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慕容冲］》踢弯月亮

18、第十八章

　　苻瑶没有得到苻坚的回答，她再次开口，声音大了一些：“请父王将我从苻氏宗族里除名，从今以后，秦国再也没有云昭长公主苻瑶，父王也没有我这个女儿，请父王成全！”

　　“苻瑶！！！”苻坚怒喝，“为了那白虏，你至于如此吗？！”

　　苻瑶直起身，她神色坚定地开口：“父王，他不是白虏，他是慕容冲，他是前燕国皇子，是曾经的中山王，大司马，虽然他曾经是父王的阶下囚，可是如今他却已经翱翔于九天之上。父王还记得，当时我同你送他走时，我说过什么吗？如今他做到了，父王，这样你还轻视他吗？”

　　“强词夺理！”苻坚呵斥苻瑶，他满眼失望，心中的愤恨让他恨不得要杀人，“你简直是被他鬼迷心窍了！你难道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他曾经与朕的关系，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你同他在一起，你可还有半点羞耻之心！！！”

　　苻瑶听他这么说，脸色虽然苍白，可是脸上却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我知道他的过去又怎么样，曾经我也劝父王不要折辱于他，我说汉哀帝与董贤之间遭受骂名，父王还记得你是如何驳斥我的吗？你说我读书太多，大逆不道。那个时候的父王可曾听进去我的劝告？并没有——父王依旧做下了那些事。那时候父王太过于着急，并没有听完那个故事，我说父王要效仿汉哀帝，可是在我心里，父王却是连汉哀帝都不如的。”

　　“汉哀帝虽然后世为名声所累，可他与董贤之间却是互相心悦，同结连理的。可是父王呢？父王并不是——如今，我与父王不同，我同凤皇是两情相悦，我愿为他放弃一切，今我为董贤，我愿为我的汉哀帝遭受骂名，只求父王成全！”说完苻瑶再俯身叩拜。

　　“苻瑶，你好大的胆子！”苻坚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竟然同慕容冲搅和在了一起，竟然还说彼此两情相悦，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他伸手就要拔剑杀了这逆女。

　　千钧一发之际，苻瑶身后马蹄声传来，她有些惊愕地起身回头，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手臂就将她捞进了怀里，落在了马上，苻瑶抬头，就看见慕容冲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她脸蛋有些发烫，慕容冲把她的头按在怀里，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苻瑶，此生，我定不负你。”

　　苻瑶嗯了一声，耳朵瞬间红了。

　　慕容冲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拉着缰绳，他调转马头，回头看着不远处眼睛已经通红的苻坚，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容：“苻坚，从今以后，苻瑶与你再无任何关系，她是孤的女人，孤不想再听见她是苻氏女的传闻，所以你最好闭嘴——另外，今日孤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你若真为民好，孤奉劝你赶紧归还我兄长，否则你别怪孤心狠手辣，不给你留脸面！”说完，慕容冲调转了马头，马蹄飞扬而去。

　　苻瑶看着苻坚渐渐变小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想哭。她抱紧慕容冲的腰，哽咽开口：“凤皇，如今我为你已经背叛了父王，我也自请除籍，你以后，能不能不怪我是苻氏女了？”

　　慕容冲抬起她的下巴，他低声开口：“苻瑶，你就是你，从今以后，你只是孤的女人，别的身份，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懂吗？”

　　苻瑶垂眸：“我知道，可是我难过。”

　　慕容冲看她这样，他叹了口气，把她搂紧：“那你就哭吧，哭一场，把一切都忘了。”

　　他的话音刚落，苻瑶就抱着他大哭起来，声音凄惨，带着哀怨。

　　慕容冲听见她的哭声，眸色柔软，他再次郑重开口：“阿瑶，孤一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苻瑶听见他的承诺，她突然想到，历史上的慕容冲，只活了二十七岁，而今慕容冲已经二十六岁，也就是说，他的生命在明年就会结束了？

　　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恐慌从苻瑶心里弥漫开来，让她不由得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她抬头看着慕容冲，看着他的脸，此时此刻，一种对于命运的无力感让她畏惧到了极点。

　　她惊恐地看着他，许久许久，她眼泪落泪，声音哽咽地开口：“凤皇，我害怕。”

　　慕容冲以为他是在怕苻坚，他把她按在怀中，温柔呢喃：“别怕，有孤在，孤会保护你。”

　　苻瑶闭上眼睛，她想，他永远不会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天气渐冷，苻瑶又穿上厚厚的冬季襦裙，裹上的厚披风。

　　当阿房城的第一场雪降下的时候，苻瑶得知苻坚杀了长安城里的所有鲜卑族人，这其中，就包括慕容冲的哥哥慕容暐慕容肃等等。

　　那天晚上，天气很冷，苻瑶坐在殿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慕容冲来，她犹豫再三，还是让桑燕给她准备了热茶和点心，然后她端着独自一人去了前殿。

　　殿外士兵镇守，看见她，守门的士兵挡住了她：“殿下有令，今日不见任何人，娘娘请回吧。”

