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洛子卿

78、第 78 章

　　还要怎么说呢？

　　本来是该你带我走完的那些日子。

　　疼到想死的时候，想着你会来给我个最普通的那种微笑，对我说“喂你怎么又哭鼻子你不害臊

　　么”什么的吧；一个人被捆在病床上，手和冷冰冰的床挡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你会来给我拉上

　　被子挡一挡吧；从ICU转普通病房时特意和护士说，麻烦您一定帮忙留意的时，是担心万一你来

　　就找不到我了；要搬到圣德前，一个人在空房子门口坐了一晚，是怕睡熟了你来敲门我听不到；

　　有人告诉我，遥远你母亲过世了的时候，突然觉得你会从哪里走出来抱住我说没关系，不要难

　　过……

　　就这么等着你。

　　从希望你来，等到你来不来都没关系了，再等到不知道自己在等谁却一直要等下去，等到等待成

　　为一个习惯，忍耐失去它本来的含义，那些永远填不满的空白成为事实，伤口结了疤，心里长出

　　刺，一个人分出两个自己，一个继续等，一个做着其他事，你还是没有来。

　　“其实你从来没让我等过你。”遥远伸手摸摸他的疤，“第一次放学在音乐教室外面等着兴趣课

　　结束，那时你看见我问你怎么还不回家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了。……那次我回去被打得很惨，我

　　妈把我揪到门外问我为什么不像那个人那样一去不复返，我就该明白，我会和那个人一样掉进深

　　井再也爬不起来了。”

　　——很多事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在没有付出足够大的代价之前只会不断重复错误。

　　“我累了，在整个人生都塞满你的这些年。”邵徵宇走过来抱住自己时遥远没有动，他闭上眼

　　睛，感觉不到拥抱的温度，只是觉得对方的外套坚硬得让自己不太舒服，他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没

　　看到掉在哪里的那枚戒指，一些过往消失了。

　　“一开始想拼命忘记你，但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越想忘记越没法忘记，正如你所说，我一直比较

　　笨，这些事要花比别人更长的时间才能悟得到，这大概也是我应得的报应。因为这样，错过了一

　　些事……”遥远停了停，他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也许，还有一些人。”

　　他重新睁开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那么远的距离，那么近的隔隙，四周如风暴中心一样平静。

　　“直到最近，重新回到圣德来住的这几天，我突然想，等不等你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不过是对

　　方生命里的一个意外，也许有痛苦但谈不上责任，有些痕迹转瞬即逝，有些痕迹是一辈子，都没

　　关系了。”

　　遥远抬手轻轻推了推邵徵宇，“放手吧。”

　　但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紧，邵徵宇闷闷地说不。

　　他向来喜欢要全部。

　　遥远用力推开他。意外地，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费劲。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