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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六章 下 ...

  •   纳西妲明显在克制自己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你把身体的掌控权暂时让给了她,多亏了大慈树王分给你的世界树的力量与纳西妲的力量同源,所以在转让身体的时候格外顺利。

      纳西妲睁开眼睛放下触碰树皮的手,树皮冰凉湿润的手感让她觉得新奇,原来大树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她转头观察四周,须弥城圣树下角落的风景尽收眼底,原来这就是亲眼看到世界的感觉。

      你在意识里看着小吉祥草王的举动,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只把枝杈转交给大贤者后就不闻不问了,当初你也没想到人类竟然会对神明这样做,就算纳西妲只是新生的神明她也是须弥的神啊。

      如此大胆,如此不可理喻。

      纳西妲想跑起来,但又觉得在城内奔跑太不礼貌了,于是她试着放慢脚步,但心中的雀跃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就连行走都是蹦蹦跳跳的,虽然她自己没有察觉。

      你本来想借这个时候问她一些问题,比如有没有使用自己的权柄,比如如何看待如今须弥教令院对她的做法。可是纳西妲实在是太快乐了,鲜花的香味,果实的甘甜,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你决定等她彻底放松后再讨论那些令鸟讨厌的话题吧。

      “对不起,我玩过头了。”天色渐晚时纳西妲才不好意思地自动回到意识,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你。在意识到自己竟然“霸占”了你的身体几乎一整天之后,她现在的表情都有点忐忑和抱歉。

      你摇摇头,“没事,本来就是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的。”

      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你使用过自己的权柄吗?”你在意识里与她对话。

      纳西妲点点头,在被囚禁的一百年里,纳西妲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恢复意识,或者说她在学习如何说话,如何思考,如何观察,如何在虚空与人交流。诞生之初的神明空有一身还不会使用的神力,又直接被关在净善宫基本上不与任何人接触,学习的进度又减慢了许多。

      “我是通过虚空学习的。”纳西妲解释道,“我可以通过虚空翻阅资料,通过虚空不会被教令院发现,所以我就一直待在虚空里了。”

      “世界树呢?”你又继续追问,“你有没有探查过世界树?”

      纳西妲摇摇头,她目前还没有去看世界树。

      你想问问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诞生的。毕竟你是因为与世界树有联系,所以才会一眼就看出她是世界树的枝杈,但她自己知不知道你就不清楚了。

      权柄是天生的。可纳西妲因为此前一直都在虚空学习所以还没有尝试使用自己的权柄。

      你差不多了解完纳西妲的情况了,至少还不是最糟糕。

      她只是缺乏对自己的自信,慢慢培养,她会明白自己并不是大慈树王的替身,会明白错的不是她,而是那群胆大包天的学者。

      时间全都用来自我学习,纳西妲目前都没有把可以外放的精神力放出须弥城外,反正大贤者也不会注意被关在净善宫的小吉祥草王,那你也没打算把纳西妲的精神还回去,除非纳西妲自己要求。

      你走出须弥城,准备首先回一趟桓那兰那,草神怎么能不去见一见自己的眷属呢?

      如今的桓那兰那在兰拉迦的梦里,想要进入桓那兰那就必须唱出大梦的曲调。你的歌没有其他兰那罗那么厉害,但打开兰那罗的通道还是绰绰有余。

      进入桓那兰那的梦中世界,也许本来就是精神力创造的世界,所以你进入桓那兰那之后纳西妲便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她轻轻踩在草地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不依靠别人真的踩实土地。

      兰那罗们一窝蜂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你带回来的新朋友。

      “是小草神大人!”一个兰那罗大声说道。然后其他兰那罗也开始叽叽喳喳,欢快地像春天鸣叫的翠鸟。

      “小草神大人!”

      “欢迎来到桓那兰那!”

      “小草神大人来桓那兰那玩了!好开心!”

      纳西妲也被兰那罗的热情惊讶到了,但更多的还是开心自己竟然如此受欢迎。看着纳西妲很快就和兰那罗们打成一片,你有些放心了。

      兰拉迦飞过来落在你身边,你则是对他说了接下来的安排,“我最近打算去看一看世界树,之前一直都没想过到底是因为坎瑞亚出了事还是世界树出了问题。大慈树王确实是因为收到了来自天空岛的消息才离开了须弥,但她有没有前往坎瑞亚我们并不知道。”

      兰拉迦点点头,“小吉祥草王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梦境是最安全的地方,青鸟无须担心。”

      有了兰拉迦的保证,你这才对纳西妲说了自己的打算与她告别。

      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拜托你让你把她的意识送回净善宫。

      你没有拒绝。

      与兰那罗告别,纳西妲回到了净善宫里的身体,她低头看着周围封闭的空间,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难过,“没关系,纳西妲,今天这一天过得很开心,已经足够了。”

      纳西妲想回到净善宫的原因估计就是为了不远离人类吧,虽然年纪还小,却依旧努力成为神明担负起神明的责任。

      你把她送回去后安慰她以后想要出去了你就会帮她后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了世界树。

