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62、第六十二章

　　江北和江南刚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高二那两个学姐，一个是文科榜一，一个是理科榜一，每天形影不离，关系超级好。

　　“这不就是咱俩吗？”江北一直都这样认为：“江南，咱俩也会一直年级第一的对吧！我觉得这事有人能做到，咱们也一定能做到。”

　　江南看似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虽然嘴上没有表达认同，不过他也在用行动表明，这的确是他想做到的事。

　　双胞胎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样，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不过骨子里带着的那股自信和执着是如出一撤的。

　　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难事是做不成的，既然有人能够做到，那他们也一定可以做到。认为自己是优秀的，百战百胜的，几乎是一件默认的事情。

　　一起一直做第一，一起考上清北，一起在各自的领域做到最好，他们两个都有这样的信心，无论是对自己，亦或是对彼此。

　　当然，前提是一起。

　　所以在江北提出来要跟江南一起复读的时候，盛夏简直是意料之中。这事江北不敢和父母提，朋友里面也不敢和严祁寒说，所以只能先告诉盛夏。

　　盛夏虽然不惊讶，但也不代表不想劝他：“复不复读另说，今年高考你怎么说也得去考，明白吗？”

　　“我知道，我会去考的，而且会很认真的对待。”江北低着头喃喃道：“只是有可能不去上大学而已。”

　　“江南如果知道你要不上大学，陪他复读一年，估计会气死。”盛夏说道。

　　江北心里明镜这种情况，摇摇头：“江南现在估计还想不起来大学是个什么概念呢。”

　　盛夏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是你的选择，你对自己有自信，我知道劝说用处不大。”

　　可能对你而言，陪着江南一起，应该比什么都重要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这对视以外的意思。盛夏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严祁寒说这事的。”

　　毕竟那家伙的状态还不得而知。

　　…

　　高考前三天，严祁寒已经不再做任何的新题，而是像以往一样整理思维导图，默写下来密密麻麻的一张，然后丢在盛夏怀里，就这样重复机械性的动作，一天几乎都是如此。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啦？”盛夏从思维导图里抬起头，看着严祁寒的表情，觉得有点罕见。

　　这家伙学习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和现在不同。现在明显感觉有点焦虑，连表情都显得比平时更严肃。

　　严祁寒连写了两个小时，终于被盛夏一句话叫抬起了头：“很明显吗？”

　　“很明显，超级明显。”盛夏语气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从椅子上起身，跑到严祁寒身后，捏了捏严祁寒的肩膀：“先不学了，歇一歇，不要太着急了好不？”

　　“嗯。”严祁寒被盛夏这两下捏的舒服，闭上眼睛脑袋一歪，往盛夏的胳膊上轻靠了下：“我就是感觉越到最后，越能发现有好多地方没复习到位，还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就不能放心去考试。”

　　“但是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你掌握的东西应付考试完全够用，没有人能做到百分之一百掌握的。”盛夏继续捏，手上力度保持得很好：“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紧张。”

　　“哪有。”严祁寒笑道：“你出成绩的时候，我一定比现在紧张。”

　　盛夏此时心想，还好没有被严祁寒听到江北说要复读的蠢话。这家伙还是很容易被影响到状态，只要是容易在高考之前影响严祁寒状态的事，盛夏都不想有任何可能被他碰到。

　　“没什么可紧张的，你可是严祁寒诶。”盛夏锤了两下严祁寒的后背，顺势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脖颈：“你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放心去做就是了，一定没问题的。”

　　这种时候他还是爱说“一定”。

　　盛夏前两天刚练过的作文，话题是过程和结果哪个更重要。对于大人而言，过程比结果重要是毋庸置疑的，可少年人或许很难去接受这一点吧。

　　所以或许，我们还是要长大的。

　　但如果是为了给过程一个开始努力的契机，我也可以为了过程的中全力以赴，去假设结果的“一定”。

　　结果当然是重要的，为了结果的“一定”而全力以赴的过程，当然是重要的。

　　严祁寒在高考前三天都在用笔写的方式，把头脑里的知识点全倒出来，再查漏补缺。盛夏也是这样做的，学着自己写，再去看严祁寒写的东西，这样滚过好几遍，已经是不能再复习的程度。

