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公不是公主》Tadashi

18、杯弓蛇影（3）

　　赵红旗在谷底不过三小时，上面却已经过去了七个月。
　　相对时间的巨大差距让赵红旗不得不怀疑森茉莉的话，可对方的肚皮又确实是最好的证据。
　　可假设森茉莉的话是真的，那么原本应该在这谷底的孟魁也会遇到对方吗？如果遇到了，那么当孟魁知道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险些被人害死的时候，他会不会回到上面报仇？
　　按照赵红旗对人类的了解，作为父亲，孟魁会的，可她作为顶替孟魁的一方，又该怎么做呢？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尽快回到上面。

　　森茉莉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赵红旗为她包扎受伤的脚腕，平静地叙述：“孟魁找过你，贺林渊也找过，大部分人觉得你已经死了，所以游戏也永远不会结束了。”
　　很难定义赵红旗的死对其余人而言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森茉莉继续说：“原本两边是相安无事的……可北边几个人在某天突然发了疯，跑进山区，打死了我们放哨的人，甚至吃掉了他。”
　　“那些人说他们当时突然很饿，饿到失去了理智，他们并不是有意的。”
　　“情况变得很混乱，城区虽然有住宅和商铺，却没有食物，能吃的东西都在南边。”
　　说到这，森茉莉突然沉默。
　　她观测赵红旗的情绪依旧平静，试着换了话题：“孟魁很受欢迎，我也抵挡不住被他吸引……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不受欢迎，我处处被针对，才会被推下来。”
　　她以为赵红旗会问些什么，也做好了被问的准备，可赵红旗却只是点头示意她继续。
　　于是她又说：“你可能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应该会相信贺林渊，这只蓝鸟看起来很信任你，你可以指示它带我们飞上去。”

　　赵红旗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她半信半疑，开口提问：“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怀孕吗？”
　　森茉莉不明白赵红旗为什么会问到这种事，她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赵红旗又问：“如果我回到上面，游戏可以继续，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推进游戏结束，会有多少人希望回到原本世界。”
　　森茉莉立刻回答：“很多。”
　　这个问题她完全不需要思考，想回到原本世界的人绝对是多数，因为那里有太多牵挂。
　　她又强调：“如果你回去，我必须和你一起。下一轮开始的时候，如果我单独留在这里，我的孩子会死在肚子里。”
　　赵红旗听了疑惑：“为什么？”
　　“还没出生的孩子怎么戴上发箍？”
　　赵红旗解释：“这里和上面的规则不一样，没有游戏，你只要留在这里，下一轮开始的时候，并不会带上你和你的孩子。”
　　闻言，森茉莉话题一转：“你猜猜是谁把我推下来的。”
　　“猜不到。”
　　“是吴嘉仪，她这个女人疯疯癫癫，在你消失之后，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说这个游戏是诺亚集团操办的，资本家把我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互相屠杀，石碑上的字也在暗示这里是诺亚方舟……可那些字，是我写上去的，我很清楚。其实大家都没有相信她的话，因为孟魁也被关在这里，因为有太多用人类知识难以说明的现象……可现在，我这么看着你，突然觉得她或许是说对了什么的。”
　　赵红旗提问：“其他人的想法呢？”
　　“鬼神，外星文明，上帝的惩罚，地狱的试炼，我听过很多种说法……吴嘉仪说过，她是被你卷进这里的，你现在回答我，是不是？”
　　“是。”
　　赵红旗答得坦然，兔耳朵没有任何反应，森茉莉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又继续提问。
　　“这里是哪里？”
　　“实验区。”
　　“是谁的实验区？”
　　“外星文明。”
　　“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目前可确定的唯一方法就是完成游戏。”
　　森茉莉突然觉得眼前的赵红旗十分可怕，对方回答得越快，回答得越肯定，她就越是毛骨悚然。
　　“可你刚才说过，这里和上面的规则不一样，如果我要从这里离开，应该怎么做？”
　　“我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被推下来的，你呢？你为什么会下来？”
　　森茉莉越想越觉得可疑，她刚掉下来的时候脑子还不清醒，看到赵红旗只想着防范与自保，可现在不混乱了，她不明白赵红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对方又不是小龙女。