      这是你第一次进入世界树,大慈树王分给你的力量最初是她的子民对她的信仰,后来因为你适应良好,所以她又渐渐将世界树的力量分给你,说是既然你可以适应世界树,那么这股力量交给你就是多给你一份自保的能力。只是哪怕有了世界树的力量,你依然不是很厉害,在须弥你也仅仅只是比人类强一点而已,而且如果要你和那菈法留纳比的话,你觉得你是打不过那菈法留纳的。

      别想那些了,你拍了拍脸,越想越觉得你这个所谓眷属真的是个垃圾。

      深吸一口气,你将自己的思想遁入世界树。你落在世界树面前,粉白色的花叶无风而动,前方只有一条面向世界树的路,你顺着路走,走到了世界树下。

      隐隐约约能听到什么声音。

      你仔细听。

      “……世界……”

      “……世界……遗忘我……”

      是大慈树王的声音,她在说什么?

      你想再听得仔细一些的时候,一阵狂风吹向了你,明明应该和平安静的世界树怎么会有狂风这种不稳定的现象,你伸手想去触碰大树,在被狂风吹飞之前,摸到了冰凉的树干。

      “啊————”

      无数信息灌入大脑,你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理解。那些过量的知识仿佛想要把你的脑子开一个洞,无法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狂风不知何时停下,但你的状态却比被风吹还要难受,化作原形不断撞击地面,也许只有身体上的疼痛可以转移你焦距在大脑上的注意力。

      许久,绿色的,金色的水流流入你的身体。

      “——好好休息吧——”

      “——很抱歉——伤害到你了——”

      温柔的呓语在耳畔响起,你睁开眼,已是第二天天明。

      触碰世界树确实是你太莽撞了,你揉着发胀的头,有资格查询世界树的人中可没有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只是看世界树的样子应该还是说明世界树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这种问题和无留陀相比哪个更好解决,还是说它们本来就是一个问题。

      思考不是你的强项,现在就去问纳西妲也过于给纳西妲压力了,她还需要成长。而能够和你讨论世界树问题的兰那罗现在几乎没有,兰拉迦没有精力去管梦外的事,兰穆护昆达如今在往昔的桓那兰那封印无留陀的化身,而兰帝裟离开须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那菈法留纳,百年的时光早已归入沙恒了吧。索性问题应该不是很紧急,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至于在世界树下听到的话语,那确实是大慈树王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世界……遗忘我……”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也许可以把这个问题和世界树的问题在以后一并告诉纳西妲。

      你突然发现,你没有可以诉说的朋友了。

      因为之前在世界树前发疯,你的羽毛变得稀稀拉拉的,变为人形时身上也有很多疮口青乌,首饰看来暂时不能戴了,冰凉的接触会让你觉得心悸。

      纳西妲确实很认真地在学习,她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神明十分认真,无论什么打击都不会干扰到她。

      而在她学习之余,你也会带上她的意识走遍须弥的每一个角落。你们有时会与兰那罗同行,帕蒂莎兰于手中绽放,你们一起庆祝这花开的时刻;有时会在集市里与行人交流,大巴扎的舞者拉着你的手教你舞蹈,而你却把身体的主动权直接转让给纳西妲看她手忙脚乱地跟随舞者的动作;有时会一步一步爬上高山,看着日光刺破厚重的云霭,第一缕光降临世界,你没有告诉她泪水早已湿润了脸庞。

      时间匆匆而过,大贤者也换了几代,但无论是哪一个大贤者都对净善宫里的神明不闻不问。你也背着纳西妲暴打了每一个上位的大贤者,她并不赞同使用暴力。在她看来,只有她真正地强大了,等她的能力被须弥的人们认可,那她就可以从净善宫里出来了。

      你听这话也没觉得有问题,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巴塞特在身边的话,他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人类并不是光靠能力就能折服的。

      但你身边并没有巴塞特,所以哪怕你再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当然偷偷打一顿解气纳西妲虽然会说这样不好,但打都打了,难道还要你把时间回溯到没打之前?哼哼,你可没有调动时间的能力。

      兰拉迦开始拄着拐杖,梦中的桓那兰那迎来了新的一批兰那罗。

      你和纳西妲一起迎接了他们,可爱又充满活力的兰那罗各有各的性格,他们自降临于世就寻找到了自己的大梦的曲调。一开始还不会说话,只会哼唱,后面时间流逝,种子也长大了一圈,然后他们就开始学会如何与同族对话。

      新生的兰纳罗中有一个给你的印象十分深刻,不是说他的颜色像兰利遮那么独特,而是他对兰帝裟的崇拜让你印象深刻。兰帝裟作为兰那罗中的强者,也算是很多兰那罗的榜样,但榜样归榜样,愿意钻研兰迦拉梨的兰那罗少之又少,可是那个兰那罗却真的一直在坚持锻炼。

