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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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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本是美好的季节。
斑驳光影映于庭前，风吹，簌簌竹叶声响，却令这个本就安静的小院愈显寂寥。
匡连海喝下第三杯茶，心底浅浅期翼终同那壶温茶一齐凉下来。
抬眸望向窗外，没有那个一贯吵闹的身影，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叨扰。
她总是开朗外向，温暖地刺伤匡连海孤寂灵魂。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可今日晨练结束后的场景还是如藤蔓疯狂生长，箍住他的心脏。
……
“小师妹最近和新来的那个小师弟走得很近呢！”
“是啊！以前她总跟着大师兄，大师兄打不过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小师弟，真可恨啊……”
匡连海领完晨练正准备离开，听此不自觉停顿了脚步。
师弟们却毫无察觉般望向一角，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看吧，小师妹又过去了。”
愣怔片刻，匡连海也顺着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发现他的师妹此刻正笑盈盈站在一人身侧。
她不知说了什么，令那师弟脸颊泛红垂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匡连海顿时如被扼住咽喉，呼吸有些艰难。
虽知晓师妹同师兄弟们关系都不错，可他以前并不在乎。
因为师妹总会绕完一大圈，玩累后又回到他身边，眼眸亮晶晶地同他分享所遇趣事。
每次说得哈哈大笑，又抬眼望来，瞪大眼睛闹他竟也笑了。
匡连海不知为何他会不自觉勾起唇角，明明师妹说的事他毫不关心也不觉有趣。
……
远处师妹眉眼弯弯依旧那般明媚，深深刺痛匡连海双眼。
腾涌而起的苦涩霎时冲入肺腑，他垂眸，握紧双拳。
匡连海看见小师弟也开口说道几句，随后师妹微微张口，眼眸愈发粲然，轻轻抿了抿唇。
心脏骤然一紧，呼吸也停滞一瞬，这是师妹欢喜时不自觉的小表情。
深吸几口气，在那如潮苦涩淹没身体之前抬脚离开。
他走至后山一处浅潭，潭水清澈，映出失魂落魄的身影。
深知师妹不可能一直都绕于他身边，她是一只自由的小雀，向阳而飞，不过暂时在他这株野草旁休憩。
她会时常衔起甘露，滋润草根下干脊土壤。
不过顺手举动使那野草贪妄又依恋，随后深深悲切。
野草双脚禁锢于这片低矮枯地，又如何追得那只翱翔的小雀？
窗外风大了些，朔然风声拉回匡连海思绪。
没有师妹的庭院，落下一地碎叶，连春色都不屑走进 。
—
三日之后。
匡连海还是没忍住跟踪了师妹与那小师弟。
虽知此般做法实在不妥，可他压抑不住那股汹涌情感，它们扰乱心海，致使匡连海每晚难眠。
他见两人走进灶房，小师妹同那个小师弟挤于灶台边，两人身体几乎挨在一起。
匡连海靠于墙角，死死咬住舌苔，眼眶发红看着这一幕。
约摸一个时辰，他们端着碟点心坐上桌。
“……师弟你太厉害了！这都会做！”
“没，没有，潘师姐喜欢就好。”
“你别谦虚，都和我最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做得快一样好了！太久没吃可馋死我了，还好你上山来。”
潘玉话音停顿片刻，咽下那口点心，接道，“对了，师弟这个也教教我吧，桃花酥我学了三日还是做不太好……”
少女语调几分失落，惹得一旁小师弟连连安慰：“不不，潘师姐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听此，潘玉似复才鼓气，笑嘻嘻拿起一块点心，“谢谢师弟！最近我就向你学艺啦，你别嫌我烦啊！”
“怎么会……”
匡连海再也听不下去。
