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初稿》望川云靖

16、伤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十个大字赫然映于墙壁之上，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张小凡慢慢地靠了过去，有些自嘲般的伸出手去抚摸字体。那场血雨腥风的战斗......那一道巨大的毫光......逼得他有些窒息起来。

　　突然肩膀一麻，碧瑶有人拍了拍他道：“想些什么呢？傻小子。”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张小凡叹道。

　　碧瑶掩嘴偷笑起来，道：“虽然我也不懂其中含义，但是你这般年纪，怎么可能会懂？”

　　当她再次看向张小凡时，那张脸却从未如此严肃又淡漠过，便撇了撇嘴道：“看你也是个经历过诸般冷暖的人，我就当你懂一点好了。”

　　张小凡愁眉舒展，对他淡然一笑道：“好了，我们接着前行吧，里面应该还有些好东西等着你，只是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有些事情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碧瑶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路走着。一路上她神情怪异地忘了路旁的骷髅一眼，见张小凡没有停留，便直接跟了上去。

　　等到了那道分岔路口时，张小凡有些高兴的喊道：“到了！你进去看看吧！”

　　碧瑶也是高兴不已，对张小凡道：“你觉得哪一边好呢？”

　　“肯定是左边好一点！左边可是有那.......唉，我忘了！”张小凡边说边用手锤起了脑袋。

　　“我偏不走你选的这一边!”碧瑶嘟起嘴有些傲娇地说道，转身便向右边走去了。

　　张小凡无奈，跟着她朝右边走去，刚走了一半却见前面的碧瑶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想趁机出手抢夺这里这里的宝物吗？”

　　“奥......啊......没有没有”张小凡被吓得直接逃开了。碧瑶吃吃地笑着看着逃开的张小凡，脚步十分欢快的进洞寻宝。

　　张小凡独自走向左边的石室，望着那卷天书发呆。

　　沉默了许久，取到合欢铃地碧瑶才姗姗赶来。她一见到石壁便大声惊呼道：“天书！”

　　张小凡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沉思搜寻记忆。碧瑶冲上前轻轻打了他一拳道：“可以啊！居然连我们圣教的天书都知道，只怕你小子心怀的鬼胎明天就要生出来了！”

　　张小凡挠了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碧瑶道：“你就在此处千万不要乱动，我快想起来了，线索应该跟你那边有关！”

　　碧瑶哼了一声道：“你倒提醒我了，方才里面有东西惹我生气了，我得好好报复他！”

　　本来还在搜寻记忆的张小凡愣了愣神，赶紧跟了上去，就在碧瑶砸碎尸骨准备望向墙壁时，张小凡飞身用身子挡住了石壁上的文字。

　　“不！你不要看！”张小凡神情紧张地对着碧瑶喊道，同时拼命地摇头。

　　碧瑶眉头一皱，抬手灌注能量，直接砸飞了张小凡。

　　铃铛咽，百花凋，
　　人影渐瘦鬓如霜。
　　深情苦，一生苦，
　　痴情只为无情苦。

　　四行字缓缓显现，碧瑶沉思良久，不仅是为一位痴情女子幽怨的话语，在这魔教重地“滴血洞”里出现，也是为张小凡为什么不让她看见这四行字.......

　　张小凡......

　　碧瑶这才想起被她砸飞并晕过去的张小凡，赶紧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却见他身下也是写着四行字：

　　〖芳心苦，忍回顾，
　　悔不及，难相处。
　　金铃清脆噬血误，
　　一生总……〗

　　到了第四句话，笔势越来越是无力，尤其是到了第三个“总”字，更是潦草，几乎已分辨不出，最后更是一笔带过，就此断了，看来到此处，所写之人也无力再写下去了。

　　“被痴情诉......”张小凡幽幽转醒，对着这行字默念道。

　　“你，你怎么会！”碧瑶大吃一惊道。

　　张小凡看见这行字又急又气，不仅没能想起来哪里才是脱困点，反而还搞得这些不好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他拼命站起身来大声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等等我！我会想办法让我们出去的！”

