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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擂主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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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少桃低眉一笑,正要说话,擂台上传来铿然一声,台下众人顿时轰然而起。
孙九鸢展袖如鹏,飞腾而起,双刀携着雷霆之势,劈向了宫飞凤。宫飞凤不退不让,回枪一挡,刀枪相击,七尺长枪拦腰折断!
宫飞凤一咬牙,提了半根长枪欺身而上。
“不认输?”孙九鸢朗声一笑,右手横刀一握,往外一滑,流水般挡开长枪,左手回刀,堪堪落在宫飞凤脖颈之上!
小楼上众人还未及反应,石云倏忽一声,从栏杆上一跃而下,飞身上了擂台。
孙九鸢看到管家石云上台,也就顺势收回双刀,退后两步,朝着宫飞凤抱拳一笑:“宫姑娘承让了。”
宫飞凤眼底颇有几分复杂,她原先使三针红线,本就是适合远攻而非近战,故而今日她才选了长枪对战。在长枪折断那一刹那,她本已是必败无疑,却还不自量力使了自己本不擅长的近战招数,这才一个照面不到,就败于孙九鸢的手下!
“孙寨主连战两场,想必体力已有不支,不妨歇息片刻,午时过后再来最后一场比试,如何?”叶宁含笑上了擂台,挥手让石云带着宫飞凤下去。
“不必,”孙九鸢偏过头,随手挽了个髻,“索性一次比过吧,若我不幸输了,正好趁着天色还早,顺道去瞧瞧我花迷寨的兄弟。”
“如此也好。”叶宁点了点头,回手招呼兀自在小楼上看热闹的司马少桃。
南华惊诧的睁大了眼:“这体力也委实惊人了些吧,她竟要连战三场!”
“的确让人敬服,”司马少桃一脸赞同,走至连七跟前儿,随手捡起连七搁在桌子上的长刀,轻轻一拔,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这刀借我使使如何?”
“请便。”连七低头微一欠身,“小生不甚荣幸。”
司马少桃提了长刀,转身下楼。经过南华身边时,南华一把拉住司马少桃的长长的云纹水袖,“你就准备穿着这个上台比武?”
司马少桃低头看了看,云纹水袖曳地而行,古纹双蝶金线缀边,行止之间,下裙飘带无风自动,桃花云雾一折一闪……
“确实不大合适,”司马少桃颇为懊恼的瞅着裙子,不禁抬头愤愤的瞥了一眼连七。
连七摸了摸下巴,偷偷一乐:“要不让孙寨主在台上等着,你先回去换个?”
南华站起身,围着司马少桃转了一圈,扶了司马少桃的肩膀站定:“我有个法子。”
不待司马少桃反应,南华起手如电,刺啦一声,将凤尾裙水袖飘带一股脑儿全撕了下去,司马少桃登时愣在当地。
“不错,现在好多了。”南华满意的抱着臂,退后两步看着自己的杰作。
“嗯,”连七点点头,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南华,才道,“这一来,就有点比武的样子了。”
司马少桃颇无奈的看着素颜的凤尾裙,此时半点装饰也无,只是一件幽红的对襟长裙,上台比武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她索性抽出长刀,顺手将一干线头去了,才回刀入鞘,怡怡然下了楼。
刚一下楼,叶宁就远远看着司马少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司马少桃上了擂台,冲着叶宁低声说道:“怎么样,这身衣服改的可还合适?”
“不错,”叶宁随意的点点头,又问,“你不是一向惯使剑吗?怎么今日用起刀了?”
“唉,我的剑拉在明月楼了。”司马少桃想起自己的剑不禁有些心疼,那柄剑虽不是什么名兵利器,却是师父随身带了数十年的东西。她出门游历江湖时向师父百般央求才得来的,现在一着不慎竟被她弄丢了……
叶宁回手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递给了司马少桃。
司马少桃微微一怔,叶宁索性自己上前将司马少桃手中的长刀取下,然后将蚀瑶剑塞到司马少桃手中。
“这蚀瑶剑就算作聘礼如何?”叶宁与司马少桃错身而过时,勾唇一笑。
司马少桃心中一动,侧身回头,看着叶宁卓然上了小楼。
台下多是连日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女侠,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吃饱喝足凑热闹的一些年轻少侠们。此时,众人看着司马少桃和叶宁在光天化日之下私相授受,不论男女都是一脸兴奋不已的欢快模样,个个伸长了脖子,要看这最后一场比武究竟会何等精彩!
