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在天守阁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织冬

2、第 2 章

　　将军大人去时孑然一身，回来时身边却缀了一条小尾巴。容姿姣美的少女像是蒙德婚礼上的花童，或是神妃仙子的侍女，捧着鸣神过长的衣袖不撒手，神态也颇为大胆，毫不怯场地与在场好奇望去的人们一一对视。

　　身为影武者，影在处理完镇物的事以后就要立刻回到天守阁，回到真正的雷之执政雷电真身边，过来不过告知一番罢了。
　　……原本是这样的，但。

　　少女和她一起离开时，已用所谓的魔法为自己净了身，但空空作响的五脏庙却没办法用术法填满。少女自是毫不知羞，直言去采果子，如果影愿意等，她还可以去捉鱼来烤。
　　她不知道自己虽然距离衣衫褴褛还有些差别，但宿在郊野矿洞这么久，形象却也实在称不上体面。而影总不至于让这样的少女再去做些什么。

　　“把她带去梳洗一番。”影皱着眉，慢半拍地补充道，“再要一份饭菜……一份够吗？”
　　“够的够的。”少女答得飞快，像是怕她反悔，毫无停顿地接道，“那影呢？影会等我吗？不要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哦。”

　　影只是诚实地说：“我会等你。”
　　少女顿时喜笑颜开，乖乖放开手臂上挂着的、用料华贵的衣袖。

　　当地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影没有介绍少女的来历甚至名姓，他们便躬身，笼统地称她为“大人”，将她带离席间。影倒是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明明对方一上来就言语轻慢地询问，却不懂得要先报出自己名号的礼节。
　　不过礼节只是虚事，影仅仅考虑的是这样是否会不够方便，虽说她现在问一句“她好了吗？”，周边毕恭毕敬的子民定然知道将军在问谁，但到了人员往来众多的天守阁也如此的话，对于亲友与下属来说未免都有些麻烦。

　　等少女坐在影下首——她强烈要求的同桌进餐——对着绯木村极尽所能端上来的“好菜”大快朵颐时，影问出了这个问题。神明同这里的普通人一样，并不在乎食不言的规矩。

　　没想到少女竟还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大大咧咧地说：“名字？我记不起来啦。可能是来的时候撞到脑袋了？也可能我本来就没有名字。”
　　因嘴里还在咀嚼着吃食，她用手半掩着口鼻，声音闷闷的，有些含糊：“既然记不起来，那就说明我原来的名字也不重要，那影，你给我取一个吧？”
　　她朝影撒娇：“我在这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最喜欢的也是你，所以我想要你给我起名字，好不好嘛。”

　　影还是那样，既没什么所谓，又觉得她有点麻烦，被缠得没办法了，才制止她：“好了好了，先说好，我不怎么会取名。”

　　彼时残阳如血，晚霞漫天，正是饭点，从窗外望去，一户户低矮的茅草屋上也飘出缕缕炊烟，绯木村村如其名，村中树木在夕阳浸染下镀上一层绯红，同面前少女张扬的发色有几分相似。

　　影的目光从静烈的夕烧中移到少女披散的赭红发上。
　　“就叫你……茜吧。”
　　以颜色命名，再潦草不过。

　　得了新名字的少女却双颊飞红，正如茜草的果实与根茎一般。
　　“好喜欢你哦。”她执着地捂着下半张脸。

　　影不明所以：“？”

　　“影刚刚给我想名字的时候……好漂亮。”
　　望着窗外风景时隐含柔和的眼神也好，沉思时端凝的容色也好，美丽到不可方物的人哪怕只有须臾在思考着自己——
　　茜弯起眼睛，感受着自己愈发清晰明快的心跳声。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

　　在绯木村梳洗时，帮衬的妇人们曾小心翼翼地为茜茜献上新衣，虽说是新衣，但以偏远村庄的能耐，再如何珍贵，对她来说也只是粗布衣裳。茜茜其实有些娇气，如果可以，她想要更加柔软舒适的缎面衣物，当然，在她自己看来这程度只是一点点而已。少女精明得很，她已决心要赖上影，捧过心上人那用料极尽华贵的袖摆以后，又怎会看得上这些，因而她只是笑着谢绝了新衣，转而讨要了一些针线，关上门来自己缝补起长袍与内衬——自然，用的是便利的家务魔法。虽然茜茜确实会做针线活，但手中有魔杖，体内有魔力，何苦要自找麻烦呢？

