面子上，也定不会亏待她，我如今再记记挂挂，反倒是自寻无趣。”
八阿哥拍了拍十四的肩，也说道：“不管怎样，十弟如今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总而言之，定不要伤了兄弟感情。”
十四勉勉强强笑了几声说道：“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倒是还没有相濡以沫，先是相忘于江湖了……”
我听着，心中亦不是滋味，便不觉叹了口气，待到发觉捂嘴时，八阿哥已经转了过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忙跪了下来，只是说道：“奴婢有罪，请二位爷责罚。”便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心下十分后悔，早知就不偷听了，虽说我并不十分了解宫里的规矩，但古代绝不是什么法治社会，不可能全都按规矩来，就是偷听主子说话这一条，估计我是被罚还是被打，也要看他们的心情好坏了。
心中这么想着，越是不敢动，仿佛不动就可以不受罚一样……可是八阿哥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就说道：“起吧。”我忙站起来，畏畏缩缩地站着，心下没了主意。却听见他缓缓说道：“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和别人说就是了。”我抬头看他时，他早已回身向门外走去。我心下一松，便也自己回去了。
刚进去，良妃便让怡兰拿了一个食盒给我，说道：“清棠，你到永和宫走一趟，这里面是你做的茯苓百合糕，德妃上次来时觉得好吃，另外还有你弄的西米葡萄露，也放在里面。你给她送去，顺便替我问候问候她。”
我福了福身，应了是，便接过食盒，出了钟粹宫，向永和宫走去，刚刚转过拐角，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过来。
心下一惊，忙低头福身，说道：“给四爷请安，四爷万福。”他刚迈步走过，听到我的声音，便停下来说道：“起吧。”我忙起身抬头，他打量了我手中的食盒说道：“你这是回你主子那里去？”我忙回话说：“回四爷，这是我们主子，让我送些给德主子。”
“哦……给额娘的，”他又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正好要去额娘那里请安。也看看良妃娘娘给额娘带些什么。”说着便往永和宫走。
我便忙跟着他走在他身后，心中觉得他的话有些疑惑，但也不敢细想，只是跟着走向永和宫去。
他进了门，径直向德妃请了安，德妃让他入座后，我才进去，俯身对德妃说道：“奴婢给德主子请安，主子万福。”
“起吧。”德妃的声音一如往常。我站直身子，德妃看了看我手中提的食盒说道：“是你们良主子打发你来的？”
“回主子的话，我们主子让我给您送些茯苓百合糕，还有些西米葡萄露，来问问主子的安。”我一丝不苟地回答，看起来自己倒是静静的，但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慎玉临走时给我的话，尽管德妃看起来端庄和蔼，可我心中还是不免紧张。
“景榆妹妹真是有心了，本宫上次只是略提一提，她就这般记挂着，倒叫我是不好意思的了。”德妃边笑说着，看了看婉吟，婉吟会意便上前几步接过我手里的食盒，我便对她略略一福身。
德妃笑着说道：“婉吟，打开吧。”然后又看了一眼四阿哥说：“正巧了，也让你四爷尝尝。”
婉吟应了一声，便打开了食盒，从里边拿出一碟剔透碧翠的糕点，还有一盅白瓷皿。又拿了两个小碗并上羹匙，从那白瓷皿中各盛了些西米葡萄露，端到德妃和四阿哥手边。
德妃拿了一块茯苓百合糕尝起来，四阿哥略一迟疑也拿起来尝了，我紧张地看着他们母子。只见德妃微微笑着对我说，“这糕点绵软而不甜腻，吃起来倒是还颇为清新的。”
“那是奴婢在糕里放了些薄荷，甜味是从花酿里来的，不是用糖，所以不腻。”我听到她夸，便放下了担心。
德妃微微一抬头笑看着我说：“这糕点是你做的？”
我忙回道：“是奴婢做的，承蒙主子不嫌弃。”
她笑道：“本宫原当是怡兰做的，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也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儿。”
我忙福了福身说道：“谢主子夸奖。”
德妃又转向四阿哥说道：“老四，你觉得怎么样？”
四阿哥抬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平平静静地说：“额娘说的是，儿子也觉得这糕点颇为清甜的。”话说的虽是赞扬之语，可是言语神情之间却还是淡淡的，怎么看怎么像敷衍。
看看德妃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淡然样子，仿佛无论四阿哥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她的情绪。我心下不禁黯然，这样的母子，相处的如此尴尬，却还要事事都走了过场，才不至于缺了礼数，这样日日年年过下去，倒还不如一生不见来得两人彼此心中都痛快。
这样的郁结是什么时候结下的呢？莫非在一出生之时，在四阿哥开始被当年的孝懿仁皇后抚养起就开始了？还是从四阿哥嫌弃生母地位普通的身份出身比不上那个尊贵的孝懿仁皇后开始？又或是，从德妃开始偏爱于十四阿哥，逐渐忽略四阿哥的存在开始？
