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重逢 ...
-
塞妮娅回到了这个记忆中的地方。风到这里似乎便窒息在了一片荒凉中,不管它在别处肆虐得多么起劲,在这永远是一派沉默。她说不清为什么只来过一次的街道会在她的印象里存在那么久。她的手轻轻地拂去了“诺桑觉街”几个字上面一层厚厚的灰,还能清楚地回忆起这里歪歪斜斜的几棵老树,用平滑的大石头铺成的广场,还有一种凄厉肃杀的气氛。
这很符合凡布鲁的氛围,不过我希望我们不要总是呆在这里。她想。
塞妮娅走到广场的中心。旁边那几束麻瓜造的喷泉已经干涸,塞妮娅能够想象在这个广场显赫的时候,这些喷泉口大概会一齐往外喷射水柱,让澄澈的水流交织在一起,把站在广场中心的人包裹起来。但是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房子面前,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想着“诺桑觉街十四号”。一扇古旧的门从两边的门间费力地挤出来,舒展开,塞妮娅发现这是扇非常有年代的古董。怀着忐忑不安,她拉开了门。
一个人影从她身边掠过,她还没看清谁的时候就脖子上就感到一双炽热的手臂紧紧的搂抱。塞妮娅努力用手把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乱了的头发掠开,才辨认出了眼前那个满脸都是笑的人。
“凯瑟琳!”她欣喜地叫着把这个快活的女孩搂得更紧了些,蹦蹦跳跳地好似忘记了刚才站在广场时感受到的严寒,“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
“当然。”凯瑟琳笑着松开了塞妮娅。她们顿了顿,凯瑟琳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塞妮娅。然后再拥抱在一起,只不过这次是用温柔的方式,不像初次那么粗暴猛烈。
凯瑟琳一把拉起还怯生生站着的塞妮娅,关上门,带着她穿过走廊走向客厅。塞妮娅顺便有机会看看这条走廊——恰到好处间距地挂着一些名贵的画,只不过灰尘味阵阵袭来,倒是非常符合诺桑觉街的氛围。
接着塞妮娅看到一桌的人。她的眼球最先被莉莉深红色的头发所吸引。莉莉当时正在与小天狼星交谈,塞妮娅一过来,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转过头,脸瞬间被喜悦点亮。
“塞妮娅,亲爱的。”她走上前温柔地把塞妮娅揽在怀中,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欢迎回家。”
塞妮娅身子微微一震。她把头靠在莉莉的肩上,用手搂住她的腰。凯瑟琳不懂,其他人都不会懂,只有莉莉知道塞妮娅回到伦敦是一种回家的温暖。
三年法兰西的生活又要闯进塞妮娅的脑海,她一想起来便是一种酸楚。于是她很快把这种情感驱散。
“小天狼星,莱姆斯,小矮星,克拉,你们都还好吧?”她上前去问候,“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和麦格教授?”
他们微微点头。邓布利多张开手臂做他标志性的动作:“欢迎来到凤凰社,孩子。这是穆迪,这是金沙莱。”
“你们好。”塞妮娅伸出手。穆迪的表情闪过一丝不信任,却还是伸出了手——僵硬的。金沙莱的手则温暖而友好。塞妮娅本能地不喜欢穆迪这个人。
“好了,现在我们该问些重要的问题。”邓布利多用愉快的语调说,话里却明显地透着严肃,“你曾经在哪里上学?”
“霍格沃茨。”塞妮娅一丝不敢懈怠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上学的?”
“五年级圣诞节之后。”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顿了顿,“莉莉和凯瑟琳。”
“你在法国学习治疗术的教授是谁?”
“杜德教授。”
“你参加过的三强争霸赛第一关的谜语是什么?”
塞妮娅愣住了。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记起那关是击败蜘蛛的。那么——
“黑色与白色的交织。”
“我想可以了。”邓布利多转过头征求了一下麦格教授的意见。麦格教授点了点头。
接着麦格教授用她一贯地威严语调说:“我可否问问马尔福小姐,在你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踪?”
“我想没有,除了我在站台上看到的一个可以肯定是麻瓜的男人。”塞妮娅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教授,你们将Northanger写在列车上,或许会被别人看到?”
