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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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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往复，平凡又普通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正的东西，不会怜悯谁的离去，也从不偏袒谁的到来。
监督部的工作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照旧提前15分钟打好卡，李霄远还抽空给自己搞了杯morning咖啡，回到办公室时，他的组员都已经自觉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
“需要进行识别码普查的数据整理好了吗？”
姜饶赶紧端着设备起来汇报工作：“昨天刚整理好大概，但是还没复查，可能有遗漏的部分。”
“没关系，”李霄远把面前泛着蓝光的全息荧幕打开，“先发给我，我看看大概情况。”
这段时间，监督部整体在做的一项大工程，就是针对整个A市进行的识别码普查行动。
随着这几年A市经济趋势逐渐向好，外来务工潮不断涌入，按照规矩条例，正常务工人员来到A市后，需要在相关部门做好登记，身份信息也会正常录入系统，从而形成一个全新的，属于外来务工人员的识别码，这样既方便系统管理，以后如果该人员不想回到家乡，想在A市扎根，也更好操作和审核。
但问题就在于，有些人的“工作”并不合法，尤其在新区，这里是片开发不完全的土地，当初承包地皮的开发商资金链突然断裂，导致楼盘接二连三出现烂尾现象，至今没人能给出个说法，烂尾的大楼就这么放着，倒是成了窝藏犯罪分子的“宝地”，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躲在新区以逃避法律责任，不仅危害社会治安，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警方执法。
前段时间监督部联合警方开展了“识别码普查”行动，每个监督小组负责的区域不同，内容也就不太一样，拿李霄远这个组来举例，新区40万人口，至少有四分之一在他负责的区域居住，人口密集程度可见一斑，普查难度更是五星级的。
光是看数据李霄远都觉得头大，更别提还要实地调查，新区那个地方，烂尾楼里都能住人，实地调查就够费劲的了，想让他们乖乖登录信息更是难上加难，事到如今，部长把这么难啃的骨头塞到他手里，就是再不想干，也得硬着头皮上。
要不然怎么说社畜都是揣着辞职信上班的呢，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听到李霄远的叹气声，他旁边办公桌的人慢悠悠把头抬起来，圆咕隆咚的小脸配上个圆咕隆咚的眼镜，头不梳脸不洗，一看就没睡醒，倒是有精力笑话他：
“活干不完了吧，那也没办法，谁让部长想给你升官呢，干不完也只能忍着咯。”
没情商的人说话就是不好听，有的时候李霄远都发愁，要不是他特地找部长通融，把李林逸留在了自己身边，他这个臭弟弟要是去了别的组，还不把人家给掀翻了！
“醒了就去洗漱，冲个澡，别脏兮兮地上班。”
别人说话李林逸从来都是一不在乎二不走心，唯独哥哥除外，况且他哥知道他昨天值夜班，工作太多今天也没法休息，只能硬抠出时间打理自己，说话听上去像在损他，其实就是默许他外出休息个把钟头，这点李林逸还是听得出来的。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他嘴上说“不说了”，可又在一旁嘟嘟囔囔，说什么部长本来就是给李霄远画大饼，搞得好像业绩跟升职挂钩，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让他心甘情愿干重活罢了。
李霄远懒得跟他多说，挥挥手让他赶紧滚出去洗脸，少在自己面前闲晃，看他脑瓜仁都疼。
李林逸前脚刚走，后脚戚娜娜就急急忙忙回到了办公室。
“组长，服务台发来消息，说他们收到一起投诉，可能和咱们负责普查的那片区域有联系。”
泰华设有专门接收投诉的服务台，有些可能与监督部挂钩的投诉都会集中在一天的早上发给各个小组，戚娜娜的其中一项工作，就是负责接收投诉内容并进行甄别。
李霄远示意她把信息投射到会议室的全息荧幕上，三人带着各自的设备，来到了办公室里侧的小型会议室。
识别码普查除了可以扩大识别码的使用人群，另一项更明显的优点，就是能在普查的过程中抓到很多平常看不到的漏洞，不过这个漏洞并不是警方或者监督官抓到的，而是来自于生活在各个区域的普通民众。
“投诉的是新区Ｕ字大厦东，7栋13层的房东，据房东称，她一年前将13层的其中一间租给了一对父女，但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问题，她怕自己想太多，报警了反倒不好处理，所以才选择给泰华投诉，希望调查的时候能尽量小心些，她不想和租客闹得太僵。”
