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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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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盛夏犯愁的事情就转移了,从严祁寒转移到期中考试。
之前每一次考试他都是和严祁寒一起复习,效率很高也很有目的性。现在他有意跟严祁寒分开晚上不在一起,自己学习真的会很没头绪。
他几次三番拒绝严祁寒一起学习的邀请之后,都怕严祁寒觉得不对劲。不过可能是正常男生神经都比较大,一般不会像盛夏那么神经敏感,有一点不对劲就会注意到。
严祁寒没问,只是说有需要微信问我。
盛夏想,他是暂时不太可能给严祁寒发微信的。
自己好好学好好做题!没有严祁寒在难道就不能学了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一定要养成自主学习的习惯才对!我要进步!要考高分!努力!
盛夏看向手边的历史必修二——
就从你开始吧!
…
一小时后。
盛夏摊成一长条,躺在床上低头看手机,不到一会儿就蜷成一条蛆。
今日不宜学习呢。
不好好学习的愧疚感让玩手机这件事变得莫名更爽了。
『翻斗花园小橘子:今天地理作业留的哪几页来着?我忘记了。』
盛夏正刷着B站新团综,看到弹窗便厌恶地打开聊天框,心想果然是陈小橘子丢三落四。
『嘟嘟:103到110,写去吧少年!』
『翻斗花园小橘子:这么多!』
『翻斗花园小橘子:QAQ我已死。』
『嘟嘟: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夏手欠还想问问陈家齐一些恋爱问题,不过鉴于这人刚得知巨多的地理作业,盛夏觉得这会打扰她会不是很道德。
可是这是陈家齐自己跑过来问他的!
最后良心被狠狠地打败了——
『嘟嘟:怎么办小橘子,我感觉我现在完全沉浸在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这件事上,无心复习了。』
陈家齐看来心情极其烦躁,打出来的文字似乎都能看出来语气:
『翻斗花园小橘子:尼玛你们这帮处对象怎么事儿那么多呢?一个个都跑过来问东问西,我也一点恋爱经验没得!』
『翻斗花园小橘子:要期中考试了,你们都在干啥?好好学习去吧!』
『嘟嘟:QAQ收到。』
陈家齐看见那个“QAQ”就火大,活学活用是专门为了气她的吧!
『嘟嘟:不对,你说什么?还有谁问你恋爱问题了?』
陈家齐翻个白眼。
『翻斗花园小橘子:江北,行了吧?』
『嘟嘟:哦。』
她看着盛夏发的这个“哦”,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这人嘴角耷拉着发的,心情似乎不佳。
管你那个事呢?!
陈家齐翻开地理练习册,都谈恋爱,谈恋爱,爷要学习!卷死你们!
…
盛夏这种人,说实在的是不可能被陈家齐卷的。
学不进去的时候他也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那就是睡一觉起来再学。
不宜学习,那就不学!
他心态好很少焦虑,既然学不下去没必要勉强自己继续学,休息一天多睡点觉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效率会高很多。
按照严祁寒教他的方法,考试前一周不做新题,看错题和错题对应的知识点,手动整理一篇,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复习。
要比干背知识点的方式更适合盛夏,这样写下来更有利于记忆,也有利于集中注意力。
盛夏整理出来几张A4纸的知识点,看似每一条是零散的,实则每一条都有发散拓展,再连接起来。别人或许拿到手了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是独属于盛夏的复习资料。
果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盛夏很高兴。这次期中考试他很希望能考得比上次还好,毕竟家长会是盛子尧主持,对他而言是很有仪式感的一件事。
盛夏希望他能持续不断努力进步,慢慢挤进第一考场,也能离严祁寒更近一点。
期中考试很快就到来了。
陈家齐口嗨的“卷死你们”事实上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口嗨。
在她看到严祁寒和盛夏云淡风轻地走出考场,而自己正为历史第二十三道选择选什么而发狂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在咆哮:
尼玛!卷不过!
盛夏的脑子真的是人的脑子吗,这才转文半个学期,历史就牛得吊打班里一大半的同学了,果然是选错了路的天生文科人对吗?
严祁寒呢?严祁寒就更不必说了,搞不好哪天考个年级第一拿来玩玩。
严祁寒在学校大门口和盛夏分别:“今天你也去画室吗?”
