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不息》舟槐

13、夸奖

　　竹西一下台就看到了习怡，哭过后带着浓浓的鼻音：“习老师。”

　　习怡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里，手在背部轻拍给她安抚，声音温柔：“怎么哭了呀，完成的很好呀。”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被勾了出来，竹西搭在习怡的肩窝。

　　“西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韶芝朝她们奔来，捧着个小花束站在竹西面前，笑嘻嘻地递给她，“我都紧张的不敢呼吸，西西能完成的那么好真是太棒了。”

　　两人隔着花相拥，林韶芝替她擦去脸庞的泪花。

　　“今晚烧烤摊庆祝一下。”罗子凡提议。

　　竹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又没有获奖。”

　　“你今天也是胜利者。”季行止笑道。

　　罗子凡抱臂撸了撸鸡皮疙瘩，勾着季行止的肩膀，“你怎么也开始说这么牙酸的话。”

　　“本来就是。”林韶芝抱着竹西，狠狠地赞同季行止的话，“都说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西西挑战了自己，怎么不算是胜者。”

　　“是是是。”罗子凡投降。

　　一行人走出礼堂，遇到了文彬。

　　“你忙完了？”习怡环上他的胳膊。

　　“嗯，过来接你。”插在兜里的手伸出和她十指相扣，看到竹西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沮丧之意，笑着祝贺，“恭喜，看来今天收获颇丰。”

　　“说的是谁？”林韶芝不放过任何打趣的机会，“这么早就相约出去，是有什么好事？”

　　习怡虽是红着脸，却大大方方承认了：“今天去挑婚纱。”

　　两位年轻的教师在在一众学生的祝福中携手走在春意盎然的校园里，文彬揽着她的肩，“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学生。”老师纵然都爱他的学生，可明显的偏爱藏都藏不住。

　　“虽然文文静静地不爱说话，但有一种勇敢向上坚韧不拔的劲，你不也一样，她还是你竞赛班的，每次夸人都没忘带上她。”

　　“难得的天赋，一点即通还能举一反三，小心身体迸发巨大的能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照着她的脸蛋吧唧一口：“我们以后也生一个这样的女孩。”

　　嫌他还在学校就这么腻歪，习怡抬手把他的脸推开些，哼哼唧唧地：“我要是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肯定天天捧着夸她，刘老师是怎么忍得住，从小都吝啬一句夸奖的。”

　　*

　　到周六睡醒，班里的群聊已经是99+的消息，还以为睡晚了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点开看发现他们讨论的都和她有关。

　　把聊天记录翻到最前面，有同学把竹西昨天的全段演讲视频发了出来，还贴心地加上了字幕。

　　「抛开前面发挥问题不说，这篇有几个语法都用得好高级。」

　　「记述完整，词意相通，不愧是作文经常被单拧出来当范文的，我已经爬起来摘抄了几句了。」

　　「中译是哪个大佬做的？」

　　「虽然前面没发挥好，可是那后面那段好精彩，夏同学竟然是英音，在一群美音里真是鹤立鸡群。」

　　......

　　竹西滑动手机屏幕，一条条信息看下去，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湿了，强撑着不敢眨眼，可眼泪还是盈满自溢，随着她侧躺的那一边滑落，藏进枕头里。

　　「夏同学那么优秀，要更有自信些呀。」

　　「季班长帅气呀，喊的那一句。」

　　下面跟了一群附和。

　　下面大多都是鼓励的话语，还有很多叫她继续加油的。

　　说到后面大家慢慢换了个话题，竹西将手机熄屏扔去一边，人裹着被子埋得更深。

　　竹西自小受到刘传秀的打击式教育，每次已经做得很好却被鞭策应该更加努力，还可以做得更好，耗尽了全部精力去努力也得不到一句赞美。

　　如今梦寐以求的鲜花和掌声如约而至，竹西才发现自己是个爱哭鬼。

　　对他们或许不过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这其中的份量对她而言，足以让她泪湿衣襟。

　　也许以后无论身在何时，身处何地，每当她鼓起勇气去披荆斩棘，会永远记住这些掌声，所给予的力量。

　　“西西，起来吃早餐了。”刘传秀敲门叫竹西起床，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反而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西西？”

　　拉开门看到竹西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根头发丝都没留在外边，只听得见间间断断擤鼻涕的声音，怕在被窝里闷坏了，赶紧过去把她捞出来，手背在额头探了探，“还以为生病了，一大早的哭什么呀？”

　　“妈妈。”一大早哭了一场的矫情竹西抱着刘传秀的腰靠近，想像小时候那样靠在妈妈的怀里。

　　可惜亲生母亲比不打算接受她的矫情，眼看她的鼻涕就要蹭上来，赶紧把她扒拉下去，“赶紧起床洗脸吃饭。”