“那看来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姜饶在旁边应和道：“如果是能看出来的大问题肯定直接报警了，也不会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有没有问题需要咱们分析，普通民众能这么警觉已经很难得了。”
说话间，房东投诉的语音和相关内容都投射在了全息荧幕上，房东投诉的那家租户姓柳，父亲柳正明，租房时称自己在工地工作，女儿柳小雪，高二学生，现就读于城西南的的海湾高中。
二人都是3年前开始有识别码使用记录的，大概是跟随着务工潮一起从其他城市来到了A市，特殊的是，父女二人之间并没有“妻子”、“母亲”这样的关联码，并不是在哪一个瞬间消失，而是识别码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关系存在。
“房东称这一年来，柳正明从来没有线上缴费过，一直都是通过线下，把每个月的水电气费用交给她，说了好几次可以自己在线上缴费，他也不听。”
A市是个线上交易非常发达的城市，几乎没有人使用现金，能使用现金的商铺也很少，生活费用的线下缴费点，整个A市也就那么一两个，这么看来，柳正明的操作属实反常。
李霄远打开平板进入系统，输入柳正明的识别码，系统便自动跳出了柳正明的现用手机、经常登录的手机软件，以及交易记录、绑定的银行卡信息等等，从这里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出来，柳正明没有绑定银行卡，也没有任何进行线上交易的痕迹。
“不对吧？”戚娜娜凑过来，“房东不是说他在工地工作嘛？不绑定银行卡怎么结工资啊？”
“在工地工作应该是骗房东的，”姜饶回头看向李霄远，“对吧，组长？”
“嗯，你看他的识别码行动轨迹。”
这个行动轨迹并不是单纯从手机GPS上得到的反馈，而是将后颈芯片自带的定位系统与遍布A市的监控网络相结合，准确度更高，就算是在监控探头时不时会被恶意破坏的新区，准确度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差池，因为这套监控网络并不单指路边的监控探头，联网的商家监控、行车记录仪等等，都在这套泰华引以为傲的监控网络当中。
“这个人经常活动的地点并不是在工地附近，而是集中在快速干线的高架桥附近。”
确切地说，柳正明的活动轨迹是在高架桥附近的旋转停车场周围。
这个旋转停车场和那些烂尾楼一样，只修了五层，就因为投资方的资金链断裂，再也没有修缮过，但是它位置特殊，紧紧挨着一个烂尾大厦，周围灯光幽暗，又远离住宅区，不容易被普通市民发现，所以不少犯罪分子都会选在这里接头，进行非法交易。
柳正明的活动地点集中在这片区域，又特意避开线上交易，恐怕他所做的工作，不合法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他的识别码没有任何显示，调查了手机内容，除了和女儿有一些交流外，看不到任何与其他人交流的痕迹，八成是因为有另一部2G手机专门用来电联，不上网、不实名、不留痕迹，系统就拿他没辙。
“还是先联系严警官，我们两边信息平等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他们这正讨论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回头看过去，程炯正好站在门口，“李组长，部长要开组长会，你处理好了就上楼。”
“好，知道了。”
等程炯离开，李霄远脸上毫无瑕疵的表情瞬间垮掉，他看了一眼表，不情不愿地抱怨：“这个时候开什么组长会？不说今天没有会吗……”
“可能是因为董事长那件事吧！”
戚娜娜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早上上楼的时候就在楼梯间里听到有人偷偷议论，说不知道部长会把调查董事长身亡的工作交代给谁，听说张组长老早就想努力一把，和部长说了好多次，都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组长，”她小声地问李霄远，三个人的脑袋几乎凑到一块：“你想不想升科长啊，我怎么看你都不关心这事儿，人家别组的组长都把董事长这事当头等大事，到处打探门路，想让部长通融通融，给个机会，你和部长关系也不赖，多说两句，说不定部长就让你接了。”
李霄远听闻笑了笑，这些东西他心里早就有数，自己按兵不动，并不是没办法知道内情，也不是没有讨好部长的门路，只是他不想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罢了。
“无用功？”
“依我对部长的了解，董事长这件案子，他压根就没想让我负责。”
“为什么？”
“如果部长想让我办，我手里的活他早就收走了，而且部长这人最好面子，万一真让我督办，说不定要被人说闲话。”
今年已经是李霄远来监督部工作的第七个年头，顶头上司的心思难猜，但不是猜不出来，他一直相信，只要做到认清现实，及时放下不该抱有的奢望，就不会对领导画的饼产生任何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