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俗话怎么说来着,孔雀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这样吧?
但作为一只很有骨气的妖,凫壤心想:就算欣赏偷偷放在心里就好了,绝不能表露出来,绝不能被拿捏住!
所以她用不屑的眼神狠狠回敬他。
身后风声四起,发现少年的眼神突然变了,变成了……惊恐?
她惊醒地回头一看,就眼睁睁看着白天被震塌的房子,顷刻被建起;被掀倒的树,也立了起来;连被轰陷的坑,都恢复了原状;几乎就是几瞬之间的事,一切复原,好像从来没有被摧毁过。
“我不是在发梦吧?”凫壤喃喃出声,就着手被扣住的位置,在少年腰上掐了一把验证一下。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又虚弱得除了瞪少女别无他法。
看来没有做梦!
这也太神奇了吧?
更神奇的是,凫壤竟然觉得穿山甲精这瞪眼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怕不是风景太美,鬼迷心窍了?
“夜神吟月,万序复原。”土拨鼠人齐齐趴下,朝着月亮跪拜:“天佑厚土,福泽土拨。”
“夜神吟月,万序复原。”
“天佑厚土,福泽土拨。”
土拨鼠人整齐有序地一直高呼,叩拜,直到一切风平浪静,一切恢复如旧。
凫壤保持着下巴合不上的样子,怯怯地问:“我们土拨派,莫非是……邪、教?”
“才不是呢!”
“我们是正统门派!”土拨鼠人们叽叽喳喳叫起来。
一个稍微年长的土拨鼠人走向前,其他鼠人们自觉退开,只见它叹了口气道:“姑子,我派是先神主点化七七四十九指兵,携带秘法下凡创建的正规门派之一,是故我派是有神明庇佑的。我派长期藏身于地底,受夜神庇护,满月大阵就是守护我们土拨派的秘法。”
年长的鼠人停顿了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我们土拨派土系法术出神入化,入地之后鲜有对手,奈何现在……哎,门派人丁零落,只剩门派大阵还在苦苦支撑!”
“所幸,”它看了看少女,欣慰地说:“夜神庇佑,姑子终于有了奇遇,从痴傻变得聪颖,先引神罚落地,后聚灵力于指尖,如今又可享神力滋养……”
“什么神力?”凫壤问。
“姑子,请看看你的手腕!”土拨鼠笑。
“没什么呀?咦,刚刚喂血的割痕呢?”少女疑惑,只见双手手腕都光滑如新,一点疤痕都没有。
“姑子可有感觉心旷神怡,精力充沛?”年长的鼠人再问。
“对啊,刚刚那种失血后又冷又虚弱的感觉全没了!”凫壤大笑,终于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看不出来,我们土拨派还有如此秘法!”
又想起了什么,少女疑惑道:“所以,刚才你们抢着割我,是……?”
“请姑子宽恕!”土拨鼠们齐齐跪下。
一个说:“姑子走失回来后,变得不再痴傻,而且白天还自诩为妖,和神仙扯上关系,我等对姑子身份有所怀疑,担心姑子被歹人所害,故想借满月大阵一试。”
“如何试?”凫壤问。
土拨鼠人答:“满月大阵是创派祖师爷用秘法所布,可鉴别血脉识魂,更有滋补复原神力。若可随阵复原,就说明姑子确是我土拨血脉,我等再无二心;若不可恢复,我等就趁你放血虚弱之际,拼死都要为姑子报仇雪恨!”
原来如此!
按照上小毛团身的经验,小毛团的识魂被压制,陷入昏睡,可是凫壤出来后,它就恢复正常了。现在被占据身体的女娃应该也是如此,她的识魂很可能正昏睡在身体某处,而这具身体的血脉本身就是她的,是故这门派大阵鉴别我体内的血脉识魂,都没问题,真是侥幸闯过一关啊。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躺在伤者身上心安理得地聊天?”身下一道不大自然的声音传来。
“啊!不好意思把你忘了。”凫壤讪笑着连忙跳起身:“其实你垫着还挺舒服的。”
少年脸更臭了,扣住的手腕没松开,反而更用劲了。凫壤一起身,这不,拖着他险些栽倒下来。
少女只好又用身体支撑住他,一边招呼土拨鼠人们在外面搭个火,烤点东西吃,一边顺便倒打一耙:“你倒是松手啊……你看,你非要抓着我不放,所以不能怪我,不是我特意的……”
少年当即一把甩开,像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脸色变了又变,一字一顿道:“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想再戏耍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剐你?哪有戏耍你?”凫壤道:“你这只聋精,是不是还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害你?我一直都在救你好吗!”