　　苻瑶神色低落，她刚刚准备走，就听见门内传来慕容冲的声音：“让她进来。”

　　士兵得令，替她开了门。

　　苻瑶迈进屋子，听见关门声，她抬头去看，就看见慕容冲坐在高位上斜倚，他乌黑的长发披散，身上的衣襟大敞，露出雪白的胸口。好在殿中燃着碳火，不算冷，他这般穿着，也不会着凉。

　　苻瑶想着，她端着茶朝他走过去。慢慢走近，苻瑶便闻见了扑鼻的酒气，她抬眼看，便看见了他微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长发映衬之下，他的脸有种绝世的妖娆与妩媚，有阴有阳，说不清哪部分多那部分少，只让人觉得备受蛊惑，移不开眼。

　　把茶盘放在案上，苻瑶看着他开口：“怎么喝酒了？”

　　慕容冲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把她拽到怀里，苻瑶摔在他身上，她有些讶异，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慕容冲揽住她的腰，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喝。”

　　苻瑶顺从地喝下，白酒辣喉，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慕容冲笑了，他又倒了一杯，再次递到她面前：“喝。”

　　苻瑶摇头：“凤皇，我已经多年未曾喝酒了，你这酒辛辣，我喝不了。”

　　慕容冲听她拒绝，低笑一声，仰头自己喝了下去，随即他扔了酒杯，端起酒壶就想往自己嘴里灌，苻瑶拦住了他，她皱眉，关心开口：“凤皇，今日之事，我听说了，你别难过，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苍白，也于事无补，可是我只是想劝你，别气着自己。”

　　慕容冲听她这么说，嗤笑一声，他放下酒壶，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邪肆：“难过？孤为何要难过？”

　　苻瑶想要躲开他的手，可是慕容冲却捏紧她的下巴，攥得她生疼，他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看清他眸子里刻骨的寒意：“若不是慕容暐为了保全自己，将孤与阿姊献给苻坚，孤也不会遭受那些恶心之事，阿姊也不会死！他如今为苻坚所杀，孤痛快还来不及，又为何会难过？！”

　　苻瑶看他这般，她眸子里露出心疼：“凤皇，我知道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救你的兄长，我知道，你心里是很在意他们的。”

　　“在意？”慕容冲讽刺地笑了，“我在意他们，他们可曾在意过我，我与阿姊遭受侮辱的时候，他们在长安城外快活着呢，我为何要在意他们？”

　　苻瑶看他这样，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低下头，柔和地安抚：“凤皇，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坚持过来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好吗？”

　　慕容冲看着她，眸色复杂。

　　苻瑶笑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她递给他：“凤皇，喝杯茶醒醒酒吧。”

　　下一秒，茶杯打落，苻瑶被扯开按在了座位上，她来不及挣扎，衣襟就被扯下了肩头。

　　苻瑶想要挣扎，慕容冲却从身后死死按住了她，她的白裙之下，遮挡被他扯落，苻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忍不住急切开口：“凤皇，不要在这——”

　　话音未落，她便瞪大了眼睛，随即，她眸子里落下了泪珠。

　　慕容冲在她耳侧沉重呼吸，他鼻息间的呼吸混合着酒气，洒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感受到她的绝妙，他忍不住眼尾发红地呢喃：“苻瑶，孤爱你……可是孤也恨你，孤恨你是他的女儿，孤恨你们苻氏——”

　　苻瑶身体颤抖，如同黑夜之中无依无靠的蒲公英，随着狂风的席卷颤颤巍巍地抖动，她抓紧身下的垫子，眼里泪水滚落，可是她却咬住了唇，拼命抑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不想，不想被人听见这般羞耻的事。

　　渐渐的，随着狂风的增大，蒲公英开始受不住，花瓣弥散，软在了榻上，任凭这风将她最后一点尊严打散。

　　“不要……”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哭腔，“轻·点……凤皇……”

　　“孤为何要轻点？”他问她，借着酒气，他满腔的愤怒无法抑制，他只想让她痛，让她陪他一起痛，让她感受他曾经经受的耻辱，让她体会他们苻氏做下的滔天大恶，他的眼尾红到了极致，绝美妖娆，那狭长的眸子里流露出疯狂的邪意，他毫不在意地撕扯下自己最后一点尊严，“曾经你的父王就是如此对孤的，孤不过是把它还给你，你就受不了了？你受不了也要受，你是孤的女人，你就应该受着，你要为你苻氏赎罪——”

　　苻瑶知道，在他的心里，他始终是介意她是苻坚之女的，无论她有没有被苻坚从宗族除名，无论她是否同苻氏断绝，她始终都摆脱不了这个身份，而这个身份，如同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心里，拔不出，咽不下，让他痛，让他恨。

　　他不会放下的，他不会。

　　苻瑶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许久许久，她的眸子暗淡下来，接着，她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滔天怨恨将她裹挟着掉落深渊。

　　殿外，大雪还在飞舞，狂风怒吼，纷纷扬扬的白色精灵覆盖世界，遮掩了一切的肮脏与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