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抑》黑木智子

3、第三章

　　“你的侧脸有点像我的一个学生。”李清芫不知道为何竟说了出来，又补了一句，“名字也像。”
　　方逸景眸子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神色，问道:“我是有个小我很多的弟弟，叫逸时。”
　　李清芫失笑，难怪这么巧呢。
　　莫名其妙的，两人的话题从电影到方逸时身上。
　　“有你这样的哥哥做榜样，那孩子却一点不像你呢。”李清芫又回想起早上的一幕。
　　“他……我好久没见逸时了。”方逸景神色黯淡下来。
　　李清芫突然缄口不语，原来有个中隐情啊。
　　那还是少说为妙。
　　“逸时，也挺可怜的。”方逸景自顾自的说，“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他的老师。麻烦你了，多照顾些他。”
　　方逸景音色柔和，落到李清芫耳朵里。
　　李清芫疑惑，但是按捺住这种对别人私事的好奇，只是说会尽责的。
　　她心里却想，你自己怎么不照顾自己的弟弟呢。
　　方逸景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听到她的心声。
　　接着说道:“他很讨厌我，不愿意见我的。”
　　哦，这样啊。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李清芫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
　　脑海里少年脆弱的模样挥之不散，李清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呀？”李清芫唠起家常。
　　“本科就是学软件的，研究生自学考的金融。”方逸景犹豫了会，问了回去。
　　你呢？
　　李清芫自嘲的笑了笑，“我学的文秘。商务英语。”
　　“很好呀，为什么……”方逸景想问为什么留在这个小地方。
　　“人各有志嘛。”李清芫其实有些鼻酸，今晚真是，老是说错话题。
　　只是不想被流言蜚语攻击，不想勾心斗角，不想漂泊无依。
　　有妈妈在才会好很多。
　　“是呀，只是可惜我以后想见你有些麻烦，没什么不好的。”方逸景情商很高，说的话都挑不出毛病。
　　“不过只要是见你，也没什么麻烦。”方逸景脸转向她，无比真诚。
　　李清芫在昏暗之下脸隐隐发红，连一开始的打趣都不会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喜欢，所以你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呢。
　　而不是因为你的美才喜欢。
　　方逸景如是想，却没有开口。
　　夜风吹的很凉，路灯晕染的光圈很浪漫，方逸景送她到楼下，贴心的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李清芫脸红红的，清冷的气息少了很多，小声的说，谢谢。
　　往后几天，几乎都见到他。
　　他们绕了这座城市好多地方。
　　甚至已经接了有过简单轻微的肢体接触。
　　暧昧的气氛冲的一个不想离开，一个想要更多。
　　赵娴眯着眼睛，终于详细的询问起她来。
　　“这几天老出去是和谁呢，都见不到你人影，老妈都瞒着，你是真不厚道啊。”
　　李清芫又在门口，准备去送方逸景去机场。
　　“八字还没一撇呢，不用急，回来和你说哈！”李清芫的脸色就是欣喜的，赵娴看得清清楚楚，知女莫若母嘛，她怎么不明白呢，佯装生气道:“你最好老实交代。”
　　方逸景和李清芫坐在候机室，他直白的问她。
　　可以给他一个有定论的答案吗？
　　或者是给他一个能够回答的时间。
　　李清芫笑了笑说，你走了以后会告诉你的。
　　定期嘛，还不确定，我再斟酌斟酌。
　　方逸景郑重的点点头，心底有胜券在握的雀跃。
　　李清芫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确的。
　　所以晚上面对老妈的盘问，李清芫全盘托出。
　　赵娴皱着眉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
　　方逸景啊，她好久之前带过的学生。
　　“芫芫，你去我那个柜子上找一下，那一排毕业照，10年的那张。”