这次是小天狼星回答:“就算知道也没用。他不可能清楚这里的门牌号。我们设置了咒语,只要有人不知道门牌号而想闯入,就会被我们知道。”
塞妮娅看着小天狼星依旧原样的脸,感到一丝莫名奇妙的心痛。旁边,莉莉一直微笑着捏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稀传来。塞妮娅朝四周望望,没有发现想看到的目光。不对,由个人也应该在这里的,一定要在这里。
“莉莉,詹姆呢?”她轻声问。没有看到小天狼星一瞬间灰暗下去的脸。
“他在花园。”莉莉回答。
“……我可以去吗?”塞妮娅问邓布利多。得到他的点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这种匆匆走去的感觉。急切,但又有点害怕,另外还夹杂着一直在心里撕扯着的痛感。她只知道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听,却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连头也不回地走着,旁边的风景画人物画还有抽象画化作一道道冗杂着色彩的条纹,从她身边穿过,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没想到这个昏暗的地方能拥有如此明媚的花园。一走出幽深的走廊,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带着不属于英格兰的璀璨。花园很大很大,一眼望不见边际,她知道这是魔法的效果,却宁愿相信这是真实的花园,只容纳两人的花园。
她沿着小径往前走,不敢去叫詹姆的名字,怕只听到自己的回声一遍遍寂寥地响。她感到呼吸更加急促,心底的绞痛也越来越带有抽搐的味道,她还记得他的爱尔兰,大概比这里还要美丽?
她看到前面一棵树下的人影。慢慢走过去,然后他也看到了她。
塞妮娅张开了嘴,呆呆地望着,脚还在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向前,只是言语卡在了喉咙,她知道自己想说话,却像一团乱麻般找不到线头,搞不懂该从何说起。
詹姆想笑,只是挤出了一个很不自然的不知道什么表情。
他们都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塞妮娅在这寂静无声的一刻只看到自己手上的拉琪凌草戒指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渐渐扩散,然后亮度融进了詹姆的眼睛。她没法说话,便以无声的沉默举起了手,她知道詹姆听得懂她在说我还记得。
“奥菲利娅,我也记得。”最终是詹姆用干涩的声音开了个头。塞妮娅一听到这三年记忆中不断往复的声音,一刹那没能忍住一直努力控制的眼泪,鼻子一酸,泪水往下流。每次这个嗓音叫她奥菲利娅时,心中总有种只在这个时候被唤醒的情感上下涌动。
那支七年级别离时的曲子在塞妮娅脑海响起:
看着我
用你全部的眼神
纵使它已泛黄
那些在她记忆里生涩的回忆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冲动驱使她去了法国,当时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谁也不通知就这么只身原赴重洋,走在街上不停地想我大概是再也见不到詹姆了,我们就这样永恒地错过了。她想起从前坚定信念要当一名优秀的治疗师是为了对詹姆发的誓言,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决定离开。
她还记得不懂法语的那个塞妮娅。她挤在一间小阁楼里,一边帮麻瓜打工挣房租费一边坚持每天去杜德教授家学习治疗术。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地恨那开始对她来说无异于噩梦的语言,她拼命地去记“la mere”是“妈妈”,“le pere”是“爸爸”,多少个晚上流着眼泪想趴在床上睡一觉永不醒来。
“奥菲利娅,为什么你谁都不告诉就去了法国?”詹姆问道。
塞妮娅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用种近乎沉默的音调说,“我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治疗师。——你不知道我在圣芒戈看见身边一个个病人时的感觉。从来没见过那种景象。他们在担架上挣扎着,扭动着身体,把手伸向我,仿佛我是来自天国的天使。我却无能为力。院长不允许我一个治疗术还未成熟的学生行医。我只有尽力闭上眼睛,掩上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那残忍的样子。伏地魔太可怕了。”
詹姆有一阵没有说话。
“法国怎样?”他小心地问。
酸楚凄凉的情感一阵阵袭来,塞妮娅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法语很难。你永远无法理解我第一天在法国街道上行走的感觉。四周都是我不熟悉的景物,我认识艾菲尔铁塔,可那又如何,那不过是存在照片上的抽象影像。不知道我到了哪里,或是天堂,或是地狱,我一概无法肯定。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行李箱和紧紧捏在手中的杜德教授的地址。我问行人那个地址在哪里,却没有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他们嘴里都嘟囔着一些我不懂的音节,怪异得很。
“然后我终于听到了英语。那是种亲切得我要哭的感觉。她告诉我去德尔斯庄园的路,我就那么又冷又饿地走了两个小时。德尔斯庄园很大也很威严,像是马尔福庄园。可惜马尔福庄园摇曳着的都是亲切的拉琪凌草,而德尔斯庄园,全是些我不认识的花草,杂乱地种,没有什么条理也没有什么规划,我看着想到了卢修斯那里成片的彼岸花,心想我如果看着这些花草走过去或许会像上次在卢修斯那里看着彼岸花般晕倒。反正那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杜德教授的女佣在门口等着我。她抬起头来,我看到她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下巴很尖,身体骷髅般消瘦,好像连衣服的重量都无法支撑。还有她的目光,尖锐地看着我,我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她说:‘你迟到了,杜德太太等了你很久。’
“‘对不起,因为我不懂法语,所以原想乘麻瓜的车的计划没能实现……’
“她一下子喜怒无常地打断我的话,用种像是客气实则很不耐烦的口气尖厉地说:‘或许马尔福小姐愿意现在去见杜德太太?’
