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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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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瑶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然后眼前的绫罗床帐,苻瑶知道这是哪里,这是太极殿的寝宫之中,小时候她常来,只是如今这寝宫换了主人。
她坐起身,随即便讶异地发现,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的薄纱襦裙,层层叠叠格外繁复,抹胸之上绣着金色的牡丹。
她起身,走到铜镜前,便看见铜镜里长发披散的自己,这红穿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雪白,少了平时的清丽,平添几分妩媚。
一时间,苻瑶似乎明白昨晚慕容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现在成了曾经的他,苻坚把他当鸾宠,而他要在她身上报复回来。
苻瑶脸色苍白下来,她朝殿门口跑去,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殿门都打不开,门外似乎也有人守着,不允许她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一边喊一边拍门,任凭她多大声地呼唤,可是没有人理会她,仿佛门外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一般。
苻瑶倒退两步,她跌坐在地毯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眼里有泪滑落,可是她不想放弃,她又大喊道:“我要见孩子,让我见见我的孩子——”
“娘娘,”这一次,门外有人回应她了,是忍冬,“娘娘,小殿下现在很好,有乳母照顾他,娘娘不必担心他。”
“能不能放我出去?”苻瑶连忙起身,从地上起来,她扑到门边,满脸期颐,“忍冬,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想看看安安,他生下来从未离开过我,不在我身边,他会哭的。”
“小殿下很好,”忍冬再次开口道,“陛下有令,未经他允许,私放娘娘,便诛九族。”
苻瑶猛的跌坐在地上,许久许久,她才笑着流泪开口道:“慕容冲,慕容冲,你真的要逼疯我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为你好,我只是想要你活下去,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惜的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最终,苻瑶回到了床榻之前,她坐在那华贵的地毯上,怔怔地看着窗户,她想跳窗逃跑,可是那里依旧有人把守。
她被慕容冲关起来了,彻底出不去了。
傍晚,寝宫的门被人打开了,有宫人进来点上烛火,随后不久,一身玄色曳地长袍的慕容冲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床榻之下长发披散的苻瑶,看着她一身红袍,白皙的脸上,眼睛通红,说不出的妩媚与妖娆,一时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如她这般,也曾被关在漆黑的殿宇里,那人走进来,不顾他的恐惧与瑟缩,尖叫与挣扎,把他按倒在地……
慕容冲的眸子里猛的露出戾气,他看着苻瑶,身上的暴虐之气挡都挡不住。
苻瑶抱着膝盖,缩在床位,她身姿纤细,身上的红裙旖旎拖地,整个人如同盛放的红莲一般。黑发红裙,夺目耀眼,烛火之下,诱人之姿尽显。
慕容冲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他暗沉开口:“阿瑶,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鸾宠,朕会让你明白,鸾宠二字是何意思。”
苻瑶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沁泪:“可以让我见见孩子吗?”
“不可以,”慕容冲说,“你的眼里,只能有朕。”
“可是,那是我们的孩子,”苻瑶反手抓住他的手,“他不是别人,他是你儿子,你对他就没有感情吗?”
慕容冲勾唇,不容拒绝:“阿瑶,你不用担心,朕会每日去看他,而你只用安心陪着朕。”
苻瑶心顿时凉了一大半,她看看他妖冶的脸:“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往你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对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要把我逼疯吗?”
慕容冲笑了笑:“阿瑶,以往朕不能这样,而今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朕没变,朕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该属于朕的,朕绝不放手,无论是这天下,还是你。”
红纱坠地,苻瑶躺在地上,她身体颤抖:“凤皇……”
慕容冲捂住她的眼睛,低头吻上她的唇:“喊错了,阿瑶,你应该叫陛下。”
苻瑶蹙眉,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改口,可是下一秒,她就失声叫了一声,慕容冲扣住她的腰,风雨飘摇,“叫朕陛下,叫,快叫!”