      他的努力让你想起了被兰帝裟支配的恐惧。

      兰拉娜依然选择去森林和人类邂逅,他还是会和你分享他珍贵的记忆,只是自从你决定陪伴在纳西妲身边后就很少遇见他了。在桓那兰那也没有兰拉娜的身影,兰那罗都说他太久没有回来了。

      与纳西妲的旅行中也会遇到很多趣事,在阿如村附近的沙地里见到了一只小狐狸,纳西妲知道他是什么种族,你也知道。不过他绿得发黑的皮毛真是罕见,也难怪才出阿如村就热倒了。

      小狐狸叫做提纳里,说是因为知道自己叫做“沙漠的大狗”才跑来沙漠的,结果太热了,没撑住。

      真是可爱。

      巴塞特小时候也是这样吗?你看着小狐狸被家人接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巴塞特小时候也那么可爱,那你一定要好好地揉揉那还没长大的尾巴和耳朵。手感肯定不错。

      这次旅途你还准备了给兰罗摩的礼物——一条红色围巾。这个新生的兰那罗从不遮掩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但是他还是太小了,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再长大一点,把记忆再存多一点,然后再去外面的世界冒险。

      除了须弥有烦心事,其他国家也有烦心事,比如蒙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闹龙灾,然后就是璃月的神明竟然被刺杀了。究竟是哪路神仙可以刺杀魔神,那么厉害。

      你有点担心纳西妲的安全,如果那个刺客还想要对其他神明不敬,那你都不知道怎样才能从敌人手里保全纳西妲。你焦急地告诉纳西妲要是出了事能跑就跑,结果纳西妲给你看了一份资料说是岩王帝君不是被刺杀而死的,单纯是渡劫没渡过去嘎了。

      璃月的神明还需要渡劫?

      新任的大贤者叫做阿扎尔,你对他没啥好感,照例套麻袋打了一顿。气得他到处派三十人团寻找凶手的踪迹,笑话,四百年来你打的大贤者还算少吗?教令院都有一个“想要成为大贤者就必须经历疼痛的考验”的传说了。你深藏功与名。

      也许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愚人众进入须弥时你没有太大反应,纳西妲也通过虚空检查了大贤者与愚人众的交易,只是很平常的国家交流贸易来往,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揭过。

      直到你发现有人想要打兰那罗的主意。
      这你能忍?

      你和纳西妲说好后就气势汹汹地杀过去想要好好收拾一顿敢欺负兰那罗的混蛋,但你的运气可能不是很好,直接冲了敌方老巢,然后被对方老大抓了。

      那个蓝色头发带着面具的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精准地伤到了你的弱点,他把你抓了就算了,还怼脸开嘲讽,“原来青鸟一直都存在啊,原以为只是自己曾经翻的一本错书——”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须弥有什么目的?”你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很厉害,你完全没有抵挡的可能,须弥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人物了?

      “代表希望和守护的青鸟竟然不知道我吗?”他状似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曾经还是须弥的民众啊。”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对人类从来都没有好感!”哪怕被抓也不能让自己落到下风,如果语言可以杀人,你一定要说更难听的话气死他!

      “哼哼,没关系,我对人类也没有好感。”他哼笑一声对你的反驳丝毫不在意,“只是我发现了一点好东西,世界树的力量你竟然也有。”

      什么?

      他竟然敢觊觎世界树?

      “世界树也是你能想的吗?”你想挣脱舒服你的绳子,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你根本挣脱不开,“我警告你,别想在须弥做坏事!你们绝对,绝对——”

      嘴唇被他伸出的手指按住,“别主观认为我会做坏事啊,青鸟。说不定我要做的只是一个实验呢?”

      你被控制着无法再发出声音,四肢开始变得无力,有什么东西正在干扰你的意识,在彻底倒下去前,只听到了一句话。

      “除了世界树,也许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值得我去挖掘。”

      想要挖掘什么?

      想要做什么实验?

      他到底是谁?

      在教令院的统治下百余年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事让你无法思考,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那个蓝色头发的人正等着你醒过来,他看你苏醒后甚至还对你做了自我介绍,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愚人众的执行官?明明之前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愚人众执行官来到须弥。是谁在刻意隐藏信息?教令院吗?他们敢和愚人众勾结吗?

      你一顿,五百年里,哪怕纳西妲在努力成长,但这样的成长速度还是太慢了。教令院对须弥的控制远比纳西妲对须弥的控制强,你不能故意针对人类,兰那罗更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所以其实纳西妲身边的助力还是很少,少到根本无法证明她是一个神明。教令院如今还是一家独大的状态,在你看来神明不可忤逆,也许在教令院看来,他们从未把纳西妲放在眼里。

      所以与愚人众勾结这种事,他们有什么不可能做的呢?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瞪着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你只想搞清楚这群人渣到底要对须弥的土地做什么,到底要对世界树做什么!

      博士十分乐意分享自己的实验,毕竟他正在做一个划时代的实验,“你听说过造神吗?”

      造神?

      这是什么计划?神明是可以创造出来的吗?