　　“嗯！？李清芫惊恐的抬头。”
　　随即跑去橱柜上找了半天。
　　照片很久很久，在最上面一层，玻璃相框也落了灰。
　　第五排第四个，背面写了方逸景的名字。
　　赵娴惊叹一声:“哎呀！他们这一届我还是班主任，印象很深的，班上最帅的小伙，成绩也是最好的。妈支持你！”
　　赵娴又想了想，又说，“就是快高考有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很低落，我还叫他来过家里给他做过思想工作呢！”
　　还有这样的缘分，李清芫哑然失笑，世界真是小呀。
　　李清芫拿出手机，似乎文字也带着喜悦。
　　“原来你是我妈妈的学生！好巧呀，我未来的男朋友。”
　　方逸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坐上车。看到手机里的消息，如期而至的甜蜜。
　　他回复的语音。
　　声音温柔而有力量。
　　“是，你小时候也很漂亮，很可爱。”
　　方逸景心里甜蜜又难过，好想见她。
　　李清芫即将开始热恋。
　　隔着屏幕，千里万里，脸红的恋语她说出来一点也不害羞，反倒是时长把方逸景脸弄红。
　　四月的第一次模考以后，李清芫接到电话。
　　是方逸时的爸爸。
　　“您好老师，方逸时这边想请您过来给他做家庭补习可以吗？他已经不去学校了。”
　　“他不能继续来机构吗？”李清芫问。
　　“嗯，不想出门。”方爸云淡风轻的几个字把她弄无语了。
　　但是想到那个少年，本来就有些让人心疼，况且还是逸景的弟弟。
　　“他说他习惯您教。课时费的事不用担心，我会付您双倍的。”
　　对方语气还算诚恳。
　　李清芫想了想，主要是想到了方逸景，他说，请多照顾下弟弟。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答应了。
　　方逸时只是不想去学校，把自己锁在房间。
　　碎发丝丝缕缕的挡住眼睛，房间里的遮光帘没有拉开，阴暗的空间，没有什么光。
　　桌上摆的是电脑和未关闭的游戏页面。
　　他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什么是发泄口。
　　方逸时头上戴着耳机，躺在床上。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只是偶尔过来。
　　房子是三层的小别墅。
　　方逸时在三楼，但其实整栋楼也经常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种了好多绿植，花开得很漂亮。
　　但是他窗边的花盆里却全部枯死了，有很多刚刚点燃就折断的烟。
　　李清芫进门的时候，阿姨正在浇花。
　　一点不诧异的给她指路，告诉她方逸时在哪。
　　方逸时却反应激烈，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李清芫会来到他的家里。
　　他打开房门那一瞬间，脑袋里面似乎是炸开了烟花，不知所措。
　　李清芫为了避嫌，她把方逸时叫出来上课。
　　方逸时还愣着，耳机里的歌此刻像是锯木一样刺耳。
　　“这是二模的卷子，你做了吗?没有就现在边做边讲。”李清芫深吸口气，什么也不问，正常给他上课。
　　方逸时接过来，摇了摇头。
　　其实能考几分已经定型了，他不在乎，考不考都无所谓。
　　但是还是听着她讲，即使很困。
　　李清芫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方逸时的情况。
　　“你心情不好吗？还是觉得压力太大了。”
　　方逸时不知道怎么说，反问她，你怎么会来?
　　李清芫才明白，原来他本人是不知道这事的。
　　“你爸爸很担心你，他可能觉得我能教好你。”
　　方逸时脸色又不太好，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你的粥很好喝。谢谢。”
　　李清芫无语至极，粥有什么不同的，全天下的粥都是这样的。
　　“李老师，要加个微信吗，我怕明天没人给你开门。”方逸时自己也不明白，是不是李清芫有什么治愈的魔力，还是仅仅养眼，他挺喜欢见到她的。
　　李清芫点了点头。
　　让他扫二维码的时候，却弹出了备注为逸景爱心的消息。
　　宝贝，我下个月不忙就回来。
　　方逸时无意看的，但是逸景两个字，还是太明显。
　　男朋友?
