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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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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西开学那日情绪低沉,林韶芝见到她立马担心地拉着她的手,问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后面我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到底怎么了,你憔悴了好多呜呜呜呜。”林韶芝心疼的抱紧竹西,总觉得她瘦了些,骨头有点硌人。
竹西回抱她,苦笑了下,埋在她颈窝的头摇了摇,对那天发生的事闭口不言,只能回她第一个问题:“对不起芝芝,我妈妈把手机收走了。”
刘传秀尽管没教她们年级,可江湖中流传着她教书严厉的传说,林韶芝只当竹西是在备战高考期间被限制了,不予玩乐,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不由愤愤然:“我家西西明明那么优秀了,还那么努力。没事没事,高考完后我们再约。”
这学期是班主任老吴自己安排的座位,应该是刘传秀打过招呼,林韶芝坐在竹西的前面,而季行止……
竹西偏头看向斜后方,两个人一个最左一个最右,隔了天蜇。
在他望过来之前就一开了目光,看向窗外湛蓝的天,有鸟在茂密的大树上不断飞跃,寻找最佳栖息枝头。
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她这几天总是打不起精神,趁着还没上课趴在桌子上小憩。
竹西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知识消化缓慢,老师上课提问才惊觉走神了,茫然无助的站着,不知道讲到哪了。
“第9题,西西。”林韶芝用书本半遮面,小声地提醒。
涣散的眼神聚焦,答得有点迟缓,“选C。”
“困了就站着醒醒神。”老师在讲台上掰着粉笔头,暗戳戳地提醒底下坐着的学生:“已经进入高三了,希望同学们要尽快进入状态,不要觉得时间还很早,眨眨眼就到了。”
“哎呀西西,你最近不说不笑的好吓人呀。”晚修课间的时候林韶芝转过身趴在竹西的桌上,关心她的状态。
“哪有,我就是……就是这道题想了好几天都没做出来,有点难受。”竹西指了指练习册上的一道几何题,试探地问她:“芝芝,你知道怎么做吗?”
林韶芝整个人弹了起来,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御状态,“你还不如把我杀了。”
“哦。”竹西把练习册摆回来,继续低头研究。
“罗子凡。”不忍好友心情这么低落,林韶芝喊住了正好从窗边路过的罗子凡,捧起练习册给他看,“这题会不会做,教教西西吧。”
说着揉了揉竹西的头,希望她振作起来。
迎着林韶芝殷切的目光,罗子凡咬着牙决定:“这题有点难度,我得好好想想。”
高三的晚自习加长了一个钟,以前放学的时间段是晚自习的第二个课间,铃声一响林韶芝就跑过去逮住罗子凡,“你想出来没有。”
罗子凡眉头紧皱,拇指和食指在下巴处磨搓,一脸苦恼:“看不懂,你们另寻......”连忙逮住拿着水瓶路过的季行止,“他肯定行,把活还是交给他吧。”
“什么题?”季行止一脸莫名,看完题忍不住嘲讽他:“这题你也不会,你不行呀。”
季行止一眼就认出练习册上的字迹,看着竹西的发顶,眉眼带笑:“我来教你。”
“不用了,我已经想出来了。”竹西不敢看他,拿回自己的练习册,手环抱林韶芝的胳膊,扯着她走两步,“芝芝,陪我去上厕所吧。”
罗子凡看着两个女孩跑开的背影,叹气,再看看盯着那边出神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季行止笑着推了罗子凡一下,“你作什么?”
“她以前有不会的题不是第一时间就问你了吗?怎么现在躲着你跑了?”罗子凡啧啧称奇,好友脸上的失落过于明显,于是大胆地猜测道:“你和她吵架闹别扭了?”
“她性格软绵绵的怎么吵起来。”季行止古怪地看了眼好友,也忍不住叹气苦笑,“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那天发现对面的窗户糊满了纸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第二天游玩也没见到她,后来邝清几次旁敲侧击的打听他和竹西有没有发展同学以外的关系,心里开始有了猜测。
意外得知她的心意,却高兴不起来。
罗子凡痛心疾首,“为了有个叫你过来接近她的机会,我装了回傻蛋,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行。”季行止扯了扯嘴角,“明天请你吃饭。”
少女心事就像沉闷的天空,闪电骤然劈开一道缝,大雨倾盆。
竹西站在教学楼的檐廊下,看着夜色中的雨幕,不断有人冲进去,也有人和她一样被困在原地。
“竹西,你有伞吗?”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竹西懵懵回神,缓缓摇头以示回应。
季行止打开伞撑在两人头顶,耳朵微红,“我们一起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干燥的热意忽然接近,竹西如梦初醒,慌忙避开,摆手拒绝:“不用了,这样两个人都得淋湿。”
周围一空,潮湿的空气带着凉意,季行止看着退到伞外慌乱无措的竹西,心中堵塞,强行握住她的手把伞柄塞给她,“这么晚了你先回家,我看隔壁班还在拖堂,待会我......”