      “别这么震惊,虽然一开始会有点问题,但当我抓到你后,我就知道实验一定会成功。”他挑起你的脸,“看看,看看,多么可爱的小鸟,自投罗网了。”

      你被关了起来,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之前和纳西妲道别时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栽在敌人手里,你以为只是普通人想要抓兰那罗,顺势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哪里会想到自己跑进愚人众的老窝。

      造神,那个愚人众竟然想要造神?是想取代纳西妲吗?

      你在心里呼唤纳西妲,希望她可以听到你的求助,但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动静。

      纳西妲沉睡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沉睡?还是说他们已经对纳西妲动手了?

      远在往昔的桓那兰那,封印一层层被打开,在兰罗摩的“万事皆三”的解释中,跨越星海的旅行者见到了黄沙中唯一的绿珠,由青翠变成棕褐的兰那罗迎来了解开封印的金发旅行者。

      “欢迎你来到这里。”兰穆护昆达友好地向旅行者打招呼,“那菈旅行者给我的感觉和那菈法留纳很像呢。”

      在一番解释后,众人才得知最后的封印就是兰穆护昆达,他曾经用自身将无留陀的化身封印起来,作为无留陀的化身的活狱卒,五百年过去,封印已经残破不堪,所以就连觉王树的梦都被无留陀侵蚀了。

      但没关系。

      兰穆护昆达看着这个拥有蒲公英气息的少年,“所以我等到了那菈旅行者,就像五百年前,我们等到了那菈法留纳。”

      “无留陀的化身无法被消灭,但是可以再次封印。”兰穆护昆达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又一次说出请求,“那菈旅行者,在封印无留陀的化身之后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旅行者的同伴派蒙问道。

      “青鸟,我的朋友。”兰穆护昆达认真说道,“无忧节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可以在封印结束后对她说我先去沙恒了吗?”

      “什么?”派蒙不是之前那个对兰那罗特殊语言一问三不知的萌新了,虽然她称不上兰那罗语言专家,但是沙恒的概念她还是知道的。

      “青鸟是我的朋友,本来以为可以在这次无忧节和她见一面。”兰穆护昆达也是等了很久,才等到封印松动的机会去见一见新的家园,也想去见一见青鸟,“可是她并没有参加这次无忧节。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那菈旅行者可以替我传达我的想法吗?”

      “无论多少年岁,兰穆护昆达都不会忘记青鸟,这是我与她做下的约定。也请她不要哭泣,眼泪是咸的,是苦的,而且心里也会变苦。”兰穆护昆达一字一句说着安慰的话,哪怕他想要安慰的好友并不在他面前,“我先去沙恒了,青鸟一定不要着急,我会在沙恒祝福她。”

      “可是这些话你可以出去后再亲口对她说啊!”派蒙有些着急,这话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明明在她看来解决了无留陀的化身一切都结束了。

      兰穆护昆达只是继续说,“那菈旅行者,这里的房子适合那菈居住吗?或者说,作为那菈,你喜欢居住在这里吗?”

      金发少年点点头,“非常喜欢。”

      “那就好,青鸟和那菈法留纳也是朋友,虽然她不愿意说出口,可是我们都知道她希望那菈法留纳也留在桓那兰那。至少有一个那菈喜欢的住所,会让那菈法留纳留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兰穆护昆达顿了一下,“只不过那菈法留纳已经在沙恒中了吧。那菈旅行者,可以让我和兰罗摩单独待一会儿吗?”

      旅行者点点头,他明白了,拉着还在叽叽喳喳的同伴走出了黄沙中的绿洲。再然后,只有兰罗摩一个兰那罗走了出来。

      你被带进了世界树,愚人众竟然也有进入世界树的手段,与你一起的除了博士,还有另一个紫头发的小鬼。

      你瞪了他一眼,对敌人你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她是谁?”紫发小子指着你,语气不好。

      你翻了个白眼。

      “她是实验的重要素材哦,斯卡拉姆齐。”博士提着你背后束缚双臂的绳子,为了不让自己的脚被拖在地上,也是为了施加力气企图重死博士,你缩着腿往下压。总觉得这幅样子像集市里将要被宰的乌龟。

      被称作斯卡拉姆齐的人,又可叫做散兵,两个名字都是一个意思。

      造神,尤其是须弥的神明,最重要的就是篡夺神明的权柄。须弥的神与世界树有联系,所以新生的神明也应该拥有同样的能力。本来与世界树相连就是这场浩大的实验的一个难题,但幸运的是抓到了一只可以当做连接通道的青鸟。

      你被迫与散兵十指相扣,散兵无视你怨念的表情和挣扎,他的力气比你想的还要大,让你有一种想要甩开他的手就只能砍掉的错觉。哪怕再不愿,哪怕再挣扎,人偶也无可阻挡地触碰了世界树,一瞬间奔涌而来的信息量冲刷大脑。

      除开被触碰而动荡的绿色,还莫名多出了一抹奇异的金色。博士观察着这突然的变化,将变量锁定在了你身上。

      你应该是看见散兵的记忆了。

      红日坠落,萤火闪烁。

      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你直觉不妙,想退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记忆空间,手却被他紧握。

      身旁的人穿着一袭白衣,披着紫色头纱,足部沾着泥水,他看着你,朱红描摹的眼尾有落下泪水的痕迹,“又想要不告而别吗?”

