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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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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后学校又上了一周的课,讲了期末卷子和下学期的一些课程,顺带举行了家长会。家长会在各班教室里开,学生们可以先回家,也可以留在学校等家长 。
盛夏跟两个年级第一在操场上打牌。
没想到江南表面这么正经的人上学会揣着扑克,江南很尴尬地解释这是变魔术用的,跟没解释一样,没人会信的。
“今天江叔叔和陈阿姨都来了?”盛夏抛出一个炸,没事闲的问道。
江北被炸得猝不及防,眼看着这局又要输了,表情难过得很:“都来了呗,头一次,他俩实在是太忙了。”
很早很早的时候,陈家齐开过玩笑,每次一开家长会,他们五个总是连一对父母都凑不齐。
江北和江南的父母都在分局工作,忙得脚不沾地;陈家齐从小就是姥姥带,家长会也都是姥姥给她参加;
盛夏就更别提了,唯一一个在本地还能给他开家长会的是他小叔,这人还要给其他的学生家长开会,自然没办法去十八班给他参加家长会。
不过严祁寒还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他们四个不管怎么说都有家人在身边,只有严祁寒,回来的时候便是孤零零一个人回到东北,没有任何一个家里人陪着。
当年严祁寒跟着他爸爸去北京的时候,盛夏年纪不大,他们又走得太匆忙,直到上初中之后才偶然听小叔说,严祁寒父母离了婚。
这帮半大的孩子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多少人从你身边离开,家人都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所以被本该全权信任的家人抛弃,应该是最难受的事情吧。
新的一局开始,盛夏看了一眼手里的牌,越发觉着打的无聊,恹恹地问道:“严祁寒在哪呢,你们看到他没?”
“严祁寒?他应该就在班级里吧。”江南回答:“应该是帮忙登记家长签名之类的,我刚才也干这个活来着,现在就不知道了。”
盛夏把手里的牌一丢:“不玩了,我去找严祁寒,你俩玩吧。”
“什么玩意儿?”江北诧异地问:“你不是嫌牌不好要跑路吧?你都赢多少局了!”
“我俩,怎么斗地主?”江南看向他哥,眼神迷茫。
盛夏起身拍拍沾在身上的草屑,拎上放在地上的书包,说跑路就跑路:“你俩研究变魔术吧!”
…
三班在一楼,紧挨着学校小超市,地理位置绝佳。曾经盛夏还特别羡慕陈家齐和严祁寒,下课去超市买东西根本不用担心迟到。
现在他心里美滋滋的,因为这马上也是他的班级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严祁寒,正靠着暖气片,坐在地上写作业。
这人虽然个子高但算是偏瘦的体格,薄薄的练习册在膝盖处被压出角度,蜷在那总感觉人孤零零的。
弱小无助,但大只。
盛夏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形容词的时候,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严祁寒也闻声抬起头,想站起来,却发现腿窝着半天,已经窝麻了。
“快,拉我一把。”
不用严祁寒说,盛夏已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严祁寒借力好不容易站起来。
“干嘛在这写作业,多憋屈?”盛夏忍俊不禁地问道。
严祁寒:“没憋屈,就写一会。”
盛夏想想他都把腿坐麻了,应该也没想着多待:“一会家长会结束了,还有活干么?”
“没活了。”严祁寒回答。
“那走啊。”盛夏笑道:“我带你去吃一个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他和严祁寒背着书包路过操场的时候,果然看到江南江北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研究起了一些搞笑的魔术。
江北看到他俩背着书包准备走,控诉他俩不注重兄弟情义,浪迹天涯不带兄弟。
严祁寒看着好笑:“怎么,他俩不能走吗?”
“等江叔叔和陈阿姨呢。”盛夏往车棚的方向走:“文理年级第一的父母好不容易都来学校参加家长会了,这好像是高中头一次。”
“那他们俩肯定高兴坏了。”
这兄弟俩看着性格不大一样,一个傻一个呆,其实都是高兴难过不会表现出来的性格。但今天无疑都是高兴的。
盛夏突发奇想,问了严祁寒一个问题:“你能分清他们俩吗?”
他们俩长得像到什么程度。
经常有自己班同学看认错人打招呼的尴尬局面发生,所以江南和江北都把对方的班级同学记得一清二楚,必要的时候装成对方搪塞过去。
这是他俩研究出来最有效避免尴尬的方式。
盛夏和陈家齐认不错,完全就是因为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再看着像也差不多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严祁寒可未必,小时候他就分不清这俩人。
严祁寒信誓旦旦道:“当然能认清了,毕竟都一起玩这么多年了。前天我还看到江北借你练习册来着。”
盛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天发生事情,然后脸瞬间一黑:
“前天那个,是江南”
严祁寒:“……”
…
一路上严祁寒没有跟盛夏说话,理由是嫌自己丢人。
盛夏骑着车带着他四拐八拐,绕了个圈到居民楼后边。这一趟是严祁寒从来没有来过的,都是各种小吃,炸鸡柳烤肉拌饭关东煮,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盛夏在博大烤冷面门口停下车,严祁寒也跟着停车。
“这家烤冷面,你是不是还没来过?”盛夏问严祁寒。
严祁寒:“没,我都不知道楼后这一条街有这么多吃的。”
盛夏笑道:“他家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冷面,一中这边很火的。”
他们俩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也是穿着一中校服,果然还是蛮火的。
做烤冷面用的铁板炉是长长的,一次能放下七八张冷面,老板夫妻俩分工合作效率很高,能同时做两三份的样子。
盛夏轻车熟路开始点单:“老板!要两份,都加一个脆骨肠。”
“好嘞!”老板笑眯眯地答应:“要辣不?”