“我只是晕传送阵,又不巧遇上罡风,本来歇一阵子就恢复了,可你先放妖兽咬我,再在我身上涂满绿色的麻药,延缓我的苏醒,又假装不敌被我抓住,待我放松警惕就召唤神力轰炸我,我都认命了,你又一路拖我吃土,在石头上摔打我,还叫妖兽用牙齿剐我,折腾我到半死不活了,又假惺惺来救我……”少年面无表情、心灰意冷:“早就听说有些变态的大妖怪,活得太久太无聊,专门以抓弄戏耍他人取乐……”
“不是……我没有……”少女连忙否认,但看到土拨鼠人和小毛团竖着耳朵齐齐点头,差点把烤番薯、烤土豆掉进火力。
大家一脸恍然大悟,凫壤觉得还是保持沉默好了,这时候说什么都特别像狡辩。
“唉,我……我真的是在救你,只是第一次救,没有经验……”越说越小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是在救你,信不信随你!”
少年凝视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终是疑惑道:“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救我?”
凫壤张了张口,想说“因为救开了就继续救了”,又觉得显得太随便,没法体现救人的恩义;想说“因为你本体长得挺符合我对妖兽的审美”,又觉得太轻浮,好像对人家不怀好意有所企图。
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凫壤觉得这只穿山甲别扭的很,防备心又重,是个不好养的儿子,臭屁又敏感。
唉,想对他说句真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想救就救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凫壤最后说。
“哼,这世上只有与生俱来的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少年不屑的一笑,但眼神却空空落落的,让人平白生出怜悯。
“你爱信不信。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山里的妖精心肠好,也不会做什么挟恩图报的事,你要是承这个情,咱们就交个朋友,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自行离开。”凫壤道。
“好。”少年半拖着身子向外走。
“唉,你这妖怎么这样子啊?你还没完全好去哪里呀?”凫壤边说着赶紧拦住他,可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呀,那不白救了,亏死了,喂了那么多血。怎么着都得捞回本吧!
“可跟你说,这山可不止我们这一群妖,可不是个个都像我们这么善良,你要是碰到了厉害的,被吃掉连骨头都不剩!”少女吓唬他。
突然,地上一只张大嘴的巨兽影子斜斜地映在他迈开的步子上。
不是这么巧吧?
凫壤回头一看,原来是小毛团张大嘴正准备吃土豆,影子被火光这么一映,还真有几分骇人的模样。
想起小毛团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吞天兽”的样子,凫壤强忍住笑,正想把这个笑话说给穿山甲听,就看见他突然“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扑到地上。
“喂,你没事吧?”少女快步伸手去扶,只见手上全是血。强弩之末还硬撑,摔不死他。
松赤山下,快燃尽的篝火,只剩下一点火星。黄衣少女摊了个大字,睡得极其潦草,旁边一只小兽蜷缩着,在打小呼噜。周边三三两两,守着几个土拨鼠人,正在值夜。
另一边,墨衣少年,被包扎得像个缠满布条的树桩子,绑得极为整齐细致。
这自然不是少女的手法,方才她测了下少年的鼻息,听了下心跳,对自己的血疗颇有自信般拒绝了再费力气。
废话,她累了一天了好吗?
思量着穿山甲精应该死不了,就扔给土拨鼠人们去照顾了。
“明明已经有所防御,伤得还没有界海罡风重……”魔灵在神识中传音:“主子,你演技真不赖啊!这回怎么想通了?”
“士可杀,不可辱。”少年的声音冷冷清清中带着一股炸药味:“小样惹到爷爷了,就别想全身而退。爷爷一定要教她死心塌地、欲罢不能、心甘情愿地服我!炎煞,我们反正好不容易溜出魔界来,不如搞场大的!上古妖兽?咱们想办法收了她!”
睡觉不老实的黄衣少女,此时不知梦到了什么,笑得满脸猥琐滚成一团,一路滚到墨衣少年脚边。
少年一脸嫌弃,反应极快地利索一脚,把少女踹开。
咕噜噜,少女滚到另外一边,抱住一只土拨鼠,留着口水又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