      空间骤然破碎。

      你坠入了黑暗。

      然后你做了个梦。

      梦中你仿佛是另一个人,经历生死,挣扎无果,命运为你选好了道路,而你只能按照祂的安排的道路往前走,走向那个已知的未来。

      你看到很多个你,信息驳杂不知真假,意识在那些信息的冲刷下竟然对自己到底是谁产生了怀疑。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歌姬,在笼中歌唱,为自由,为理想。狂风撕碎你的身体,可是轻柔的风拼尽了全力也在努力保全你。

      你是天狗,在樱树下挥刀坚持守护,为职责,为家国。兽爪划破你的皮肤,獠牙咬碎翅膀的骨骼,可是神樱的花瓣在尽力挽留你。

      你是精灵,在花海中起舞,为快乐,为祝福。风矢穿过胸膛,污染倾泻而出,似乎在下一秒你就会被敌人粉碎,可是最后风让你安眠于亲人的心脏,永沉幻梦。

      你是青鸟,在雨林中飞翔,为怀念,为美好。曾经的好友一个一个接连离开,可是他们留下了值得你纪念一生的回忆。

      你是蜘蛛,在狩猎看中的猎物,白色的蛛丝紧紧缠住猎物,为权利,为支配。长枪贯穿脏腑,呕出献血,可是蛛丝已经缠住他了,永远都不可能挣脱开。

      你是信徒,在祈祷海中的太阳,为执着,为信念。抬头望着巨蛇的神像,将血液,将身体,将精神,全都奉献给祂,原本只是无望的信仰,可是你这人类于神明而言只是一瞬的人生被祂铭记。

      你是——

      “你是我的眷属。”

      伪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睁开眼,正如朝生暮死的千百次轮回,抬眼便可看见人偶的微笑,他说,“蜉蝣,好久不见。”

      所有记忆轰然倒塌,眼前的一切变作灰白,唯有那轮红日映入眼底,周围全是破碎的记忆,你踩着记忆,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你曾经化作萤火也不舍告别的人偶。

      【触发天赋 「听风之语」,风元素亲和力提升/隐藏效果,风的祝福,风会停留在你手心,一如曾经他降临于你手中???未知】

      【触发天赋 「精绝武艺」,武力值提升百分百,精通太刀用法】

      【触发天赋 「雷鸣」,雷元素亲和力提升/隐藏效果???未知】

      灵魂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而与世界树相连的灵魂纯粹又复杂。世界树分出了另一种力量将你和散兵相连,不止是世界树的权柄,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你晃晃脑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一次见到人偶,明明你都决定不要再看见他了,可是又是一睁眼看见他朝你笑。

      散兵在你开口前率先将你拉到身后,“多托雷,你的事已经结束了。”意图明显的逐客令。

      “斯卡拉姆齐,实验出现了问题,我作为实验人员难道不应该检查一下吗?”博士丝毫不在意散兵的逐客令,“实验出现了新的变量,我想我有检查的资格。”

      你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实验,什么变量,你完全搞不懂,但既然人偶不想让你说话,那你就先不说话好了。你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并不是你住的那个小泥潭,难道说是人偶把你带出去了?

      可是就算你换了一个地方,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啊——你为什么还记得他呢?

      蜉蝣,朝生暮死,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轮回,每一个都是崭新的你,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却记得他,甚至还记得自己赴死前偷偷与他告别。

      这是个大问题。

      人偶和那个多托雷说完话后就拉着你离开了世界树,你没有拒绝,那个多托雷看你的眼神也让你很不舒服。

      “怎么样,有好一点吗?”人偶关心地问道。

      你抬眼看了看他已经大变样的装束一时半会儿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开始,“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眷属啊?”

      “因为我要成神了,所以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他直接说了他的要求,“之前你不告而别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这一次别想再偷偷溜走!”

      你反驳,“我哪里是不告而别?我明明在最后和你道别了!你察觉不到不要赖我!”你说这话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你也清楚你所谓的告别只是单方面的,只是他这样说你心里不高兴而已。

      就要反驳他,就要反驳他。

      “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成为我的眷属,共享我的权柄就是我对你的以德报怨。”散兵感知着你与他之间的联系,因为在世界树下他与你捆绑,所以成神后你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你无所谓啦,你只是一只可怜的龟缩在小泥潭里苟活的蜉蝣而已,当然是谁把你带出来,你就听谁的呗。

      只是半夜休息的时候你还是担心万一这次记住人偶只是个例外怎么办?你害怕再一次睁眼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你不会难过,但人偶会哭。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散兵揉了揉你的头发,“不会忘记的,就算忘记了,我也会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故事。”