回过神的时候，婉吟正站在我面前疑惑的看着我，我一惊，忙看她，只见她笑着对我说：“怎么了？出神得厉害，连赏赐都不要了吗？”说着冲我摆弄摆弄了她手里拿着的檀木锦布盒子。
我忙接了过来，冲德妃福了福身谢恩。德妃笑看着我说：“你略等等，等婉吟换好碟子，你就把食盒提回去吧，也免得再来回跑了。想来上次晕倒的就是你吧。”
我惘惘地应了声是，便拿着檀木锦盒到旁边候着，眼睛却便下意识的打量着四阿哥，他正在静静的喝着西米葡萄露，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那夜他和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另有其人？想到这里边心中乱成一团，心中只盼着婉吟快点将东西收拾好，好让我走。
却听见德妃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说道：“皇上这几日有些上火，可是御前侍奉和御膳房的人又总是弄不出来好的点心进献给皇上，要是他们有你一半灵巧就好了。”
我听到她这么说，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待到婉吟将食盒递给我，我便匆匆忙忙跪安，离开了永和宫。只是转身出门的时候，一直感觉自己背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心中惴惴，但也不敢回头，只是快步走出。
回到钟粹宫，我自将手中的食盒还给怡兰，又去良妃处复命，良妃坐在榻上，静静地翻着一本书，见我回来，便放下书问我：“德妃娘娘怎么说？”
我本正想着要不要将得了赏赐的事情告诉良妃，既然她一问，我便也顺便说了“回主子的话，德妃主子谢了主子的好意，有夸奖了这糕点好吃。知道了是我做的，便赏赐了我这个。”说罢，将手中的檀木锦盒奉上。
良妃笑着说：“你倒是个质朴的孩子，人家哪有得了上次还回了主子的。”说罢，端详着那个木盒，点头说道,“德妃出手也是大方，这盒子这般精巧，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我忙回道：“我刚回来，还没打开过，主子不嫌厌烦，就打开瞧瞧。”
良妃笑道：“这倒好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了，不过我倒是真有这个心要瞧瞧。”
我尴尬的笑了笑，就立在旁边细看她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浑身碧透的翡翠簪子，通体剔透，末端雕成如意的模样，倒也是清新大方。我不禁笑着说：“德主子这赏赐也是颇为应景儿的，我送了一碟碧透的糕点去，她赏了我一根碧透的簪子。”
良妃看看我一脸自得其乐的样子，终是笑了，“你倒好，拿这簪子和你那碟糕点去比了，哪有人这么比的，德妃娘娘难道让你也尝尝这簪子的味道？”
我在旁边也只是笑，但也不敢笑得大声，看来良妃心情颇好，我也可以少点顾忌，但不论怎样，在这个礼数复杂的清朝，心中还是要留心些才是上策。
良妃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就对怡兰说：“既然这样，你把我前日得的碧玉耳坠拿来。”
怡兰应了一声自去了，我站在那里只听见良妃对我说道；“德妃尚且赏你一根簪子，我身为你的主子，平日里你又是服侍周到的，虽说看你还小，但想想也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几样首饰了，这不，我前几日刚得的一对碧玉耳坠，就赏给你了，用你的话说，我也算做了一件应景的事儿，和德妃娘娘的簪子也配了一对了。”
说话间，怡兰已经拿了一个雕花小木盒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递到我手上，笑说道：“还不快谢恩。”
我接了那木盒，忙跪下谢恩，良妃忙叫了我起来。看着这一来一回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怡兰自下去准备午膳了。
虽说现在天气略略凉了，可是良妃还是习惯中午闭目休息一会儿。午膳过后，由梨书服侍良妃在内间休息，我和怡兰收拾好了，就在外间守着。
每到这个时候，我虽是明明站得笔直，可心思早已神游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所想真是乱成一片，慎玉，良妃，德妃，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还有我自己只能凭空去揣测的将来。越想越烦，便暗自背起词来，可是脑中翻来覆去只有纳兰的一句词：叹人生，几番离合，变成迟暮。
心中越发懊恼，自己何苦如此自寻烦恼，今天得了这么多的赏赐，应该高兴才对，何必去想什么“几番离合”。
我自来了这里，都根本还未经过什么“离合”，日子也是平淡无比，真是无病呻吟，可是人却不知不觉开始晕晕乎乎的，眼前竟也开始迷糊起来，突然眼前一黑，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远方还有什么声音传来，逐渐嘈杂起来，这声音，竟是如此熟悉，仿佛久别重逢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受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