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洛子卿

38、第 38 章

　　下午欧阳送走小欧回来，跟遥远说你那个学弟实在太可爱，千恩万谢到差点误了机，有机会借我

　　养两天？遥远正想贫两句，手机上来了个短信——“学长我飞了。”

　　后来欧阳哦了一声说他要我把这个交给你，遥远就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把零碎钱。

　　“那天吊水的钱。”——冷不丁钢镚掉了一地。

　　于是逐渐忙起来。

　　人转起来以后日子就唰得飞快。

　　等遥远晃过神来早过了他和小欧提的“下月中”，这次别过以后原来不见面都是直接按电话的小

　　孩似乎学会了耍短信，时不时来一条操着新闻联播的口吻汇报近况。

　　“画错一条线，被老黄打了。”

　　“今天买了一盆仙人掌。”

　　“换了新的电脑很好用。”

　　“今天临摹C34。”

　　……

　　遥远开始不回，逐渐多了偶尔也写个哦啊哈哈之类发过去，不知不觉有点上瘾。

　　某次和欧阳正要入港，手机丢在床上亮了亮，他抓起来看——“老板说今年没有年终

　　奖！！！”

　　严重笑场被欧阳掀下床去。

　　起先欧阳时常找遥远，大概是觉得找个合拍又搭调的不易，后来两个人日以继夜战项目，越来越

　　朝损友纵深发展的时候，晚上的活动反倒少了。

　　遥远时不时会觉得欧阳就是为总秘一职而生的，上下打点人前人后的八面玲珑术，变成本能一样

　　在眉间眼里藏着，投人所好也不怎么委屈自己，总是张弛有度进退自如的样子，但又不是那种浮

　　世的精明，空给别人留下不诚恳的印象。

　　一来二往的，欧阳兴致高的时候也会提一点自己的往事。

　　但总会显出很落寞的样子。

　　遥远不喜欢探听别人的过往。

　　过往这个词总给他留下“有风险”的印象，而他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考虑排除风险，所以他喜欢

　　建筑，每一块砖每一根钢筋都可以用手摸到，就像生活里的吃饭睡觉打网球，不需要太多的感情

　　和幻想，虚无的东西总容易崩坏，虚无的东西崩坏以后就再也无法修复了。

　　欧阳做事很谨慎，即便喝得二五眼也记得进门必须按门铃。

　　那天遥远被他按起来看了看表是凌晨两点多，打开门酒气冲天的对方还口齿清晰地跟自己说了句

　　不好意思。

　　遥远知道有些人喝醉了只是身体反应大，意识很清醒，这种人往往比较惨，借酒消愁消不了，反

　　要被上肉刑一样折磨一整晚。他看着欧阳沿一条直线走进他房间坐下来，关上门问揉揉眼睛按开

　　灯。

　　欧阳被刺得一跳，遥远只得再关灯。

　　“你喝了多少？”遥远问。

　　欧阳木愣愣半晌答：“我不记得了。”

　　遥远对比了欧阳左手无名指上突然多出来的戒指和他那时挂在脸上惨淡的表情，想既然不是笑开

　　颜，那一定是悲剧。

　　他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给欧阳盖了条毯子。

　　“每年这天我都有点轴。”后来欧阳说，“你不要往心里去，明天我请打球当赔罪。”

　　遥远想那是谁的结婚纪念日？

　　后来欧阳把戒指脱下来收好，无名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戒痕。

　　“我头疼、胃疼、眼睛疼。”

　　遥远给他塞了两颗芬必得，摇摇药盒，心想没有了，明天得去买。

　　欧阳笑笑，还给他一颗，说这个东西副作用大，一次吃一颗。

　　遥远收了药说你还认得数。欧阳又笑了笑。

　　“他结婚五年，我轴了五年，真不知还要闹到哪个份上去。”过了一会儿欧阳又喃喃说，然后抬

　　起手在胸口这里画了个圈，“这里是空的，丢什么进去都填不满。”

　　“缝上几针会好的。”遥远说。

　　欧阳抬头，继而大笑，笑着笑着，抱住他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