      这句话就像个定心丸,你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然后,又一次陷入梦境。

      醒来梦境破碎,头脑疼痛。不过并没有忘记他。这是好事。

      散兵最后还是带你去见了博士,在过量的记忆冲刷下,你需要一个稳定器抑制住那些驳杂的无法理解的记忆,让他们不要时不时跑出来干扰你。红色的终端佩戴于耳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头确实不痛了。

      作为人偶的眷属,你一直跟着他。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结束后,你变成一个小小的青团子落在他的肩膀上,说来奇怪,明明是蜉蝣,原形竟然是鸟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看到人偶褪去衣裳被安装上输液管的时候你又不愿意想太多了,因为你追问的话,人偶会伤心吧。

      “会觉得被关在这里没有自由吗?”他问你,“因为我而失去自由……”

      你跳着跳着,凑到他脸边,用毛茸茸的身体去蹭他的脸安慰他,“我是你的眷属啊,本来就应该和你待在一起嘛。而且我还没有谢谢你在泥潭里陪了我那么久,现在换我来陪你了!”

      果然,人偶还是好容易哭。

      “……谢谢。”他低头的一声感谢打得你措手不及,这么正式会让你觉得不好意思的。

      剩下的工作就是你作为通道将神明罐装知识输送到人偶的身体里,但这项工作还没有开始就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断了。

      来者是一个金发的少年,还有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还有两个会飞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白发女孩一见到你就叫你青鸟,可是你只是蜉蝣啊。

      没有丝毫意外,战斗开始了。

      神造人偶的攻击力确实强大,但是却没有预料到敌方神明的权能让一切都陷入梦境,一百六十八次的梦境轮回早就让对方摸透了他的攻击方式,更别说还有须弥人帮助,虚空算法计算一切未知。

      你眼看着人偶就要坚持不住了,急忙变成人形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还在呢!”

      你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为他作战,他自然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受伤,可是你是他的眷属啊,就应该和自己的神明同进退。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送给他,宕机的机械又一次站了起来。

      风拖住机械的身体,雷电铸就成一把太刀,青羽凭空落下伴随着落地就消失的萤火,柔韧的树叶变作羽翼,与此前梦境轮回完全不同的结果呈现在小吉祥草王面前,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草神眷属自然不会随意入梦,所以此前的轮回中并没有你出现。

      战斗再次打响。

      你握紧人偶的手,本想从背后抱住他操作机甲,但他身后的输液管太多了,你只能缩在他身前凭意识作战,不过明明没有像这样战斗过,可是你却格外熟悉如何作战。管他的,别想那么多,把敌人全都打跑就好了。

      “这招式和雷电将军的一模一样!”派蒙尖叫,怎么还有三形态!又不是公子!

      机甲体型过大,太精细的动作不好实现,你选择的刀法便是大开大合,每一道攻击都伴随着雷霆的威压,风将雷扩散出去,附着生机勃勃的草元素,金发少年穿梭在各种攻击的追击下,一旁的白发少女也在尽力搜索虚空寻找弱点。

      “把青鸟的位置砸开!”纳西妲大声朝旅行者喊道,“现在全靠青鸟支撑,把头部打破,让青鸟出来!”她指使着自己创造的白兔子重要攻击机甲的头部。

      而旅行者也跳跃着冲向机甲的头部。

      失去神力只靠你支撑的机械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坚固,在所有火力都集结在头部的时候,机甲的外壳最终被砸出一个洞。羽翼破碎,你被骤然出现的外力拉了出去,为了不把人偶牵连出去,你主动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往外掉落。

      可是人偶却及时抓住了你的手腕。

      两个人就这样挂在机甲的外部,全靠人偶背后的输液管拉扯着你们,你想让他松手,最重要的神之心再不管就会被敌人抢走了,可他却并没有去管那些事,他只是紧紧抓住你,眼中只有你,管道绷紧出现裂痕,他还是不放手。

      一根根管道应声而断,人偶离开了神明的脐带,落入你怀里。

      你抱紧他,张开早已受伤的翅膀为接下来的坠落做缓冲,绿色的神力托住了你们,就像托住一片羽毛。

      你看向那个白发女孩,耳边的红色终端因为力量的冲击损害,一股刺痛钻入大脑,你晕了过去。

      纳西妲走到你面前,人偶和你都失去了意识,她脸色凝重地说道,“旅行者,可以拜托你把青鸟抱起来吗?”

      金发少年点点头,将即使失去意识也相拥的两人分开。纳西妲取下红色的终端,双手探入你的精神世界。好一会儿她才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些不是青鸟的记忆。至少不是现在的她的记忆。我要把这些记忆全都驱逐出去!”

