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洛子卿

63、第 63 章

　　“你觉得我三八也好，多管闲事也好……”欧阳接着说，“那天我送小欧去机场，我看他实在憋

　　得太厉害，那个人前装乖的样子，真的让人挺不忍心，你知道吗？”

　　“他明白你那天其实真的不想去听什么音乐会，只是为照顾他心情，即便保持微笑坐到散场也浑

　　身不舒服。

　　其实这孩子都感觉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原因，又不敢问你，只好憋着。

　　于是我看不下去我就告诉他了。”

　　听到这里，遥远的身子僵了僵，大概表情是变了，只是房间里完全黑着，欧阳看不见。看不见才

　　好，欧阳想想，接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和邵徵宇之间发生过什么——总之不会太好——所

　　以我只跟小欧说，你跟那个邵大指挥有些过节，跟你和我说的一样。他就问我是不是自己做错

　　了，我说这些事换做谁都不是错，每个人都有些过往，没什么可对可错的。有些人陷得深些，很

　　长时间爬不出来，很多人只是一只脚踏下去，拔起来洗洗就好了，你学长估计整个掉下去过，所

　　以你要给他点时间。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会努力，会坚持，一直等下去。”

　　“遥远，”欧阳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是你单方面憋着忍着，小欧也一样。我看着你们都别扭。

　　想想那个孩子看着你的眼神，提及你的口吻，真像很多很多年前就熟识，一直记到现在的样子。

　　这都还算不上喜欢，那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调嗡嗡地发出些微弱响声，暗夜里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缓缓流动，不远处遥远超负荷工作的笔

　　记本还在转，欧阳勾着头看看，一个无趣的系统屏保，旁边那个冷热杯在黑暗里淡淡的蓝色荧光

　　倒还有点趣味，他那样挺了一会儿，听不到遥远有什么响动，想想，也许是在自己开始叽歪的时

　　候就睡着了，无趣地笑笑，继续挺着。

　　不一会儿，遥远的手机响。

　　欧阳看着那个人完全不像睡着的样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接电话，照着常例跟那边遇到些瓶颈的同事

　　指点、交代了一会儿，按掉手机，重新坐下来，拿着那个咖啡罐子楞了楞，扬手扔了。

　　过了一会儿，遥远转过头，对欧阳说：

　　“你见过小欧啃面包吗？先一点一点，根本不在乎时间的把没有味道的表皮啃掉，等奶油全露出

　　来，再一口吃掉。那天我看着他这么吃，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面包。

　　有些人，好像永远不介意花销他的人生，慢慢慢慢，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一点一点渗进你的人

　　生，变成你的杯子，你的PSP，你的冷热杯，变成微笑，变成眼泪，变成空气、阳光和水分，铺

　　天盖地，恢恢不漏……等你察觉，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了，逃不了了，离开了会痛，逃走了会

　　死，就像你曾经跟我说过那样，这里空了，种什么进去都只长得出绝望，那样让人恐惧的幸福，

　　那种暗无天日的收获……我很怕……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些过往，但是我真的挥霍不起了。”

　　……

　　认真给自己做饭，仔细把洗好的衣服熨平，出差时带好定时定量的药片，天气凉时添一些厚实的

　　衣服，熬夜过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补觉，冰过的牛奶需要热一热，不新鲜的东西就不吃……

　　……

　　一些说过天长地久的人，并不适合托付终身，一些仔细照顾自己的人，也许只可以留下夜宿，一

　　些像过客彬彬有礼经过自己生命的人，有机会可以聊一聊心里话，一些倔强着，想要在自己人生

　　中留下深刻印迹的人，或许会让你很痛……

　　只想安安静静，努力地活过每一天，即使看起来没有计划，也因为只想看下一步的脚印在哪里，

　　看不到天端的未来，但至少知道这一天又平静地流走，而自己还活着。

　　这样便好，别的什么，真的不敢再奢望了。

　　……

　　“不是我不相信小欧，毕竟别人的人生我也没资格评价，我只是对自己不抱信心，我不想被伤

　　害，也不想去伤害。所以真的不能再进一步了。”

　　最后，遥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