“不知前日我在烟雨楼说过的话,孙寨主还记不记得?”司马少桃走到擂台中央。
“当然记得,不过咱们还是拳脚上见真章吧,”孙九鸢目光一扫楼中倚在栏杆上的众人,回头一笑,“因为,我想嫁给那个人。”
孙九鸢眼眸一转,拔出长刀,堪堪一指,正指向归云庄主叶宁!
“原来如此,”司马少桃低头浅笑,云髻上一支桃纹钿轻扣眉间,“倒是我失礼了。”
话已说明,孙九鸢也不迟疑,双刀一错,就摆开阵势。司马少桃一转眸,轻抚剑鞘,右手滑到剑柄时微一用力,蚀瑶剑应声而出。
孙九鸢一凛,手持双刀,揉身而上,司马少桃抛下剑鞘,双手交叠,剑意纵横。
二人刀剑相击,一出手竟凌厉逼人,进退之间,竟分明都是杀招!
台下众人本来还看热闹看得开心,看到后来,都渐渐敛了笑容,擂台离众人看台少说也有十丈多远,但即便离这么远,众人竟都真真切切感到了擂台上寒意入骨的杀气。
一时间,整个比武场寒风肃杀,台下众人集体沉默下来,只有擂台上刀剑交击,断金碎玉,清脆煞人。
南华随手拎了一条儿飘带缠在指尖:“叶宁,若我没有看错,少桃拿的是蚀瑶剑吧。”
“你若是想劝我,”叶宁淡然站在栏杆前,“南华,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来晚了。”
“叶宁,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她日后恨你?”南华一叹,此刻竟没有半分看热闹的心境。
叶宁不语,只看着擂台上的司马少桃,轻声一笑,眼底温柔。
南华心下烦乱,将那飘带胡乱扯下扔在一边,想安下心看二人比武,却终究不能放心:“叶宁,我说的是孙九鸢,你此番作为,又准备置孙九鸢于何地?”
“南华,此间之事颇为复杂,你是郡主,有些事我也不宜与你多讲,你不要胡闹。”叶宁不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我胡闹?”南华渐渐冷了脸色,“我不是江湖人,却并非不懂江湖事,叶宁,你就算不想说,也麻烦你编个像样的借口。”
叶宁沉下脸,却终究没对她发火。二人僵持着,小楼上竟也冷了场。
连七提起茶壶,只倒了半杯,茶壶就见了底儿。连七无奈的看着杯子里没有一丝儿热气的茶水,遂起身到旁边的桌上补了半杯,才端着茶杯半靠在栏杆上。
南华不耐的回头瞅了一眼连七:“不回你的明月楼,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连七明智的没有跟南华顶嘴,只安分道:“诸事已了,我得闲就过来看看。”
“诸事已了?”南华重复了一遍,“看来,聂斯容竟是被你支回明月楼了。”
连七笑了笑,算是默认。
南华正要再问,就听见台下一阵抽气声。她回头一看,不禁心头一紧。
孙九鸢和司马少桃交身而错,长刀劈过司马少桃的肩膀,司马少桃错身一闪,回剑一挡,竟慢了半招,被生生刺中右臂。
二人站在擂台两端,相对而立。
孙九鸢一身白衫劲装,手臂上原绑着带子,几番比斗之后,早就掉落在地上。此刻寒风飒飒,孙九鸢袍袖被风鼓起又落下,映着阴测测的天空,竟平空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司马少桃一身幽红色的凤尾裙,此刻染了血,竟是半分看不出来。司马少桃回手点了穴道止血,将蚀瑶剑换在左手,比了一个起手式,朝着孙九鸢一请。
“真是可惜了,”孙九鸢摇摇头,一展双刀,“若是在别处遇上你,我孙九鸢一定会交上你这个朋友。”
“不甚荣幸!”司马少桃倾剑致意。
“也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孙九鸢将右手的刀扔到擂台下,朝着司马少桃道,“今日你我就用左手过招如何?”