　　为什么会叫逸景。
　　讨厌这个名字。
　　李清芫连忙划开。
　　听方逸景讲，弟弟很讨厌他，不愿意和他有任何联系，他怎么做都没用。
　　方逸时看着小猫的头像，打上了备注。
　　李老师。
　　“你很聪明的呀，感觉高考应该没有问题，这个阶段主要是稳住心态，不要低落下去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李清芫真诚的眼睛里带着温柔，声音又甜又御。
　　方逸时不由得笑了。
　　好像很讽刺。
　　“真的吗？”
　　可以让我占有你吗？
　　像梦里一样。
　　好想对着她发泄所有情绪。
　　孤独或不安，愤怒或不满。
　　“真的。我很闲。”李清芫不理会他的笑。
　　下课时间到了。
　　李清芫整理着东西，窗外却下起来滂沱大雨。
　　看来阿姨刚刚白浇水了。
　　方逸景却希望，雨再大点。
　　别有一丝阳光。
　　这样的天气躺在家是最舒服的。
　　“可以借我把伞吗？”李清芫嘴角抽了抽，想起那天让他独自淋雨回家的事情。
　　方逸时好像也想起什么来，说没有。
　　李清芫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有伞也会全湿的。
　　她看了看窗外，回复着方逸景的消息。
　　方逸时自顾自的去冲澡，换了件T恤，准备回房间躺着。
　　李清芫看着屋内氤氲起来，也不能开窗，甚至他灯都不打开。
　　太郁闷了，索性她站起来开了所有的灯。
　　方逸时出来的时候，灰色的短居家裤显得他的良好发育明显，肌肤白的像纸，筋脉清晰。
　　头发带着湿露，比美人还要诱惑。
　　李清芫在心里痛斥自己，作为一个老师，或者说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去看这个高中生弟弟啊。
　　那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不敢看。
　　这气氛不可能会暧昧的。
　　他打开一罐可乐，又顺手给李清芫拿了一罐。
　　李清芫此刻如坐针毡，等雨小些，就逃一样的跑了。
　　恐怖的是，她忘记带手机了。
　　网上预约的司机电话在方逸时家客厅响了几遍，取消了订单。
　　李清芫又跑回来敲门，方逸时才发现她忘拿手机，准备给她送下去。
　　却看到刺眼的消息。
　　“逸时应该没有对你生气吧？”
　　哈，还说怎么会有这么像的名字。
　　原来就是方逸景啊。
　　他离开这里这么久，谁能想到。
　　他竟然是李清芫的男朋友。
　　方逸时捏紧了手机，胸腔有浓重的愤懑。
　　他痛恨方逸景。
　　连李清芫也是因为他才来接近自己吗，可怜自己吗？
　　想笑。
　　为什么他们这么虚伪这么恶心呢。
　　他打开门，看见湿漉漉的李清芫。
　　不知道怎么地，那骨子生气变成了戏谑。
　　她的额上滴着水珠，衣服紧贴着皮肤。
　　狼狈的说，抱歉。
　　“会感冒的，李老师。”方逸时是真心的。
　　“反正已经湿了，我回去再换。”李清芫苦着脸，她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上来烘干再走吧，李老师。你可以在二楼处理一下。”方逸时是故意的。
　　李清芫思索了一会，决定听从他的意见。
　　她不想感冒，上个课还亏待了自己身体。
　　反正打的车已经取消了。
　　“你…带我去?”
　　“好。”
　　方逸时把自己的衣服找给她，波澜不惊的低着头不看她。
　　心里似乎已经着火。
　　李清芫的思想斗争，还是战胜了所有不好的想法。
　　坦荡一点嘛，对方就是个有一点点叛逆的男孩而已。
　　她年长的这十年也不是白长的。
　　越害怕就是越心虚。
　　况且，她是有男朋友的，这个孩子也不过是男朋友的弟弟。
　　方逸时在想，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方逸景事业有成，爱情美满。
　　凭什么他什么都得到了，连李清芫都得到了。
　　真是幸运儿啊，天之骄子，郎才女貌……
　　他重重的一拳落在房门上。
　　真是痛苦。
　　李老师，如果和方逸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他是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哪怕心有千千结，他也只会远离，不想。
　　但是如果可以破坏他们呢，如果占有李清芫的人是自己呢。
　　像是复仇一样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