　　“每次就是等等等！你到底要我等到哪一天啊！”碧瑶终于是忍受不住，开口讽刺道。

　　张小凡痛叫几声，急火攻心又倒了下去。

　　碧瑶想起他还是帮了自己不少的，这会儿又被自己出言讽刺，内心闪过一丝愧疚，便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我会的......”张小凡全靠意识在寻找出路。

　　一遍。
　　二遍。
　　三遍。
　　四遍。
　　……

　　碧瑶记不清张小凡究竟在这石室山洞里进出了几次了，每一次他都是无功而返，但他竟然仍不灰心，也不知道他的性子为什么竟这般倔强，或是他的求生欲望竟如此强烈，他一直不停地寻找着出路，一直，一直……

　　直到，他的脚步开始摇晃，直到他没有了力气，直到他走过碧瑶身边，身子摇了一摇，倒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碧瑶怔怔地看着，仿佛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去，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查探一下，知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饥渴，所以才会昏了过去。

　　“傻小子！我信你的啊.......你不用这般心急的.......”碧瑶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股情绪。“现在除了他，我还能信谁呢？”

　　她深深地向他看去，这少年如今还年轻的脸庞上，因受伤和饥渴而有些憔悴，连嘴唇都有些干裂了。碧瑶轻轻地把他放下，凝视半晌，轻轻道：“傻小子，你可得快点醒来啊！你那满肚子鬼胎，我还想着等着你醒来了, 都告诉我呢.......”

　　她走了出去，到了洞口处那个小水潭里取了些水回来，又取出些干粮，和着水想喂给张小凡吃。张小凡，只是在碧瑶的水袋里迷迷糊糊地喝了些水，却一直没有清醒。

　　忙了半天，碧瑶自己也累了，在看着张小凡似乎情况稳定了之后，她也渐渐合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碧瑶本以为张小凡能像以往那样很快就醒过来，却见他仍然是昏迷不醒，她抬起手拂过他的脸庞，却感到他额头上的热度烫的吓人。“糟了！”碧瑶轻骂一声。

　　碧瑶赶紧跑到一边取过水来喂他，正当她想像往常一样渡入他口中时，突然听到他轻轻唤了一声：“碧瑶.......”

　　碧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过耳朵想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只听得一声清晰无比的“碧瑶！”

　　刚凑过去的碧瑶吓得连忙倒退几步，俏脸微微一红，暗骂一声这小子怎么连做梦都在想她。

　　“不要去啊！”张小凡的本已陷入沉睡的身躯此刻却是不断抽动，像是要挣扎着爬起来一般，同时嘴里惊叫道。

　　碧瑶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住，连声道：“不会去的，不会去的......”

　　“不要去.......”张小凡的声音里已经是带上了哭腔，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碧瑶正扶着他肩膀的手背上。

　　碧瑶呆呆地看着那滴泪水，晕开在她那霜雪般的手背上，心头好一阵酸楚涌了上来。

　　“好好好，碧瑶听你的，碧瑶就在这里，碧瑶不去......”碧瑶螓首支在张小凡的肩膀上，素手轻抚着她，贴近他的耳朵如同哄小孩般说道。

　　“有......风......好大的风......啊”张小凡抽泣着说道。“我抓不到你.......了”

　　碧瑶握紧了他的一只手掌，神情凄然地笑道：“傻小子，这里哪里有风啊......还有......”

　　“还有......你现在已经抓住我了啊......”碧瑶将他的手掌缓缓抬起，贴在自己脸颊上，细细摩梭着道。

　　张小凡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大松了一口气道：“你还……还在……我就会……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碧瑶看着他那张在痛苦中却满含开心的脸，心头中竟有仿佛一把刀划过。

　　难道……她想起了那日他那日说过的话，喃喃道：“你真的是前世有愧与我吗……”

　　碧瑶淡然一笑，慢慢踱步到金铃夫人留下的那段文字前，凝视半晌，然后有些期待地道：“夫人，教中古老相传，您曾留下训斥，世间男子，尽是负心之人，可是你能告诉我，张小凡会是那痴心的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