      绿色的荧光注入脑中。

      你看着身边陪你一起看红日的人偶少年,今天又是道别的日子。红日缓慢落下,但在你看向它的时候那一轮红日在空中溶解,落下橙红的岩浆,流遍整片天空,潭水周围的苇草被点燃,灰烬飞扬。

      少年的身形于太阳破碎开始出现裂痕,萤火从他身上的裂缝里飘出,那些闪烁的荧光于他胸口飞出,轻碰你的脸颊。你突然想起当初你也是如此对他告别,泪水滑落,融入萤火,你抱紧他,可是他还是在消失,最后只留下漫天萤火和泪水,有他的,有你的。

      这个只有你和他的世界就此崩塌。

      巨木托住了随世界崩坏的你,藤蔓封住回望的道路,鲜花在你身边盛放,翠鸟鸣叫,你渐渐平复心绪,看着眼前由萤火灰烬作为养料而郁郁葱葱的绿色,红日与萤火一同被埋葬。

      你睁开眼,看到了纳西妲,“我被救回来了?”

      头很痛,不过可以忍受。你被不认识的金发少年抱着,余光却看到那个沾满灰尘的人偶,不认识,下意识却觉得他就是人偶,纳西妲上前挡住了你的视线,“青鸟,现在我们要去解决世界树的问题,你和我们一起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点点头,将失败者抛于脑后。

      两颗神之心的力量汇集于此,深入世界树,你再一次来到了粉白花叶的巨树之下,那里有另一个等候的身影,只为纳西妲的降临。

      “布耶尔,终于等到你了。”大慈树王的声音竟有几百年没有听过了,你被旅行者抱着看向你曾经的神明。

      世界树被禁忌知识污染,而如今的污染源就是被大家铭记的大慈树王。如果要彻底解决世界树的问题,那就只能将大慈树王彻底遗忘。

      “即便我死去,我的存在,和我相关的一切依旧会作为回忆与知识保存在世界树中,那么禁忌知识便永远无法根除。”大慈树王温柔又残忍地请求纳西妲,“我只为了你能够来到这里,将被污染的我从世界树中彻底抹除。”

      “可是……不,这样不对……”纳西妲摇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大慈树王摇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布耶尔。”

      你也无法相信为什么解决问题办法会这么残忍,无论是对大慈树王,还是对纳西妲。

      “青鸟,感谢你为须弥做的一切。”大慈树王将目光转向你,“在须弥遭受灾难的时候,感谢你的付出,将岌岌可危的须弥拯救起来。”

      “不,这不是我的功劳。”你哽咽着回答,“是兰穆护昆达,是兰帝裟,是那菈法留纳——”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她笑了起来,明明使用的是纳西妲的身体,但是笑起来的模样还是让你察觉到她曾经的模样,“那么,最后的解答就是——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世界树落下绿色的叶片,绿色的知识就像流水一样被抽出,隐藏在其中的金色融入你的身体,在沉睡之时,你听到这为温柔的神明说:“须弥的子民啊,再见了,愿你们今晚得享美梦。”

      所有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你等着旅行者来找你,那天世界树的问题被解决后,旅行者临走时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只是那天太晚了,你就和他约好今天碰面。

      说实话,和旅行者相处,你越看越觉得旅行者长得像那菈法留纳,他会不会是那菈法留纳的后人?

      旅行者和派蒙领着你往往昔的桓那兰那走,活跃的心情在看到觉王之殿之前淹没的河水被抽干之后彻底停止。旅行者也察觉到了你突然沉重的心情,于是只是沉默地带路,路过觉王树的时候,那枯败的树干让你无法直视,曾经你作为栖息地的巨树如今只留下了躯干。

      继续深入。

      遍地黄沙,绿叶都没有,谁能想到这曾经是种子的故乡?

      “额,其实是兰穆护昆达拜托我们给你传话。”派蒙飞来飞去,还是缓解不了气氛的压抑,“不过,不过我和旅行者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亲自与他道别。”虽然兰穆护昆达已经离开了,但让青鸟看一看他离开前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你点点头,所到之处全是黄沙,而那片绿洲也在消灭无留陀的化身之后,彻底被黄沙掩埋。你看着那个画了两个金色兰那罗和一只胖嘟嘟小鸟的壁画时问道,“他想告诉我什么?”

      【无论多少年岁,兰穆护昆达都不会忘记青鸟。】

      【青鸟不要哭泣,眼泪是咸的,是苦的,而且心里也会变苦。】

      【我先去沙恒了,青鸟一定不要着急,我会在沙恒祝福你。】

      你捂住眼睛,咬紧牙关,哪怕浑身在颤抖,也要克制自己不能流泪,不能哭,不可以哭,兰穆护昆达不希望你哭,他只是先你一步去沙恒了而已。

      可是控制不住。

      眼泪控制不住。

      你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这样就没有人看见你哭了。

      为什么,最后全都要离开你?

      如果只是因为你威胁他说他忘记了你你就不给他浇水才变成这样,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错了,你以后绝对不会这样说了,可不可以把兰穆护昆达还给你?