盛夏抬头问严祁寒:“你吃辣不?”
严祁寒头摇的像拨浪鼓。
“一份微辣一份不要辣,葱花香菜都少放一点,谢谢啦。”盛夏转头告诉老板。
“一共十四,扫码在门口。”老板道。
严祁寒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没找到扫码的地方在哪,盛夏已经轻车熟路拿出手机付了钱:“你别付钱了,今天请你吃。”
“好的。”严祁寒笑眯眯答应。
老板的手艺熟练得很,飞快地放面打鸡蛋,翻面,用小铁铲熟练划开煎得脆脆的脆骨肠,全部切碎打乱炒一下后浇上番茄汤汁,最后用小纸碗一兜,递到他俩手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我去,香死了,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了。”盛夏拿到手就掰开竹筷子尝了一口,像了了一件夙愿一样满足:“太好吃了,不行,你快尝尝。”
烤冷面门口有小桌子和塑料小板凳,还有贴心的遮阳伞,不过傍晚时分天气并不热,舒适得很。
小凳子和桌子都比较矮,有点像山上烧烤摊的那些小位子,烟火气十足。
严祁寒也慢悠悠掰开筷子,先夹了一小段脆骨肠,接着又尝了块沾着鸡蛋的冷面:“真的好吃,跟以前吃过的不一样。”
“不一样吧。”盛夏成功安利之后表情都有些小得意:“我真觉得别人家的都没有他们家的好吃,出名是有原因的。”
这家烤冷面浇得汤汁很多,几乎成了汤面,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冷面一点都不干,口感很好,酱汁味道很浓。鸡蛋都是均匀摊到冷面上,脆骨肠也是完美融合了酱汁的味道。
无论哪点单拎出来,都是值得封神的存在。
“我在北京也吃过烤冷面。”
盛夏立刻回道:“但是都没这个好吃吧?”
“那当然。”严祁寒说:“就是当晚饭的话可能不太够,我再去买点关东煮?”
“好啊。”盛夏指指楼头的一家麻辣烫:“里边那家,就是麻辣烫那家他们家关东煮味道好,种类还多。”
“行,我去买,等我一会吧。”严祁寒放下烤冷面,拿着手机去买关东煮。
没过几分钟,严祁寒就拿着个挺大的桶过来了——
关东煮要了各种各样好吃的鱼丸,魔芋丝,还有盛夏最喜欢的年糕福袋。
“这一刻我感觉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盛夏缓缓抬头,语气严肃,说到最后却绷不住笑了。
严祁寒也笑了:“别扯淡了,快吃,一会凉了难吃。”
“明天就放暑假了,感觉也太好了。”盛夏是真心感觉到幸福,在即将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吃着最喜欢的食物,人生赢家不过如此:“我终于可以睡到中午了。”
“我也可以睡到中午了。”严祁寒也很高兴。
这家伙是该补补觉了。期末前这两周,他应该没有一天是早睡的。
严祁寒很快问了个不太友好的问题:“你假期补课吗?”
盛夏像是一下子从天堂被打回地狱,瞬间蔫了下来:“补,要补落下的文科的内容,本来想跟我小叔讲条件说英语不补了,实在不行换个人补,我实在是害怕秦相易。”
“秦相易给你补英语啊?”严祁寒像是不可置信地问,然后默默低头喝了一口汤:“那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人是清华的。”
“他实在是要求太多了,我很怕他。”盛夏摇摇头:“关键是我还没办法拒绝,小叔跟小田姐结婚,我还真得管秦相易叫声哥了。”
盛子尧的妻子秦桑田,正是这位秦相易的小姑,这俩算是看着盛夏长大的,也是盛夏看着秦相易考上清华的。
不过初三以后秦相易经常给他补课,作业多的一批,单词检查得比吃饭还勤,背不过就加作业。盛夏对这个小秦哥的崇拜逐渐变成了害怕。
盛夏抬头望望逐渐变黑的天,瞬间觉得快乐假期还没得开始就结束了,都一样要在无穷无尽的补习当中度过。
只是也有所不同。
毕竟严祁寒回来了,他从未学过的文综,将来会是严祁寒给他补。
是一件全新的、值得期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