他费劲浑身力气才使难过到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委屈也不合时宜地同伤心冲开阀门。
是啊，怎么会呢，师妹那么美好，天山上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
匡连海垂下眸，眼睫微颤。
他也，很喜欢师妹……
这个喜欢同别人应也是一样的吧？
如此，配以什么身份委屈没有第一个吃到师妹亲手做的点心呢？
咽下苦涩默然离开，屋内两人笑语逐渐淡远，匡连海感觉师妹也要一同远去他了。
又回到往日独身一人的冰冷时光。
匡连海竟有些不习惯。
他只是愈发漠然地努力练剑，仿佛这样便能忘却心底酸楚苦闷。
如此这样又过去三日，直到那个傍晚。
霞光辉映，山峦黛色剪影，同出现于他院中那个身影落成一幅画。
几近美丽到不真实。
匡连海恍惚半晌，才意识到师妹来找他了。
她端着一碟点心。
兴奋地蹦蹦跳跳冲过来，似太过激动还差点洒掉一块。
将那碟点心放在桌案上。
眼眸璀璨，朝呆愣的匡连海招招手，话音满是喜悦，“师兄，快来尝尝！我学了好几日才会学的！”
又得意地摇了摇头，“大厨出品哦，不吃可别后悔！”
匡连海心脏早已溢满说不清的情绪，肿胀得发软。
数日来好不容易搭建起的屏障就此轻易地裂开缝隙，阳光便透过缝隙落下，瞬间冰雪消融。
他坐好，拿起那块点心，四四方方没有什么装饰，外表也朴素简单，可入口，便是桃花清甜，盈满胃腔。
很好吃。
好吃到他想流泪。
潘玉只见大师兄默然不语地吃着点心，眼角似还有些泛红，惊异下赶紧拿起一块，边吃边嘀咕道：“挺好吃的啊，大师兄你这表情可吓死我了，不会你不喜欢桃花酥吧？”她越说越伤心，话音也低下来，像朵蔫了的小花，“不会吧，我可是专门为了你去学的……”
匡连海愣住了，动作同思绪一齐停滞，只余最后那句于脑海不停激荡，震然回响。
房间中满是桃花香，似飘到院里，勾得春色也溢了进来。
他缓慢又克制欣喜地摇摇头：“不，很好吃。”须臾后盯向看来的少女，宣誓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喜欢……桃花酥。”
话音刚落，少女便笑开，又将碟子向他推了推，“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许久。
匡连海停下动作，他小心翼翼瞧了眼正撑着脸看来的小师妹。
深吸口气，仿佛鼓足极大勇气开口，“师妹，你以后若是有喜欢的点心，我可以去买，也，也可以去学……”
所以，你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
他唇角微敛，垂眸掩去眸底汹涌感情，熹微暮光染于眼尾，星子般闪着细碎光亮。
潘玉似没想到大师兄会这样说，也迟钝到什么都未察觉，只惊喜地眨眨眼：“太好了！我正愁以后没有点心吃呢！”
语毕想起什么般假意愤怒轻瞪一眼身旁之人。
“都怪你最近几日晨练晚课，突然加那么多量，还抓那么紧，可苦死我们了！尤其是新来的那个小师弟，人家好歹刚上山，你就不能多照顾一下，这下到好，把人吓跑了，他说他不适合练武还是喜欢厨艺，已经和师傅说好下山回去开一家糕点铺子了！”
越说越幽怨，还赌气般伸手把那碟点心揽回去，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我还是和他学做的桃花酥给你吃！”
她委屈巴巴的，表情悲愤，“我以后在山上也没有不要钱的点心吃了……今日我就要代替大家讨回一个安稳日子！”
匡连海听见小师弟要下山先是一惊而后有些愧疚。
最近他心情不好可能确实影响到大家。
转念又不禁失笑，语气挪揄：“你不是一直都过得很安稳吗？晨练晚课偷懒我可都知道。”
“我！”
少女一下涨红脸，瞬间端坐一反任性的乖巧模样，迅速张开手臂把点心碟推来，脸颊挂上讨好的笑容，“这不是，提点小建议吗。师兄弟们最近虽然过得很苦，当然我们也没什么怨言，大师兄都是为了我们好……快快，桃花酥，大师兄爱吃就多吃点！”
匡连海无奈摇摇头。
伸手拿起一块桃花酥，香气扑鼻，是春日的气息。
晚风也自窗格吹了进来，吹起他身后的墨发，吹满一堂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