话还没说话,只觉小姑娘手上用力,执意把伞柄送了回来,声音好似带着哭腔:“不用的,我妈妈应该还没走,我去找她一起回家。”
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跑上楼了,声控灯慢慢暗下,又被下来的同学踏亮。
刘传秀今年教高二,还不是当班主任,和竹西他们就不是一个放学时间,更不用说高二高三的教学楼根本就不在一处。竹西慌不择路选择上楼,跑去了另一面的楼梯,怕被季行止抓到,心一横,咬牙跑进重重雨幕。
夏天的暴雨像水柱一样倾下,刚跑进雨里竹西就感觉被淋透,地上的积水漫至脚踝,鞋子被灌满了水,全身淌在了水里,行走都艰难。
才跑到校门口速度已经慢了下来,雨水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朦朦胧胧的辨路,越走越慢。
一辆刚进校门的车转头回来,竹西只觉被车灯晃得眼前一花,驾驶座跑下来一人,几步就跑过来,把她拥在伞下,身上的热意传来,竹西忍不住打颤。
“女女,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等爸爸来接。”只摸肩膀就能感觉到她全身都湿透了,连忙让她坐到车里。
车上放着一张小毛毯,竹西一上车就赶紧用毛毯裹住,不过开门上车这么一会,后座就全湿了,竹西把脸埋在短短的绒毛里,咬着牙不出声,怕被夏彦发现她哭了。
尽管到家后乖乖的做了一系列驱寒措施,后半夜竹西先是觉得脚冷,后来把被子裹紧还是觉得好冷,全身各处好似绑了沙袋般负重,软绵无力,呼吸逐渐粗重,整个人昏昏沉沉无法清醒,却又辗转难眠。
天微亮时刘传秀进来,见她蜷缩在床,被子裹成蛹,头埋在了被子里,赶紧过去把她的头解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妈妈。”竹西被这动作弄醒,用脸去蹭刘传秀的手。
刘传秀手背贴上她的脸就感觉到了异常的温度,探上额头后去拿体温计,手伸入被子后发现汗几乎把衣服都浸湿了,被子里一股潮意。把温度计往竹西腋下一塞,赶紧去找夏彦。
竹西浑身哪哪都难受,站起来更是觉得胃里翻涌,走两步就想蹲下来缓解,夏彦年纪大了这几年应酬也多,没有注重锻炼人都是虚的,背着竹西下楼梯走着颠簸,才走了两层楼累得气喘,背上的人更难受了。
季行止今天要值日,比平时都要早出门,楼梯下到一半遇到行路艰难的一家三口,竹西趴在夏彦的背上哭卿卿的说难受,要回家躺着睡觉。
“老师早。”季行止上去打招呼,见竹西双眼氤氲泪水望过来,一下冲动地自告奋勇:“叔叔,我来吧。”
“那多麻烦,行止你快去上学吧,别耽误了你学校。”夏彦背不动了,侧靠在楼梯扶手直喘气,竹西从他背上滑下来,刘传秀连忙用手托住,以防她站不稳倒下。
“不耽误的,我背她到你们车上,反正都是要下楼的。”季行止走到他们下两个台阶,半蹲在前。
季行止于半蹲站起,托着她的脚窝往上颠到合适的位置,直觉她环着他脖子的手一下收紧,高于正常温度的脸贴了上来。
肌肤相贴,鼻息间气体流动像是羽毛轻轻扫过,她的热度传来,把他也带得全身升温。
竹西有些难受,知道已经不在爸爸的背上了,不敢任性,只是轻微扭了一下就停住了,声音有些糯糯的撒娇,在季行止耳边很轻地嘟囔:“快点吧。”
顶着胃真的很怕随时吐出来。
季行止走得又稳又快,不由庆幸自己平时没有疏于锻炼。
走出楼梯站在晨间的阳光下,身后两位家长还离了段距离,季行止把头偏向竹西那边,想要看看她的脸,有些委屈地问:“昨天为什么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