　　赵红旗指向黑狗：“是它带我下来的。”
　　森茉莉看到黑狗，想起吴嘉仪说过赵红旗突然对黑狗开枪的事，那荒诞离奇的故事突然变得真实了起来，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吴嘉仪还说过，只要找到这条狗，就能找到回去的路，她说的对不对？”
　　“我想是对的。”
　　“……所以你和别人不一样，确实是主动来到这里的。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救孟魁吗？”
　　赵红旗毫不避讳：“是。”
　　森茉莉觉得不可思议，她追问：“那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
　　“哪怕孟魁有了别的情妇？”
　　“这无所谓，我也是从情妇做起的。”
　　森茉莉大笑起来：“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赵红旗看向依旧昏睡的白狼，认真回答：“我要上去，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这只白狼。”
　　森茉莉问：“怎么不是看着黑狗？”
　　“黑狗只是地球上的一只狗，没什么特别。”
　　森茉莉警惕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这只白狼不是地球上的？”
　　“曾经是，但现在应该不算是了。”
　　“……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重生？”
　　森茉莉知道赵红旗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奶茶店员，对方变成现在这样，知道的东西这么多，这么果断，她觉得重生是最好的解释。
　　赵红旗庆幸森茉莉没有猜她是外星文明的一员，否则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是，我是重生。”
　　接着，她不想森茉莉问更多的话，于是主动解释：“可我从前没有来过这里，也不认识你和其他人，所以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森茉莉哑口无言。
　　她只是，再一次震撼于赵红旗对孟魁的付出与爱，这是她难以理解的。

　　赵红旗叫来蓝鸟，又问：“你的编号是多少？”
　　森茉莉有些犹豫，可还是老实回答：“261，你想给我安排任务？”
　　“嗯，蓝鸟不能把我送到桥上，桥下应该有一层看不到的时空界面，所以上下时间流速才差了这么多。你坠崖的事情应该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听到你的编号，肯定会有人到积雪桥看，我需要有个人在上面把我拉上去。”
　　赵红旗照旧在手机里输入261，系统自动匹配到了任务261：“一分钟内脱光衣服，要换吗？”
　　“是上面的一分钟，还是这里的一分钟？还是说，上面的一分钟，在这里连一秒都不到，那我怎么来得及。”
　　赵红旗建议：“我不确定，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现在就脱了。”
　　森茉莉用沉默接受了这个安排，脱掉了衣服。
　　赵红旗第一次亲眼见到怀孕女性裸/露的身躯，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森茉莉像变了一个人，不单是外在，更是内里。

　　森茉莉感受到赵红旗有盯着自己的肚皮，不免在心里感叹，对方果然还是介意的。
　　她看到赵红旗坐到蓝鸟背上，忍不住叫住了对方。
　　“去找贺林渊吧，他一直在等你。”
　　赵红旗没有回复，拍了拍蓝鸟，穿越云雾，在看到积雪桥的底部后，立刻发布了任务。
　　语音助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编号261，请在一分钟内脱光衣服。”

　　在徘徊了四个圈之后，赵红旗终于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个男人出现在了积雪桥上。
　　她大声呼喊：“方便找个绳子拉我上去吗？”
　　男人听懂她的话，迅速离开，又很快回来，丢下了一根粗实的麻绳。
　　赵红旗伸手抓住，将绳子紧紧绕在腰部和手腕，这才示意蓝鸟离开。

　　身体悬空的一瞬间，赵红旗还没来得及试着向上爬，就被拽上去了一截，然后很快，她就被男人捞到了积雪桥上。
　　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她站稳后观察起对方的面貌，他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脸，却也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皮肤，像是大面积的烧伤。
　　她又仔细看他的衣服，想起这身衣服她见过，来到实验区之后，在山脚下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穿着这身衣服。
　　“谢谢你。”
　　男人没有回复她，听到有人跑过来的声音，背部佝偻着，蹲到了一旁。
　　赵红旗转头看向北边，很快就有几个人出现在了积雪桥的另一头。
　　是熟悉的面孔，有贺林渊，还有唐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