　　这么一打岔，什么感动和悲情都淡下去了，竹西木讷地起床刷牙洗脸，在饭桌前坐下，才看到夏慕辞也出来了，见竹西看向过来，回以一笑。

　　刘传秀坐下来发现竹西还在发呆，“愣着做什么，赶紧吃呀。”

　　哭过一场的脑子浑浑沌沌的，反应迟钝，被催促后竹西用勺子拨弄碗里的粥，让它凉得快一些。

　　“女女，学校有人欺负你吗？”夏彦看她眼睛红红，起床那会也没听到母女有什么争执，只能猜测她学校里的事。

　　“没有。”竹西摇头。

　　“姐姐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夏慕辞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调出那段视频给两人看。

　　她拿出来的视频比班级群发的那个更长，从竹西自我介绍开始，镜头很远那束光打下来人影都有点曝光，很另一个版本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竹西意识到同学们是为她精心剪辑过的。

　　即便是这么差的画质，刘传秀还是能注意到竹西的状态，“就这点场面都撑不住。”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淡，好像就是随口说出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竹西顿时失了胃口，机械式勺着碗里的粥进嘴里。

　　视频长到后面的鼓掌也没少，夏慕辞指着上面的季行止，开心道：“邻家的哥哥还帮姐姐练口语呢，我好几次晚上都看到他们一起回来。”

　　“那是英语老师安排的学习小组，我们都要忙竞赛，就只能上下学的路上练。”竹西没法让夏慕辞闭嘴，只好跟在后面解释。

　　“你们关系好好呀，演讲给你打气，我那天想问一道数学题他都不愿意答我，姐姐有问过他数学题吗？他会回答你吗？”夏慕辞又问道。

　　竹西不想答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碗里的粥快要见底。

　　刘传秀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眼，没见竹西有回答的意愿，把手里刚剥好的鸡蛋给了夏慕辞，“又不会的可以问我，行止升学压力大，别老占用他的时间。”

　　被教训后夏慕辞也没再说话，囫囵吞下鸡蛋，站起来说要回房间学习了。

　　学校安排了竞赛班去校外特训，全市的学生坐在一起角逐了大半个月，就算是自习课都能安静地如同考场，只要是竞争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竹西看着教室里乌压压的的人头，要从中脱颖而出才能去争下一面旗帜。

　　从高度集中的环境里离开，回到学校感觉班级的气氛都沉静了许多，还没松口气，就被这种氛围立即带进学习状态。

　　“怎么觉得你俩被抽走了精气，行尸走肉一样。”罗子凡坐在它他俩后面咂嘴。

　　“他们的身上都有杀气，好像手里握着的笔好像一不注意就变成凶器刺你一刀。”季行止转头看向罗子凡，一脸麻木。

　　“幸好当时没受蛊惑。”罗子凡捂着胸口庆幸。

　　“在说什么呢？”林韶芝从外边回来就看到罗子凡这少女姿势，实在没眼看，把手里的奶茶给前面两人分了，剩下一杯插进吸管，“恭喜历劫归来，喝杯奶茶压压惊。”

　　看着她说完话就怼着吸管吨吨喝了两口，再看看自己两手空空，罗子凡不乐意了，“我的呢？”

　　“买给他们压惊的，你需要？”林韶芝打量。

　　“那你需要？”罗子凡不服她的双标。

　　“每天和你们这群学霸坐在一起，老师点名都往这边来，上课一边求神拜佛一边翻书据典，怎么不需要压惊。”林韶芝翻开了刚刚做到一半的卷子。

　　罗子凡眼见她的表情越发凝重，得意的凑过去：“怎样，买杯奶茶回来教你。”

　　“去去去。”林韶芝一把推开他，为了坚守自己的底线，那笔头戳了戳竹西的背，“西西，这题你做出来了吗？”

　　竹西还没开始做数学作业，拿过卷子认真读了一遍题目，在草稿纸写写算算，林韶芝凑过去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开始写步骤了，扬眉吐气的看着罗子凡，当着他的面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

　　真甜！

　　开心不了多久，竹西拿着卷子和草稿纸转回来，一脸抱歉，“我只做出了第一小问。”

　　罗子凡用气音发出一声笑，脸上更是得意。

　　林韶芝瞪了他一眼，抱着卷子和竹西的草稿纸安慰自己：“能拿4分也是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老吴说这道题做不出来的再奖三套卷子哈。”数学课代表在讲台上指着这道题向全班喊道，林韶芝只觉啪啪打脸。

　　可她不服输，抬头看向季行止，见他做着卷子一脸与世无争，如入无人之境，实在不忍打扰，行至末路不得不低头，咬着牙对罗子凡说道：“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