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落桃盼成双（三） ...
-
有人说过，天空下雨了，可以打伞；心下雨了，该怎么办呢？
雨丝轻柔似凉人心思的棉絮。唐城本不多雨，如今却是像可怜了谁整整一天阴沉沉得压着脸。
这样的时候纵是那些个流连于花丛的常客也被这雨下得没了兴致。难得没有人在某个春闺底下驻足犹听琴。
柳韵站在雨中，那个熟悉的窗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过错，是短暂的遗憾；错过，便是永久的遗憾。
悔不当初啊！哪怕当时肯留有一丝理智，彼此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到时也许她便是自己的一位闺阁中人了。
……
“小斋，他走了么？”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刚跑上来，紧着喘了两口粗气，道：
“我说姑娘，你怎么就不知道先心疼心疼我？这楼上楼下的跑一趟多不容易。”
抚抚胸口，又白了一眼温柔笑着的美丽女子，撇撇嘴。
“你那死相走了，淋了顿雨”喝了口凉茶道，“不是我说，你……”
唉，算了。
说起这事小斋就来气。他们小姐什么都好，长得漂亮，性子又顺。可偏偏就着了那个姓柳的道儿。还以为那人是个好东西呢，原来却是个始乱终弃的，白长了那样的好相貌。当初一起腻糊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似的，转眼那兔崽子袖子一甩又哭的像是心头血都要流干了。
隔天早晨，恒安大街上一女子身著淡紫色拖地长裙。亭亭玉立，静若谪仙，引得惊艳目光无数。然那些痴迷的眼中却隐隐藏着轻蔑、欲望。
本城规定，凡娼馆楚楼之人除迎往待客期间，为防伤俗败德坏了教化，出行需淡装且不得系束腰。违者当视不尊礼教、有损民风，应除了本地户籍、驱逐出城。
裙袂轻扬，恍如玉蝶振翅。
算起来，这是凝舞第3次逛这个大街。以前想着要逃跑加上那些畜生又关得她死死的，总是抱怨没这个机会看看自己来的世界。现在倒是有时间了，却没了那时的心思。
一个被榨干了骨血来给自己锻造项圈的奴隶，项圈足够长了主人自然允许她将绳子放长点儿。
昨天的那场雨倒是无情呢，地上落满了打落的残花断枝，脚踩过去，满地泥泞。
在一卖绸扇的摊停下，接过小斋递来的香帕。就觉有人抻住了自己，还顺势要往腰搂。
“啧啧，原来中原人都这般好看。连一个青楼娘们儿都长得跟块嫩豆腐似的水灵。小妞在哪儿做营生啊？”对方是个高鼻深目肌肉健硕的西域人，只是目光猥琐。
半晌又道，“咦，难道这城里白天这些姐儿们不招呼客人？上官公子？”
身旁的白衣公子微微怔楞，心里腹诽道，这小子自诩风流原来是个流氓。谅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太放肆的举动，让他调戏一下了事罢。反正她当姐儿这么多年习也习惯了，自己虽然宠溺她，但还犯不着为了个歌伎毁了父亲这桩交易。
上官封岚尴尬地笑，说：“阿育泰少主，您贵为岐戎族族长的长子，身份尊贵，应谨言慎行啊。实在不该做这种不合身份的举止，还是放了她吧。”
“唉，上官你又搬出老子爹唬人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标致的女人，又是个姐儿。”
“放手！”凝舞气愤不已，瞪着来人。
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只要还在那里待着，就一直有人来好心的告诉你自己的身份，摩擦着你的自尊。
那里不需要这种东西，但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在堕落前守护下来的。
“怎么？嫌爷弄痛你了……”
那人像是玩上了瘾，手臂上的力量又增大了几分。
疼的凝舞柳眉蹙在一起，这个混蛋！
西域人身边，白衣静立。僵僵站得像根玉柱子，透着些许漠然。
风动着渐隐渐显的新雨混着春桃残香，开始有人往这里瞧。
无法脱身，凝舞有些急了。长期被压抑着的执拗倔强性子上来，扭头冲着那手背张嘴狠狠就一口。
“嘶~~”
阿育泰赶紧抽出了手，甩甩怒道：“这小娘们儿还真烈，跟个雏儿似的。看爷今天怎么教教不听话的……”
上官封岚看这情形要闹大，赶忙上前。
“上官，这是你别管。咱必须好好叫她知道，这世上男人是天。寻常妇人都要以夫为纲，一辈子围着男人转。更何况一个出来卖的！”大手一挥，道“猖狂成什么样子，告诉你这天还没塌呢？”
狗屁！凝舞心里暗骂道。
正要给手下人一记锅贴，一个声音急吼吼的冲阿育泰喊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公然调戏妇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上官封岚头痛的揉揉额角，心叹，这下好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凑这儿了。自己是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看着匆匆奔来的柳韵，阿育泰今天有点儿气不顺。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小小教训一下这个下贱的小娼妓，竟冒出来这么多人拦着。
看看手下这妓女艳丽但毫无丝毫悔悟的小模样，越看越气。
啪——
一记大大的锅贴招呼了上来。
四周骤然安静，柳韵脸上却半边脸泛红肿出来个大大的铁砂掌印子来。
“哦，痛~~”
原来阿育泰看似粗鲁却潜意识里还是有点儿怜香惜玉的。发火时，力气大，不能打坏了这小娘们儿，正好眼下冲过来了个倒霉蛋，得泄泄火。
对于男人，阿育泰向来手不留情。
敢破坏老子兴致，我贴死你！
眼看这个西域人顺势又要赏大众情人柳大公子第二下。
上官封岚急了，这唐城“第一梦中情郎”、“师奶杀手”要是被揍成猪头。不仅影响市容，还不得让满城姑娘晚上做恶梦啊！
将身边的小厮推上前去。那小厮替柳韵结实地挨了一记铁拳，痛的直翻白眼，差点没吐血。
柳韵也不是傻子，上官封岚一使眼色，趁着这空当，拉着凝舞就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落桃盼成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