“嗯,我好几天没去了,怕挨揍。”盛夏揉揉鼻子,扶上自行车把:“不顺路,那我先走了啊。”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黑夜来临得一天比一天早,刚考完试出来这会,天都已经变成墨蓝色了。
街上是明亮的路灯灯光、车大灯的光,把整条拥挤的学府路都照得灯火通明。盛夏穿梭在灯火通明的拥堵车流中,没拉拉链的羽绒服被吹得衣袂纷飞。
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穿梭在一个个热闹非凡的家庭当中。
这些家庭或许和和睦睦,或许给孩子带来了很多责任和压力,或许对孩子缺乏关注,但无论如何,这些孩子几乎都会拥有一个相对完整家庭。
只有盛夏,应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就好像严祁寒从没有回来过一般,他还在北京某个重点高中读着高二,成绩优秀,有父亲和爷爷的陪伴,放学有热乎乎的饭菜气味相迎。
而不是孤身一人回到这个北方的边陲小镇,也像他一样,变回一个人。
严爷爷做饭很好吃。
盛夏上了初中之后,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
到画室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这个拐角正好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要往前骑一会才能有路灯。
盛夏听到声音越来越大的摩托车轰鸣声,似乎正朝着他这边的方向驶来——
潜意识觉得不对劲。
盛夏想也没想,朝着有路灯那条道加速飞驰,前方的道路被摩托车照得通亮——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一边拼命蹬车一边在心里骂人,这人怎么这么锲而不舍?出狱了居然还来找他麻烦?!
盛夏把车蹬得要起飞,破石子路上颠颠簸簸,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能拼命驶向人多的大道。
他现在不敢想这人来找他干什么,是想跟他谈什么,还是想直接给他撞死报复社会,更不可能腾出手来报警,只知道加速。
自行车根本快不过摩托——
盛夏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不断的嗡鸣声,他在晕过去前一秒看到了路灯的灯光,光晕成一大片。
手上黏糊温热的。
好像是血。
…
盛夏曾经一度喜爱在医院门口玩滑板,理由有两个,一是医院门口大且宽敞,地很平很光滑,很适合玩滑板;
二是一旦练招练摔了,可以及时就医。
当时在脑子里想的,和江北他们开玩笑说的,都是闲聊瞎扯淡罢了,没有想过哪天会因为玩滑板骨折住进医院。
这是盛夏第一次因为滑板之外的伤住进医院里面。
锁骨骨折没有现在这么痛。
刚开始没有痛感,痛感是慢慢到来的,从剧痛到密密麻麻的疼痛反复叠加出现,原来会这么难受。
盛夏意识混混沌沌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受伤会这么难受。
他真的很怕疼。
爸爸走的时候,到底得多疼。
盛夏感觉自己好像梦到了小学时候的场景,自己和严祁寒在爷爷的当院堆雪人,严祁寒把手套给他戴,盛夏不要,徒手抓雪,把手冻得通红。
严祁寒看他冻得通红的手,不禁蹙眉。
那家伙从小就拥有这样的神态,像大人似的,盛夏觉得新奇的很。
“为什么不带手套?”严祁寒不禁问。
“这雪太散了,戴手套攥不实。”盛夏随口扯谎:“咱家门口雪太少了,去社区门口玩吧,那里地方大。”
严祁寒笑道:“社区门口的雪,今天早上就清光了。”
盛夏愣愣站在原地,然后难过地向下蹲在地上,用双手抱住自己:“那不玩了,好冷。”
“知道冷了?”严祁寒双手抱胸,蹲在他旁边:“那回家吧。”
回家吧。
盛夏迷迷糊糊意识回复的时候,就想着回家,却怎么也找不到家了。他找遍了山上,学校,生活过的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严爷爷家那个小屋。
家在哪呢?
盛夏要急得掉出眼泪了。
他几乎是把自己急醒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伤口疼得要命。先是看到朦朦胧胧的医院天花板,再一侧头眼泪顺着滑落,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的严祁寒。
找到家了。
严祁寒睡眠本来就浅,又没有睡实,盛夏只是脑袋动了动他就醒了。醒来就看到盛夏哭了。
“疼?”严祁寒声音很低,有点哑。
“疼。”
他想抬手擦擦眼泪,一抬右胳膊发现打上了石膏。
“骨折了啊。”盛夏语气还带着含混的哭腔,听上去有点像撒娇。他表情还挺淡定的,严祁寒莫名其妙觉得,这家伙好像……
还挺期待骨折的?
“我玩滑板摔过那么多次,就断过一次锁骨,头一次断胳膊。”盛夏说:“严祁寒,我是不是不用写作业了?”
严祁寒凑过去,没说话,把盛夏脸上的眼泪擦了。
盛夏盯着严祁寒看,想问什么,又感觉脑子是不是也摔坏了,居然支支吾吾说不清。
不过严祁寒都知道他想问什么。
“江叔和盛叔他们都在公安局,江北他们也在,我让陈家齐先回去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太晚不行。”
“那人出来以后不是第一次闹事了,这回抓到他,估计还会判几年。江叔在,以后他再不可能找你的麻烦。”
“放心睡吧。”严祁寒替他擦眼泪的时候动作很温柔,擦完了想把手收回去,却被盛夏用左手摁住了。
盛夏看着严祁寒的眼睛,手上攥得紧紧的:“不睡,疼。”
“那我陪你唠唠嗑?”严祁寒声音轻柔,拇指轻轻抚过这人攥紧的手指:“唠唠嗑就不疼了。”
盛夏望着天花板,胡乱想了一堆,然后说道:“我明天不能去考试了,对吗?”
“不去了。”严祁寒回答。
“那我只考了三科,只有一半的分,我算算,可能就只有三百多分。”
“下次我要去最后一个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