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不息》舟槐

22、高考

　　学校的老师在密切关注学生们的心理健康发展，在这个重要关口，生怕哪个学生压力大了，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临近期末，原本应该是老师耳提面命让他们抓住这个长假“弯道超车”的时候，现在却是左顾而言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劝说学习是需要劳逸结合、适当放松的。

　　学校甚至为了导向学生学会如何健康调节情绪，还安排了讲座。

　　一系列操作弄得他们啼笑皆非，有同学大着胆子说：“老师，你们反常的我们开始心慌了。”

　　这节正好是习怡的课，听到这话，抬手正了正嘴边的麦，“有不适可以去医务室找心理老师咨询哦。”

　　习怡性格好，能和学生打成一片，说这话面带俏皮的笑，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找习老师就好了，温柔一笑太治愈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难以开解。”有个女同学笑着说。

　　“然后大家在一起吃顿烧烤，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体委也跟着附和。

　　“我解不开上节课老吴留下了的大题。”这话一出，大家心有所感的笑了，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蒲公英，飘飘忽忽的传至远处。

　　体委无奈摊手，“这得找季班长，烧烤可帮不了你。”

　　“好啦好啦。”班级的氛围活跃了起来，同学们先前的困顿得以散尽，习怡还是要控制住场面，未免让过头了，“遇到了什么难题也可以找我聊聊，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

　　高三学子过了一个读书生涯里最短暂的寒假，百日誓师后高三教学楼一楼的大显示屏，不再轮番放映校园宣传了，没日没夜都显示距高考还剩多少天，红色数字硕大，十分醒目的警示来来往往的学生。

　　离高考越来越近，时间像是挂墙上的翻页老黄历，撕一张不过一瞬，就这么又过了一天。

　　一模二模竹西发挥的还算稳定，三模其他科目还好，但数学滑铲严重，一科就导致落了二十几排名，可把身为数学教师的刘传秀气炸了。

　　“夏竹西，都这个时候你跟我赌气也要有个度吧，你高考要是就因为数学没考好，去不到想去的学校我看你会不会后悔的。”刘传秀握着成绩单在客厅踱步。

　　竹西抱着西瓜吃得与世无争，两腮随着咬肌活动得一鼓一鼓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得不到回应的刘传秀加大了声量。

　　“听到了。”竹西潦草点头。
　　在学校知道成绩后她已经难过了半天，回到家才会拼命吃西瓜来发泄，结果亲妈在一旁唠唠叨叨的，说得好像她是故意考差来赌气的，倒是把她的情绪冲淡了许些。

　　“数学就像别人学物理，不会算就是不会算嘛。”竹西撇嘴，一边说一边往夏彦身边挪，以求庇护。

　　“你倒是有理了，还学会顶嘴，行，我不管你了，看你能考上什么学校。”刘传秀把成绩单往竹西那一甩，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竹西的视线跟随到她背影消失，回头和夏彦对上，吐舌扮了个鬼脸。

　　夏彦倒是对竹西活泼了许多感到高兴，乐呵呵的继续刷短视频，不发表任何意见，看到有趣的，还会拉着她一起看。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是八校联考，刘传秀拿到排名后更是紧张兮兮的，竹西吃饭慢了要说两句，吃饱了在客厅晃荡消食也要说两句，夏彦应酬回来晚了更是忍不住吵两句。

　　整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物品，竹西只觉刘传秀把她的那份紧张收入囊中，每天在家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哪天被炸开花来。

　　长期压抑下，竟觉得待在学校里看不到刘传秀的日子才是最轻松的。

　　“芝芝。”竹西抱着林韶芝吐苦水，“我现在都宁愿晚些回家，回家就躺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林韶芝心疼的摸了把她的头，忽然指了指球场上奔驰的季行止，“现在怎么不去找你的小老师补习了。”

　　“别提了”虽是跟他说开了，但现在这时期，竹西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他走，“让我妈发现又得闹腾一番，我可不想真和她赌着气进考场。”

　　“西西你的谨慎真是过于可怕，有时也不知道你妈妈在担心些什么。”林韶芝性子大大咧咧，做事也是全凭感情，容易不顾后果猛往前冲，竹西却是相反，要是能敏感预知不利因素，就会缩头缩尾，犹豫不前。
　　说是怂但也是一种理智，当遇到有利无害的事又会鼓起勇气去尝试，比如之前的英语演讲，每一步都会踏踏实实，所以林韶芝会觉得刘传秀是在杞人忧天。