      泪水落入黄沙,这是你为兰穆护昆达浇的第一次水。苦涩的泪水也许给他带去了不好的体验,因为眼泪是咸的,是苦的,连带着心也变苦了。

      你回去后发了一场高烧,原因不明。最后只检查出情绪波动太大,受不了刺激病了。

      旅行者表示非常抱歉,你的病他有主要责任。

      可是你却摇头说没事,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变得尤为脆弱,明明只失去了兰穆护昆达一个朋友,你却觉得曾经的过去全都没有了,也许是博士做实验留下的后遗症?

      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闭上眼睛,耳边似有嘈杂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又想要不告而别吗?】

      【可以为我弹一首曲子吗?】

      【太幼稚了。】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金色流水环绕着你,就像打破了某种束缚,你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那些是你的记忆吗?可是你明明没有这些经历。

      抬头看窗外的天空,已经是深夜了,一轮圆月高挂天空,你推开房门,纳西妲在意识里问你,怎么了。

      你迷茫地摇摇头,“也许只是想出去看看。”

      你不觉得自己会记得那些记忆,但是它们确实属于你。无论是风,还是雷,亦或是那转瞬即逝的萤火。它们如今在你的脑子里不断出现,所有疼痛的,悲伤的感觉席卷全身。那些记忆太遥远了,你并没有实感,可是在混乱的记忆中,唯有一抹绿色让你格外难过。

      如果就连记忆都可以更改的话,那还有什么是真实呢?

      你去问了派蒙。

      【地脉记住了死,而死亡无法被消灭,无留陀的化身也只能被封印。】

      “旅行者消灭了无留陀的化身哦!旅行者在兰那罗的帮助下,彻底消灭了无留陀的化身!厉害吧!”

      你去问了须弥城的行人。

      【小吉祥草王作为新生的神明不受教令院重视,被囚禁在了净善宫。】

      “小吉祥草王只是五百年前失去了力量,教令院就将她囚禁在了净善宫,真是胆大包天!”

      你去问了纳西妲。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只有将我抹除,禁忌知识才能被完全清除,世界树才能完全被治愈。】

      “是我们利用两颗神之心的力量一起解决了世界树的问题。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先去休息吧,青鸟。”

      【■■■■】

      如今你连她的名字都无法呼唤。

      世界树纯净的力量在身体里流淌,可是你觉得好痛。过去被剥离的时候像是在撕扯你的皮肉。就像有人正在使用刀具分割你,每割下一块灵魂就将它丢掉。你从垃圾堆里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分,旁人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去翻垃圾。

      这不是垃圾!

      你朝周围的人呼喊,这不是垃圾!这明明是最珍贵之物!!!

      可是没有人相信你。

      森林会记住一切。

      兰穆护昆达这样说。

      森林会记住一切。

      兰帝裟这样说。

      森林会记住一切。

      可是祂什么都忘记了。

      你的过去,曾经铸就你的一切,全都被忘记了。那如今的你还是真实的吗?你现在想的过去全都是你的臆想?还是说早在博士对你做实验的时候你就疯了?

      你走到兰罗摩化作的树苗下,唱起了大梦的曲调。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你释放出世界树的力量,包括用来维持生命的力量。你觉得你不能再听森林的话了,也许沙恒中有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如果巴塞特存在,你可以问他。

      如果兰穆护昆达存在,你可以问他。

      如果那菈法留纳存在,你可以问她。

      如果■■■■真的存在,你可以问她。

      到底,你是不是真实。

      纯净的世界树的力量通过你的身体融入地底,融入新生的觉王树。树根蔓延,树叶伸展,树苗开始拔高,吸收了世界树的力量,觉王树俨然从小树苗迅速长成了大树。

      旅行者抬头看着突然茂盛的觉王树,无言拿出老旧的诗琴,弹奏大梦的曲调作为别离。而远在净善宫的纳西妲告知到世界树的力量有回归的趋势,一瞬间失去了思考。

      和她交易的人偶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去往沙恒了。”小草神大人失落地说道,“我们也许应该恭喜她。”

      【???????】

      【?????触发????】

      【体质归零,确认死亡】

      【???????】

      【?????】

      【结局:你自愿前去沙恒,去见一见你的朋友。】

      【眷属栖息于树下。青鸟终于停下了飞翔,不是因为太累了,也不是因为受伤了。她只是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周围的人都在说着和她记忆里不同的事实,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羽毛失去光泽,珠串散落一地,思绪牵引着她,世界树的力量指引着她,彻底归入沙恒后,她会不会听到来自好友,来自神明的问候?】

      【结语:森林会记住一切】

      【结局CG:信徒窒息于信仰,一切皆为虚假】

      【布耶尔:是因为我还是太弱小了吗?我没能保护好她……】

      【获取天赋「慧草祝福」,效果为草元素亲和力提升/隐藏效果????未知】

      “我艹,你昨晚上哭了一晚上?”室友趴在床边准备叫你起床,结果看到你红肿的眼睛被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昨晚打游戏打太晚了睡着了,你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哭,感觉枕头都有点潮湿。而且脸因为被泪水泡了没洗又痒又痛。

      可能是做了个噩梦?

      你把洗脸帕拍在脸上,想着这个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六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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