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水如烟》袁想

27、chapter 27

　　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事情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态偏转轨道。心里被满满的欢喜替代，虽然三年之后仍有变数，但起码我又多了三年的时间。

　　高兴之余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何时起那园子之中最受瞩目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直到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时，在看看前方，又不知上了什么节目，但教人无聊万分。而满满在座的人却一个个连木偶都不如。我朝四周瞟瞟，终于在确定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后，悄悄的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雅茹本想阻止，我不悦的挥了挥手，说：“不想被发现你就坐下。”

　　然后也没管她到底是何状态，只缩着身子便从侧边退出了那慎人的园子。

　　尔后也不知道自己是走进了哪个园子，只是绿意盎然，让人觉得生机勃勃，恐怕若不是这精雕玉器的宫栏，来人定还以为自己闯入的是哪一家花园。

　　一路走着，在畅通无阻的穿过几条长廊之后，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心里也愈发大胆起来，随意的在宫内穿梭，有时还会跳着跑上两步，可能因为今日宴会盛大，所以宫内的都聚集到御花园中去侍奉了，想到那入宫之时四百八十二人全跪在我身边就觉得难以想象。

　　正在此时，却听见几个侍卫走近的声音，心里一慌，连忙打开身边的门，躲了进去。直到那些声音近了以后又远去，心才安了下来。但刚准备推门出去，却听到那冰冷的声音。让我刚准备开门的手顿时一僵，背后也冷汗涔涔。

　　“谁给你的胆子，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清亮的声音没有一丝畏惧，只听那人继续缓缓道：“因为我是人人皆知的祸国妖姬谢安音，是你冲冠一怒杀父弑母的爱人谢安音，”

　　少女突然一笑，虽然看不见那样的笑容，却莫名让人难过起来：“最重要的是，你如此辛辛苦苦的把我弄成今日这番恩宠无边的模样，不就是为了制造个他日能挥兵木蛟的借口，那么，你又怎么舍得亲手扼杀自己苦心经营的棋子？”

　　听到此时，我已经知道屋内是何人在对话，本能的害怕让自己想马上离开这般是非之地，但深深的好奇和“挥兵木蛟”四字却让我挪不开步子，最后揣着要跳出来的心脏，还是更进一步的走向屋内，靠在了门边，让垂下来的帘子挡住自己。可是依然能听到如鼓的心跳声。

　　“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更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但谢安音你两者都是。”

　　“那又如何？还有刚刚在殿前，你为何不把怎么处死那些人的方法说出来，是突然善心大发了，还是不想破坏你在某人心中的形象？只是耶律毕天，就你那早已声名狼藉的身份，你以为还有必要掩饰？”

　　“我从来不掩饰，还有，自以为自己聪明的女人，你以为你懂吗？”

　　“哈哈，那余水晴眼下是不知道为何殿前明明歌舞升平却为何没一人敢抬头观赏，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被罚却连求情都不敢，你以为她出宫以后不会去问吗？”

　　“那又如何？”

　　“到时她就会知道，今日这些人也是托她的福，才能这么幸运的死有全尸，对了，你最近不是新开发出一种游戏么，把人埋在土里，然后朝脑袋钻开一个小洞，再往里面注入些水银，待水银留过全身后，那地下之人就会尝到万蚁噬心之痛，生生让人恨不得刮掉身上一层皮，听闻有人活活扯下自己一层皮后，钻出土坑血肉模糊的却也不死，还能活上好几个时辰呢。这等方法除了你还有谁想得出，所以啊，那些人怕是离去时还对你披恩戴德，连恩都不敢求，生怕自己连好好的死都死不了了。”

　　“我的事情何时轮的上你过问。”

　　“只是没想到我们心比铁石的炼狱阎王也会有动心之人呢，真是好笑的很。”

　　“你在乱说，信不信我让你即刻暴毙宫中。”

　　“你以为不说就能保护她了？笑话，这天下任谁也护不了她。你耶律毕天也同样不能。”

　　“罢了，你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为了早日能杀了你，提前攻入木蛟，但是，谢安音，我不会的。你别在痴心妄想了。”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男人，你也别想得到你要的女人。而耶律毕天，无论此刻你心中在想什么，都应该抱着我出去，谁让我们是这人世间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呢。哈哈哈哈。”

　　随即清脆的铃铛声由近到远。

　　我呆立在原处，只是手脚冰凉的很，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那样的行为是人能做得出的么？他们到底把活生生的人命当成了什么。一想到，刚刚那群舞姿优美的人儿此刻怕已经成为亡魂，我就觉得心里冰寒。

　　原来活下去这三个字，就是个极奢侈的念想。

　　我连忙从帘后钻了出来，推开了门后，当满满日光照过我时，才觉得找到些人间的暖意，深深吐纳了口气，便连忙从原路小跑了回去。

　　“公主可算回来了，”茹素连忙从座位上起来，看到我的脸色后，急忙又问：“公主怎么了？气色如此不好？”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走的有些疲了，这宴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茹素见我不想开口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恭顺的退到了身后，小声说道：“已经要结束了，再等皇帝亲自来临宣告一声，我们就可以回了。”

　　我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了。

　　一直到满座的高官都纷纷起身跪向那九五之上的人，我便也跟着跪下垂面。站起身后，那位叫长安的公公已经站在了我面前说：“皇上方才把城内东边的一座府宅赏给公主，奴才此刻便带公主回去。”

　　“有劳公公了。”我带着笑对公公颔首道。

　　但在转身离去时，回头看了眼那十米之外的王位，此时正高高坐着这火虎的帝皇，怀中则搂着那雾鬓风鬟的少女，若不知真相，只怕我也会感叹这世间还有如此一对耀目的眷侣，可是，现在只让人觉得那心似海深，谁也看不破谁。

　　走出宫外，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便停在脚前，我扶着雅茹坐了上去，也不管那长安只坐在车外，便闭上双目在车中养神。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下了，长安掀开帘子道：“公主，水心府到了。”

　　我伸出手，雅茹接过后，将我扶下车，抬头看了眼，府邸之上的牌匾：水心府。然后回过头对长安道：“公公辛苦了，请回吧。”

　　“喏。”然后我目送着他坐上了马车，延原路返了回去。

　　雅茹先一步向前走去，敲了敲门，便出现个稚子，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蛋倒显得可爱，他看了看推门之人，连忙笑着喊道：“雅茹姐姐可回来了，我们把宅府都清好了。”

　　说完看到身后的我，马上紧张的要作揖，我伸手拦住了可爱的小儿，只说：“免了吧，带我进屋就好。以后若府内无外人时，这些个碍人的杂礼都不用了，看了心烦。”

　　稚子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却也不敢多问，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笑，此时忽然想起这公主原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恐怕也是“名声在外”，于是也就不在多说什么，罢了，日久见人心，往后他们便知道了。

　　“释安在哪里？”

　　“回公主的话，安哥哥在内院等着您。”然后小孩儿便在我前方带着路，到了院子口就停下来了，说：“安哥哥吩咐了，以后这内院只有您和他两人才能入内，童宁就先退下了。”

　　其实也没有刻意的去显示少年的特别，但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不由得尊进他，相信他，所以恐怕不止是这童宁，恐怕水心府里的其他人也会没任何理由的听从他的安排吧。

　　我踏入内院，可才刚往前走两步，就被一座假山挡住步伐，从旁边绕了过去，适才柳暗花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