　　做的很到位了，今后再想这段日子，也是尽力的，是满足的。

　　陈家齐这两天都有去图书馆复习，还找了自己一对一的老师帮忙画重点，还有英语作文的一些好用的句式。挑出来很多干货，用工整的笔记写下来，传到了他们几个的小群里。

　　盛夏很需要这份东西，在群里连发了三个双手合十感谢的表情包。

　　江南这两天的病情有所好转，虽然写题目依旧是什么知识点都想不起来，腿也依旧是会在晚上痛得他睡不着觉。或许这种记忆混乱的情况会让他至少没那么难过和懊悔，慢慢恢复记忆的过程，也是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过程。

　　江北在学校放假后成天成天地待在医院，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消毒水的味道，白天搬个板凳到江南床边，趴在江南旁边写理综卷子。

　　江南会好奇江北写的东西，这种时候江北不会让他看，而是把这人以往文科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企图让他慢慢想起来什么。

　　今年不能和你一起上考场的话，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度过考试前的这几天，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一起”了。

　　…

　　准考证发下来之后，考场的分布和他们之前预想的一样，文科生统一在附中考，理科生在一中。他们这一行人里面只有江北是在一中考试的，不用早起不用挪窝，这人因此还十分骄傲。

　　“不用担心我，在自己家地盘考试，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江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倒是你们，早上怎么过去？还有吃饭呢，都安排好了没？”

　　盛夏发现自从江南出事以后，江北就突然变得操心且婆婆妈妈起来，看上去倒像是好事。

　　“本来我和严祁寒打算早上打车过去，后来跟我小叔一商量，他可以送我们，吃饭的问题他来安排，加上陈家齐，三个人一块，就是早上要早点到考场。”

　　盛子尧这天是一定要早早到考场，在门口给自己班学生加油打气的。做科任老师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当然当了班主任以后，也该这样做。

　　“早点到肯定好，毕竟高考，不怕早。”江北说道：“那你俩复习吧，高考后见啊，我先挂电话了。”

　　“OK。”盛夏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严祁寒的方向。

　　这人脸上扣着个数学错题本，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没气了。

　　现在已是晚上十二点多，平时他们俩就是这个作息，高考之前倒是想早点睡，但不可能说睡着就睡着。

　　盛夏本以为这一回头能看到严祁寒认真学习刻苦看题的样子，没成想目睹了这么一出，当即笑出了声来，伸脚踢了两下严祁寒的腿：“你不要没气啊。”

　　“我还有气，没事。”严祁寒把错题本从脸上拿下来，表情看上去依旧有些痛苦。

　　“复习不下去就算了，反正明天都要考试了，你不会还觉得数学能有什么再复习的价值吧？”盛夏问，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这家伙是最不怕数学的，那毕竟是盛夏最擅长的学科，怎么说都比他有自信得多，严祁寒如此想道。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再熬过一张数学卷子的时间，我今生都不用学数学了。”严祁寒笑着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复习的了，但就是还想再看看，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严祁寒的专业不用学数学这件事，他是有问过严律的。听到这事的时候严祁寒高兴了一下午，嘴角就没下去过。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很不喜欢数学，只是高考之前还是要咬牙看最后一眼。

　　“明天可别紧张啊，我还是感觉没准明天你会很紧张。”盛夏坐起身，接电话之前他一直在躺着看古诗，躺累了觉得不舒服，想伸个懒腰。

　　严祁寒很喜欢看他伸懒腰这个动作，细腰毫不设防地暴露在他眼前，让人特别想伸手摸一摸。想想还是抑制住了这样的冲动，只是搓了搓盛夏的胳膊，抬眼看着他：“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

　　“也还好，毕竟考过好几次试了。”盛夏晃了两下脑袋，觉得肩膀舒服多了：“准备的充分就行，没什么好担心的。”

　　严祁寒听到“准备充分”四个字，应激了一样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又检查了一遍，中性笔，涂卡笔，橡皮，准考证，身份证，打开手机检查闹铃是不是设置好，接着疑惑地往天上一望：“没什么忘了的吧？”

　　盛夏：“……”

　　曾经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原来严祁寒高考之前能紧张成这样。

　　盛夏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满足感，学霸严祁寒诶，平时经常冷脸不爱说话特别淡定的严祁寒诶，你们知道他高考之前原来是这副样子的吗？这么紧张诶！他在我面前是这副样子诶！

　　严祁寒眼睁睁看着盛夏奇怪地瞧着他笑，笑得他直发毛，接着被人一把搂住，脸颊被亲了数下。

　　“没什么忘的了。”盛夏笑眯眯地抬头看严祁寒：“明天一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