　　都说人心难测，连竹西自己都不知道，她害怕的是妈妈的独断专行，还是靠近是不受控制的心跳。

　　“哎呀，现在吴老师就连都是我妈的眼线，正死死地盯着我呢。”竹西伸出的两指微曲，先是指了指林韶芝的眼，而后又转手指着自己的眼，“谁能坳得过她，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度过这段时日吧。”

　　林韶芝已经不在意竹西说的真心话还是借口了，体委抢断拿到球，直接传给了季行止，行至框下没有机会进球，又传给了正好站在绝佳位置的罗子凡。

　　漂亮进球后林韶芝和一旁的观众一起发出猴叫，竹西被这阵仗惊到，呆呆地跟着她们的节奏一起拍手以做表示。

　　“怎么样。”回教室的路上罗子凡像个邀赏的小狗，今天的手感十足，自认为全场有一半的尖叫都是为了他的，“小爷今天是不是艳压四方。”

　　“别自恋了。”旁观者清，林韶芝恨不得晃着他的肩膀摇醒他。
　　季行止因高二那个宣传片在学校小有名气，身形高挑，容貌俊朗，俘获无数少女心，任谁也知道围在球场尖叫的女孩子都为了谁。

　　“我的三分不帅吗？那个盖帽你看到了没有，干脆利落，我都听到那小子磨牙的声音了；还有那个......”罗子凡在滔滔不绝的罗列他的精彩瞬间，一口气说完后坚持不懈地缠着林韶芝问：“帅不帅，你就说帅不帅！”

　　实在是被他幼稚到了，捂着耳朵逃到了竹西的那一边，谁知得不到认可的小屁孩穷追不舍，林韶芝又拉住竹西去到了季行止的另一边，小屁孩又追上

　　如此反复，季行止到像是一朵无蜜可采的花，周围绕了三只蜜蜂嗡嗡直叫，愣是没有动他分毫。

　　等到林韶芝实在是被念叨烦了，两眼一闭点头，伸手意图把罗子凡甩得远远的，“是是是你最帅了，我刚刚都尖叫到嗓子都会劈叉了。”

　　林韶芝甩手的时候竹西被殃及池鱼，人往一旁偏了偏，头正好靠在季行止的肩臂处，好似扑在了一个弹性极好的枕头上，竹西抬首对他歉然一笑。

　　小跑至他的另一边，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避避灾祸。”

　　小姑娘随着他们绕木桩似的跑了几圈，脸红扑扑的。

　　季行止一把抓住作乱的罗子凡，“得了，丢不丢人。”

　　有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忍不住回头提醒：“已经打上课铃了，你们不着急吗？”

　　罗子凡瞬间喜转悲，鬼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快跑，杨哥的课迟到了是要抄课文的。”

　　几人立马步履生风，上楼梯都恨不得一步多跨几阶，最好是能够瞬移。

　　进了教室沉闷紧张的气氛让人瞬间把状态调整过来，朗朗读书声起，同学们整齐的开始了课前朗读。

　　再活泼跳脱的人，在高三的这种环境中油炸一遍，也沉稳了下来。

　　楼下的显示屏大刺裸裸的显示个位数，每个路过的人像是心脏被人一手拽紧了，不拿起书动几下笔，都心理难安，每至休息时，抬头看着周围的人仍在奋笔疾书，埋头苦干，又赶紧投入到学习中，唯恐一时不慎落后于人。

　　万一因为多做了这一道题，就多拿了一分呢，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里，谁也不敢松懈半分。

　　执笔落墨，仅为了把梦想的万分之一升至千分之一。

　　显示屏倒数的数字归于零时，同学们在每个路口相交又分离，去往各自的考场。

　　本校就是考场之一，高一高二的教学楼清空设置成考场，竹西对高一这栋千回百转的分布不慎熟悉，终于找到自己的考场，在门口的张贴信息确认后，和一众同学在外边等着监考老师到来。

　　“竹西。”季行止的声音在一片细碎的言语中传来，像泼开的墨水，引人注意。

　　竹西回头看他，与其他只要没进考场手里的资料就不能落下的人不同，少年单手拿着笔袋，再无任何，此时笑的春风和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就站在那里笑着看她，就觉心中的躁意莫名的被轻轻抚平。

　　“高考加油。”竹西笑着打气，这时倒是词穷了，干巴巴的补了句，“我们一起加油。”

　　含带笑意的少年声线清朗舒宜，“希望我们考的都会，蒙的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