“陛下,陛下……”苻瑶带着哭腔开口,语调哀求,“陛下,轻·点·陛下……”
慕容冲满意了,他眸子里满是暴虐:“记住,阿瑶,以后在榻上,要叫陛下。”
苻瑶攀着他的肩膀,她眼里落泪,绝望而又凄美。
接下来的好几天,慕容冲就跟疯了一样,要她只准穿红衣,不准束发,而且疯狂地折腾她,不仅如此,他还在她手腕脚腕上戴上了银铃,每当那事之时,银铃便声声作响,格外羞耻。
这天傍晚,慕容冲把她拖到了太极殿正殿,屏退众人,在那皇位之上,她身上的银铃声声作响,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之时,苻瑶腿软地摔在了皇位之下,她看着起身合衣的慕容冲,忍不住开口:“我想见安安……”
慕容冲系帛带的手一顿,他低头看她,就看见她红裙凌乱地坐在地上,露出的半个肩膀还有暧昧印迹,她长发披散,脸色泛红,眉眼之间还有春·潮之后的媚意。
如此景象,一如曾经的他那般,任人可欺。
他眸色深了深:“可以,朕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左内侍会带你去。”
苻瑶点头,这才起身,她拉上自己身上的纱衣,拖着疲软的身子慢慢朝殿门走去,她身上的银铃声声作响,一步一移之间,格外清脆。
殿门打开,苻瑶走出门,她看向殿外,然后有些发愣。
不远处,韩延站在那里,他一身铠甲,身姿挺拔。看见一身红色薄纱眉眼妩媚的苻瑶从殿中出来,他眸色格外黑暗深邃,身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苻瑶躲开了他的视线,她低声对一旁候在殿外的左内侍开口:“陛下允许我去看看安安。”
左内侍点头:“娘娘请随我来。”
苻瑶点头,跟着左内侍身后,她身上的银铃声声响着,听得不远处一身铠甲的人猩红了眼睛。
左内侍带着苻瑶到了太极殿后殿,苻瑶就看见了睡在摇篮的安安,乳母在他身侧替他打扇,孩子睡得很香。
看见自己的孩子,苻瑶眼睛顿时红了,她取下了身上的铃铛,放在怀里。左内侍请她进去以后,乳母退到了一侧。苻瑶抱着安安起来,小孩子似乎有所感觉,在她怀里蹭了蹭,苻瑶吻了吻他的额头:“安安,想死娘亲了,安安,安安你想娘不?”
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苻瑶,他露出一个笑容,苻瑶看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半个时辰的时间,苻瑶抱着安安不肯松手,问了乳母平时安安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可有生病不适等等,乳母都一一回答。
苻瑶要走的时候,格外依依不舍,乳母看她满眼的舍不得,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和煦的笑容:“娘娘放心,奴会好好照顾小殿下的。”
苻瑶点头,泪眼朦胧:“有劳你了。”
出了后殿以后,苻瑶没有回太极殿寝殿,左内侍已经回慕容冲身边了,此时就她一个人,她转身朝长乐宫走去。
天色已黑,苻瑶进了长乐宫的宫门,宫中无人,只有门口有士兵把守,她进了内殿,摸索着找到了那把古琴呼月,抱起来,刚要出去,便有人进了殿里。
昏暗的视线里,苻瑶看见了那人身上的铠甲,她忍不住呼吸紧张地开口:“你为何会在此处?”
韩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近日可好?”
“好。”苻瑶抱紧呼月。
“听闻陛下近日对你格外宠爱,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吧。”韩延说。
屋里昏暗,苻瑶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她嗯了一声:“算是吧。”
“那他为何不让你见孩子?也不给孩子名分?”韩延又问。
苻瑶沉默了,她没有回答,只是抱着琴便要走。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一刻,苻瑶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她连忙想要挣脱,可是却被他死死攥着手腕逃脱不得。
“放开我。”苻瑶低喝。
“山玉,我曾答应你,送你离开,如今这话也算数。”韩延说。
“我不能走,”苻瑶声音带上了哽咽,“我不能离开安安。”
韩延听见她的拒绝,他心痛地说:“所以你为了孩子甘愿被他如此欺辱吗?你今日那般模样,如何是一个正常的宠妃,说是秦楼楚馆里的娼·妓也不为过……”
“啪——”黑暗之中,苻瑶给了他一巴掌。
空气陷入沉默。
“为了安安,我甘愿如此。”苻瑶说,她挣脱了韩延的手,抱着琴大步朝门口走去。
“陛下在派人跟着你,”韩延说,“你去哪里,你的行踪都会汇报给陛下,山玉,他根本就不信任你,也不爱你,他如此对你,只是在羞辱你,只因你是秦国人。”
苻瑶听见他的话,可是她没有停留,她只是默然地出了长乐宫。
慕容冲爱不爱她,别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他如今逼她如此,不过是因为她曾经高高在上,而他身在淤泥。如今他虽然洗去一身污秽,可是心里的痛苦始终如影随形,所以他要把她也拉下来,同他一样跌进泥里,只为了让她感受他曾经经历的痛苦。
她懂,她都懂。
可是就是因为她懂,她才痛。
若她不是苻坚之女,他又怎么会如此对她?
他心里的恨早已深埋,同苻坚有关的一切,他都在恨,这其中,也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