　　影不知其中弯绕，当茜茜同她商量着讨要新布裁衣时，应允得很痛快。对这些身外之物，影向来不甚在意，她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也因此茜茜很快便意识到，影虽然地位极高，受到周围人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景仰，但在许多时候——更日常的时候，影或许是极好说话的，甚至近乎于予取予求。

　　面对影时，茜茜永远热情、贪婪、不知餍足，更不知适可而止这几个字怎么写，她叽叽喳喳地问她们接下来要去哪，是回影的住处吗？那里是否很大，至少可以腾出一处屋檐给可怜的、无家可归的茜茜小姐，如果那处屋檐能靠近影的房间，那就更好不过了。

　　影起先是有问必答，然而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根不给人喘息的空间，她实在应付不来少女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影抿了抿嘴唇，倏地驻足，看向茜茜的脸。

　　少女对她露出一个乖巧到傻兮兮的笑。不过影现在已经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她在卖乖，还是真的如此蠢笨，或许二者皆有。

　　“我想快一点抵达天守阁。”去见真，也好摆脱这个小姑娘的话头。影到底不擅长说谎，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略过过程而陈述结论，“速度或许会比较快，你做好准备——”心理准备和身体上的准备都要。
　　她还没说完，茜茜便极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再一次、相当自然地拉住她的衣袖，又一面紧盯着影的表情判断她的心情，一面手指上滑，拂过细软的布料，隔着袖子握住影的手腕，力道仍是轻轻的，不敢用力，但也不肯离开。

　　离开绯木村后茜茜虽然话多到聒噪，却也不曾再多么轻佻地对影动手动脚，亦不曾对路途疾行抱怨过分毫，反而是影觉察到她气息不稳，放慢了脚步来迁就她。

　　现在看来，这样放肆又黏糊的小滑头究竟有没有迁就的必要，影不免也要有些怀疑。她压下心中古怪，反手拢起少女长袍后的兜帽为她严严实实地戴上，在对方骤然睁大眼的无措神情里按着她的肩颈扣入怀中，紫色的神力包裹着两人，道道雷光在周身攒动，空气中一声迅疾的尖啸过后，二人如同雷鸣闪电般，身影一瞬即逝。

　　几息之后，她们便处在天守阁内了。
　　影松开手，推开茜茜的肩膀让她退了两步，又抓着她站稳。少女的脸上再没有任何灵动的神色，呆呆愣愣，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

　　影此时才迟来地生出零星几分愧疚：“我用身体挡下了直行的罡风，又以神力包裹护持你周身，到底这种速度对你来说还是太过了么？”

　　“我叫奥诘众来照顾你。”见茜茜仍然呆滞，影转头便要叫人，少女这才有了点动静，下意识伸手，捏住影垂落的衣袖。
　　“不，不是的……”她几番张口，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偏又执意要制止影，只能使了些力气扯她袖摆，脸都憋红了，笨嘴拙舌至此，全然看不出之前的俐齿伶牙。

　　影依言垂首，耐心又平静地看着她，等她组织语言。

　　茜茜此前很喜欢同影对视，现下竟一时不敢看她，目光避开影的身体，只敢盯着女人衣袖底部绣着的桔梗花，似乎那比面前的神明更吸引她。

　　她……她要怎么说？
　　茜茜的脑子烧成一团浆糊。

　　（你……你可真是不知羞！）

　　她难道有资格这么说影？非要说的话，那种软软的、弹弹的、似乎还香香的感觉，她其实喜欢得紧了……
　　茜茜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方才短暂的身体接触，她比影矮了半头，头顶不过到影眼下，下半张脸正对着她胸口，而影来时按着她后颈将她压进怀里的动作……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起码现在不能！）

　　茜茜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对别人那样！”
　　理不直气也壮，少女的目光绕着衣袖上的桔梗花来到影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再顺着臂膀跳上她松松的发辫，落在她鬓边的桔梗与金饰上，莫名有了底气：“我身子骨好，可是别人就说不定了，而且那样肯定会吓到人的！”
　　藉口越说，她心里越不忿，毕竟这都是经不起任何推敲、她自己都有一万种方法反驳的烂话，到最后她竟同小孩子一般蛮不讲理了：“总、总之，不可以对别人做这种事！”
　　她在心里不管不顾地补充，如果别人也有这种好事，她就将那人做掉。

　　影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语无伦次地闹起来，只当她脑子被风压冲坏，安慰道：“经过这一遭，我也懂得这不应该做了，以后不会再冲动尝试，你且放心。”

　　茜茜眼神闪烁，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讷讷说道：“我……我可以的，你要做多少次我都愿意！我只想和你……”

　　然而影坚定地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