“孙寨主抬爱,少桃愧不敢当!”司马少桃横剑于眉前,凌然一笑,“不过,孙寨主可千万不要后悔。”
司马少桃身形如影,倏忽之间,立于孙九鸢身前,剑影飘忽,将孙九鸢堪堪围在中间。孙九鸢单手使刀,竟更添了几分灵活,此刻司马少桃剑势飘忽不定,孙九鸢见招拆招,却也分毫不落下风。
渐渐地,孙九鸢摸着了司马少桃行止之间的脚下方位,正逢司马少桃闪身于她背后,顺势往左后方一错,刀势一横,正斩向司马少桃的脖间。司马少桃轻声一笑,仍踩了刚才的阵法,将脖子送向孙九鸢的长刀。孙九鸢心中虽惊,手下却刀势不停。
眼看长刀离司马少桃颈间不到半分,孙九鸢倏忽停住,心口一阵冰凉彻骨,丝丝缕缕散入四肢百骸。
孙九鸢低头一看,长剑透体而过,鲜血渐渐渗出,殷湿了白衫,那一股子蚀心入骨的痛意才后知后觉的侵入心间。
她手中一松,长刀掉落在地上,声音清脆的骇人!
司马少桃容色冷清,收剑回鞘,孙九鸢失去依侍,顿时跌落在地上。
一时间,擂台上下竟无一丝声音。风声过处,孙九鸢袍袖扑簌簌涨息不停,她全身蜷缩在地上,在空旷的擂台分外寂寥。
歇在擂台后的宫飞凤走上擂台,深深的看了司马少桃一眼,才蹲下身子将孙九鸢扶在怀里。宫飞凤看了看脉象,对着擂台下的众人说道,孙寨主并无性命之忧,众位无须担心。
台下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众人各自调整了一脸僵硬的神色,聊了两句比武,就迅速的将话题转到一边。
石云跟在宫飞凤身后上了擂台,对着台下众人宣布了最终擂主为司马少桃,归云庄比武招亲到此结束。
擂台下众人三三两两散去,竟都难得一致的选择离开归云庄,不再准备凑后续的热闹。
宫飞凤扶起孙九鸢,准备带着她回房治伤。司马少桃上前一步,淡然说了一句:“宫师姐,先在这里给她简单处理一下吧。”
叶宁、南华和连七此刻也下了小楼,围在擂台前。
南华沉吟了一下:“先送到小楼上吧,在外面疗伤终究不方便。”
宫飞凤扫了一眼众人,看没有人反对,抬手准备将孙九鸢扶到小楼上。叶宁伸过手,将孙九鸢从宫飞凤身上扶过来:“我来吧。”
叶宁横手将孙九鸢抱在怀里,起身上了小楼。
众人立在原地,看着叶宁和孙九鸢的背影。孙九鸢一身简净白裙,叶宁一袭白锦华衫,两件白衣本有几分单调,但此刻二人相依竟是分外养眼。
司马少桃低眉一笑,将蚀瑶剑背负身后,上了小楼。众人默然,石云低身把孙九鸢的双刀收好,才招呼众人跟着上去。
众人推门而入,正看到叶宁将孙九鸢放在榻上,司马少桃也不说话,只安静在一旁坐下。
宫飞凤上前,将一众男子赶到外面,给孙九鸢解开衣物,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伤的重吗?”南华站在榻前,她对医术分毫不懂,虽有心帮忙,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剑离心口只有半寸,”宫飞凤剪去多余的绷带,理了理包扎之处,才给孙九鸢套上衣服,“要不了性命,至多养上半年的伤,她就能又活蹦乱跳做她的山寨头子了。”
“这就好。”南华拍着胸脯,不自觉的舒了口气,转身跑下楼去叫叶宁等人上来。
宫飞凤低头,给孙九鸢系好带子,回身洗了手,才不经意般说道:“拿捏到这般精准,你的剑堪称当世一绝。”
司马少桃眼眸幽深,看了宫飞凤良久,才道:“宫师姐客气,不过是碰巧罢了。”
宫飞凤正待说话,楼下一阵雷吼一般的喊叫传来——
“二当家,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