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雨录》原初拾

3、第 3 章

　　清虚堂建立在山腰上，山高水远，图了个清净，也适合门派弟子闭关修炼。
　　山下则是凤泉镇，镇上八街九陌，热闹繁华，各种花样应有尽有，当然，说起凤泉镇，最有名的还是美酒，当今享誉江湖的名酒留都春便是产自此地。
　　醉酒阁是凤泉镇最大的酒楼之一，招牌便是留都春，此楼为是清虚堂所建，足有三层，可于楼上远眺山水，近看湖边桃树，是江湖侠士来此地必到的好去处。

　　今日风和日丽，的确是个甚好天气。

　　李清晖和李江雪进了醉酒阁后，不待小二来招呼，顾自拿了一壶酒，熟门熟路在大堂边上落了座。

　　此时不到晌午，醉酒阁中宾客不多，大部分是镇上的熟客，看装扮和配饰，只是普通百姓，并非江湖人士。
　　此外少数几人，看似强壮，穿着青衫布衣，手边放着不知名武器，像是江湖闲散人士。这些人一向自命不凡，但终归没有正统学过武功路数，只要与十一门派一交手，便会原形败露。

　　李清晖尽管武功不济，也瞧不上这些人。
　　“李清晖，你看楼上。”李江雪胳膊肘碰了碰他，用眼神示意。

　　楼上敞开的窗户边，坐着两个身穿同样蓝白相间衣衫的男子，手边各放一把佩剑，剑柄上隐约有太极八卦图案，像是道家门派之人。
　　此刻他们举着酒杯，看着窗外对酌，只露出个侧脸，远远一看，也能看出这二人皆是清俊雅致之人。

　　江湖十一门派，算作是名门正派，各门派弟子都有自己独特的风采，气度也与常人不同。眼前这两人，倒是值得会一会。
　　以往遇到其他门派之人，必定是余红笺先上去探一探身手，可今日不知李江雪吃错了什么药，也不拿自己的轻剑，手指捏了一壶酒，俏丽的身影一晃，对李清晖道：“我先上去看看。”

　　李清晖还未来得及阻止，李江雪便快人一步，踏上了楼梯。

　　李清晖转头低声对余红笺道：“你跟上去，别让她着了别人的道。”
　　余红笺轻慢地勾了勾嘴角，尽管心里不痛快，还是照做了。

　　要说这双生子，大一点的姐姐任性冲动，小一点的弟弟爱耍小心眼，人品都不咋样，但毕竟是亲姐弟，关键时刻，还是会为对方考虑。

　　余红笺走得慢，到了楼上时，李江雪已经大咧咧站在了那两人面前。对方转过头时，余红笺大概明白了李江雪为何有此举动了。

　　那两男子约莫二十上下，正对这边稍高大的男子，剑眉星眸，器宇不凡，与李江雪目光相对时，眼角一弯，齿牙春色，十分豪气。
　　而另一位，一半脸庞与光影交错，隐约看到他额前垂下几缕发丝，遮住了脸颊，嘴角盈盈含笑，好似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两人不论气度和样貌，都高出清虚堂几百师兄弟们一大截，也比成天跟李江雪打嘴仗的弟弟强上许多，难怪她如此反常。

　　都说美色误人，不论男女，只要样貌出众，都能叫人放下一半戒心。

　　李江雪大大咧咧将酒壶往桌上一搁，待二人看过来时，用悦耳的少女声道：“我看二位公子面善，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那二人对视一眼，一人道：“这位姑娘是？”
　　李江雪道：“小女子姓李，名江雪。”

　　“李姑娘，在下车弼。”其中一位看似豪爽的男子报了家门，道，“这位是我同门师弟……”
　　“游故渊。”旁边一个清亮的嗓音说道。

　　车弼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与师弟二人游历江湖，偶然得知此地盛产美酒，特地前来品一品。姑娘拿来的这壶酒可是留都春？”

　　“正是。”李江雪半倾身，翘起一只手指，点了点酒壶身，笑容满面道，“凤泉美酒盈羽觞，一笑黄金满千镒，说的就是留都春。二位公子可一定要尝尝这酒。”

　　李江雪说着，起身帮忙倒酒，挑起两根葱白玉手，勾住壶颈，弯腰要拿过二人的酒杯，不料手中酒壶一抖，酒水洒了出去。
　　眼看要洒到那二人衣衫上，他们齐齐站了起来，飞速侧开身，躲开了泼洒而来的酒水。

　　“啊，对不住，是我大意了。”
　　李江雪不怎么诚恳地道着歉，酒壶又是一滑，从手中掉落。
　　车弼反应极快，跳起来一伸手，稳稳接住酒壶，挑着眉毛对李江雪一笑，晃了晃壶身，待酒水晃动声响过，爽朗道：“既然是美酒，还是不要浪费为妙。”

　　余红笺在稍远处站着，寻思道，李江雪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该干什么。方才那一番试探，算是让双方都露了底，那两位身手都不错。
　　不过若是想要一探究竟，点到为止远远不够。

　　余红笺双手抱胸，闪身躲进了山水屏风内，借着阴影遮住身形，悄无声息地往他们那边靠近，同时，握住轻剑，在离得最近那一刻，拔剑而出。
　　只听‘啪’一声，屏风被一分为二，车弼最先反应，将酒壶投掷过来，长袖甩起，拿起剑，在余红笺躲闪过酒壶后，对上了她的剑。

　　仅仅一瞬间，两人就过了几招，兵刃相接，打翻了几桌菜，车弼踢开一个长凳，被余红笺飞身踩下，下一刻，余红笺回了他五个剑花，刺向他胸腹。车弼看穿她的动作，用剑相抵，反向发力，从余红笺下腹攻去。
　　余红笺急忙收剑退开，轻功一跃，站在了窗棂边上。

　　“停下，住手。”两人过了好几招，李江雪才慢吞吞劝阻道，“你在酒楼打架，弄坏桌椅，打翻酒坛，不怕我爹兴师问罪？”

　　余红笺的剑还指着车弼，转头看了看李江雪，冷笑一声，手中的剑捏得更紧了。

　　而车弼看清余红笺的模样后，眉角一动，将剑收回了剑鞘，还拱手作揖，行了个礼，说道：“这位姑娘定然是有误会，不如将剑放下，我们坐下来好生聊一聊。”

　　“余红笺，还不放下剑。”
　　李清晖突然出现，伸手要去抢剑，余红笺比他快一步，手腕翻转，手臂垂下，让他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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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凤泉美酒盈羽觞，一笑黄金满千镒。
——取自明代刘基所写“凤泉美酒盈羽觞，一笑黄金满千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