“我只能点点头。她便带我进了大厅。房子里很暗,她走到一边去拿了一盏蜡烛,点起来后对我一挥手。我跟上去,看到烛光下她的脸更加恐怖。当时我苦笑着后悔,或许我冲动的决定是错误的,法兰西不适合我。
“我上去的时候杜德教授躺在床上,翻着一本关于治疗术的书。后来据她的女佣说她整天都是这样,我的课也只能这么上。她也很消瘦,只是没她的女佣显得那般瘦得吓人。她其实挺好看,只是皱纹太多,爬满了整张脸,嘴唇也干裂得很。
“我小心地叫她:‘教授。’
“她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阵,然后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她问:‘你就是圣芒戈来的所谓的未来优秀治疗师?’
“我搞不清应该说什么,因为她的话里明显地透着让人很不舒服的讥讽。
“她的语调急速转弯,变得严厉:‘告诉我,如果你要治疗遗忘咒的伤者,该怎么办?’
“‘如果他只是失去了记忆,那么可以用水仙的汁水和珍珠的粉末混合,每天给他喝,或许能恢复一部分记忆,此外切忌让他回到当初被遗忘咒攻击时相似的情景;如果他还有疯狂的症状,那么需要用一个额外的咒语——’
“‘什么咒语?’她不客气地打断我。
“‘对不起教授,我不知道。’
“她像是满意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不过我喜欢你这种诚恳的态度——记住这不代表我喜欢你!’她大声喊道,眼睛闪闪发亮,充满着奇怪的愤怒,‘事实上,这个咒语以你的程度还无法达到。再让我看看你的法语?告诉我爸爸怎么说?
“‘la pere。’
“‘完全错误。应该是le pere。你的法语很明显无药可救。明天早上九点钟你可以来上你的第一堂治疗课,至于你今天晚上的去处,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詹姆继续保持沉默。
“然后?”
“我带着饥饿还有寒冷走出德尔斯庄园。街边随便找了个餐馆,房子用红砖头盖的,旁边还插着些白色的花朵,想也没想就进去了。吃完饭在街头转了三个小时,那段时间只在不停地想英格兰,想圣芒戈,想霍格沃茨,想你们……”塞妮娅在这里停住,嘴唇不由自主地抖动。詹姆只是怔怔不知所措,像原来那样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
“后来,”塞妮娅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勇敢地继续了下去,“我碰见像旅店的房子就进去问可否留下——当然不是用语言,而是用手势比划——被拒绝了十多次之后,终于有一栋我闯入的房子是真正的旅店。
“店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的颧骨、锁骨都突起得厉害,显出一种只有老年人才有的不可侵犯的严肃。我微微颤栗了一下,想到了杜德教授那个奇怪的女佣。不过幸好她懂得英语。我问她有没有地方让我住,她便面带怀疑地点了点头,说跟着我。
“我们走上一条颤巍巍的楼梯,每踏上一步就会有灰尘随着脚尖施加的重量而掉下。楼梯的材料是差不多朽掉的枣木,让我有随时会摔下来的错觉。店主拿着的蜡烛在前面忽明忽暗,灯光映到墙壁上变成一个个狰狞的面孔。她走几步就回过头来不带感情地看看我,顺便再加上一句:‘跟紧点。’
“那天我就在那里睡了一晚,拿出治疗术课本一直反复研读到凌晨一点才睡觉。每当我困倦的时候,总会看到那么多个痛苦挣扎的病人,像我伸出手来——手上全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有的血液还止不住地往外涌,在地上撒下一串串鲜红——他们向我伸出手来,像是看见了光明,看见了希望,看见了伏地魔最终的失败……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我只得那样冷漠的走过去,把他们抓着我的手掰开,走过去,走过去……”塞妮娅的眼泪这个时候加倍汹涌地决堤,泪水模糊掉了眼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混沌一片。她抓住詹姆的肩,伏在上面肆意地流泪,想把那纠缠她这么久的痛苦画面摆脱掉。
——我更愿意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拉琪凌草在风中摇曳,我们脱离世间的一切烦恼忧伤,在河边伴着拉琪凌草的芳香看夕阳。多美啊,那抹抹燃烧着的灿烂从天边沉入蓝色的水中,像是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看着我,用你全部的眼神,我们在音乐声中起舞。
“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怎样?”
“不要问了,詹姆,不要问了好么?法兰西的全部思绪组织起来只有一种:我后悔了,我想回到英格兰,我不要在这个不能说自己的语言放松自己思维的地方过下去……可是又怎么能呢——我是个治疗师。”塞妮娅像是突然被自己所说的话所震颤,抬起头来,用褐色的眼睛纠结着复杂的想法看着詹姆。
“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我答应过我要成为一名伟大的治疗师。我都记得,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忘记过。”
“而我,不打算去爱尔兰了。就在这里,在我的祖国,凤凰社需要我。”一束强烈的阳光猛然打在詹姆的脸上,他抬起手遮住眼睛,继续勇敢地看着前方,“我们的祖国英格兰,该是个和平,没有战乱,没有黑魔法的地方。”
塞妮娅的视眼膜上又浮现几小时前在大本钟下看到的情景:詹姆的动作和他们是那么地像,所有伦敦人,英格兰人,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站直,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那口可被称为英格兰的骄傲的古老的钟,默念着,祝福你,亲爱的英格兰。
詹姆的目光在阳光从脸上消散的时候开始移动,最后落在塞妮娅的眼神中。褐色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了起来。
“塞妮娅,你变了。”詹姆看着塞妮娅的脸,最后轻声地说。
塞妮娅的心顿时被酸楚和愤怒包围。
“没错,我变了!我的手变得粗糙了,我的脸变得更像中年人而不是少女,我的眼圈都是黑色,我的眼睛里满是疲惫,我的头发变得纠结,我的全身都消瘦得像那个杜德教授的女佣,那又怎么样?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是个治疗师!我不爱法兰西,一点也不爱。你自然没有感觉,你在深爱着的祖国度过了这对我来说差不多是噩梦的三年,你根本没办法体会我在异国他乡孤独的感觉!那像是晚上,你一个人看着星辰,想跟在你身边的人说话,却无奈自己是个哑巴的郁闷之情。你懂吗,你懂吗?我不在乎自己变成怎样,我只在乎那些把手伸向我的人!”塞妮娅一口气把在心中憋了许久只能说给自己听的话一下子吐露出来,说完之后差点有站不稳的眩晕感觉。她扶住高高的树木,大口大口地喘气。
然而更加折磨她的却是詹姆的话。塞妮娅,你变了。没错,她是变了,她刚毕业最最美好的三年都浪掷在了法兰西这个不能接纳她的地方,任凭自己啃着治疗术的书籍变得像阁楼里颤巍的老太婆——她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但痛心现在,詹姆说她变了,他不会再那样亲切地叫她奥菲利娅……
“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奥菲利娅。”詹姆过了一会儿说,用的是一种塞妮娅很少听见的稳重严肃的语气,“我说过我没去爱尔兰。你在法兰西度过的三年,我又在哪里呢?你能否想像,你在法兰西不是孤身一人,当你晒着西海岸太过灿烂的阳光时,有一片阳光洒在了跟你一样来自英格兰的人身上?”
“什么……”塞妮娅犹豫着说,她在怀疑自己耳朵的准确性。刚才的眩晕又重新袭来,她想自己大概能懂得法兰西西海岸阳光的味道。“你是说,那三年,你也在法兰西?你也和我一样听着不知来自哪个星球的语言,说着不属于自己的话?”
“没错,我完全能体会得到不能说自己的语言是什么样的痛苦——特别是当你深爱着那种语言的时候。正如你所说,那像是晚上,你一个人看着星辰,想跟在你身边的人说话,却无奈自己是个哑巴。我会想到你也在,你同在法兰西这片土地上,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
“——带我走,詹姆,现在,快点带我走……”塞妮娅又看见了刚才幻觉中的那大片大片的拉琪凌草,我们在河边跳着舞看夕阳……阳光下那片完美的白色刺得她心痛,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刀绞感。她渴望在这个时候就这样飞向那个想象中脱离了一切的世界,投入那片白色,忘掉一切,做个彻底的白痴。
“什么?去哪里?”詹姆疑惑地问。
“没什么。”那阵光芒瞬间从塞妮娅脸上褪去,连着心中的绞痛都无影无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挽留,就是留住那种痛感也好。
“听着,塞妮娅。我说你变了不是因为你一切外在的东西,而是你变得能想到这整个世界了。以前的你总是为自己的情感而忧愁欢喜,现在却能看见自己的祖国,看见法兰西彼岸深爱着的土地……”
“……我相信当人能体会到在异乡的感觉时,都能从一个外部的角度看见故乡之美。”
接下来是沉默,他们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一阵脚步声传来。塞妮娅先回过头去,看见一张笑得比夕阳灿烂得多的脸。
凯瑟琳歪着头满是笑意地说:“如果没有打扰到两位的话,我们现在或许可以开始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