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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六章 从前寨(下) ...

  •   叫过吃的,打赏过那缺指伙计,看着陆续满桌之菜,颜梦却是毫无心思吃,依旧心事重重。唐年之死,对其虽不是好事,但也不至于叫其顾虑于此,反正自身与汤儿堂之仇恨,乃与生俱来之事,不共戴天。她现下迫切想得知的便是师傅泮江红之下落,按说就以泮江红自身的力量是万万抵不过以唐年为首之众人的,而今却说唐年一伙俱死了,真不知当中发生了何事。在颜梦记忆中,师傅泮江红一向自身往来,并不与谁有交情,更别提还有甘愿冒与当今一霸汤儿堂为死敌之至深交情之人。疑问实在太多,只想即刻能与师傅泮江红对质。
      除菲菲外,蔚为与艳儿虽多少吃了些,但并不足以满足其劳累的脾胃,却也就歇了。蔚为因之颜梦不吃之因由,艳儿则因蔚为心地不纯之因果。
      入夜,蔚为四人被安排在了三门三楼靠左的一处三人间房里。此处分房并不由客人说了算,俱得听从客栈安排吩咐,视一同来人而定,因其建房不与一般客栈一样,设有一人二人三人直等十人房,为得是江湖同派之人前来住宿夜里好相互照应。
      三门建筑,其实已经贴靠在山丘之上,故其虽只建设三层,实却有四层楼之高度。夜里正如那伙计所言,果然江湖来人络绎不绝,不分前后,四人都没心思回房歇息,俱站在走道上观看眼前一片喧哗热闹景象。然他们并看不出甚么名堂出来,无非嘈杂,惊异之声遍处起而已,说喧哗之事,除前两句熟络之人各报平安外,余下接着便句句不离唐年之死之事,但所言并无建树性,除去惊讶,便就只剩期盼唐风廉之大怒了。
      所有络绎不绝人流中,蔚为只能认出那雨花居护法来,其身姿仍无懈可说,一副娇楚之态,柔美之极,使得所过之处招来不少画外之眼,但她却并不在意,只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昂然阔步前去。其身后所跟三人,虽美貌不及与其,身骨倒是神似的紧,一样的女儿之身包着男儿的体制。
      那想护使四人被分在了蔚为隔间卧房,当其走进卧房前,必与之相碰,并不当未见,而是上前极有风度的招呼道,“四位亦在此处啊,那可必得万家谨慎了,若叫大众认出身份来,那时可就不好脱身了。”
      “多谢相告。”颜梦亦朝其一拱手,甚有风度的回应道,样子严峻,不像此前与其见面时有扭捏姿态。
      “告辞。”
      “告辞。”
      道完这声告辞,看见护使四人进去卧房,颜梦跟着便也回去自己房间,觉着在外并不能看出个所以来,所来之人所说之话,简直比自己还要模糊,还哪能顾及他们给自己消息。
      见颜梦回房了,蔚为倒是不急着回去,虽说底下所往来之人他概不认识,但观其样貌打扮,并再与自身从书中所得,拿出来一一参照规划品次,却是及其有趣之事。过不久菲菲说累了想睡觉 ,艳儿只好陪其回去睡觉,这样走廊里便就只剩蔚为一人在了,虽过往也时常有人走动,然静下赏析之人,却就只有其一人。
      如是又只过了片刻,身后又传来吱门之声,蔚为还倒是艳儿出来了,该有好些天未曾与其嘴皮子了,感觉有些陌生,心想一回头,却是隔间的护使。
      “怎地,用错了情谊了吧?”那护使显然从蔚为神色中捕见了一丝失意,故才有此一说。
      “哪有之事。”蔚为对其笑笑,不承认。
      “在下雨花居护使桑女。”桑女很是自然的走近蔚为道。
      “蔚为,佣金……”
      “此等身份可不好胡乱显露的?”桑女忙打断蔚为认真的道。
      “这是为何?”蔚为自然不解其中之意。
      “你自小便身居谷中,对外面世俗并不了解,我话也不用说开,时间一长你自会明白,总之少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总是没错的。”此般说话,桑女较之以前都平和温淡些,虽其中仍不免男儿之气,却也有了些女儿之神。
      “那你为何这样直白便告诉了我你的身份?”
      桑女对其爽心一笑,笑靥如同那带露之花直迎日光的一刻,说不透的朦胧之意,看得蔚为有些心驰神往于迷蒙雾色中,仿佛眼前一切俱模糊了。难得朦胧。
      “我与你可不一样,我自小便行走江湖,抛投露面,及至今日又有了个雨花居护使的身份,即便是我不亲口自报姓名,那江湖之人多半一见我便而就知晓我底细了。”
      “原来如此。那你是怎生得知我的身份的?”蔚为猛然惊醒,自己从未向其开露过身份,她却似乎早便知晓了。
      “此乃本门机密,不可告之。”桑女此声笑,此道幽默,倒却极有女人形状,看着蔚为再次难以形容心中感受。
      “那便不强求了。”直过了片刻,蔚为才从其中觉醒,摆正了自身,心灵也通窍了些,似乎想到破口。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桑女亦重回其男儿体制,一副正经之态。
      “尚未有定论。”蔚为此般神色稳重深沉的紧,有一派先人之风貌。
      桑女只干笑了两声,不再说什么,装作一同与蔚为同道看过下往来人流,然心意却并不在此,暗里计较着甚么。
      “你可知晓此处为何称之为从前寨?”桑女眼望下,并不去看蔚为的表情,像在淡淡不经意的问着。
      “恩。据说那书生百年后,将此交留于其收养之子。那当初被弃之儿,在书生的精心调教之下,加之本身的聪慧,能力竟是远胜过书生,因而有了一官半职,可至书生百年后,他便辞官回到此处,便再没出去过,当年年岁才不过三十。此处本无名,均由后来他取之。”
      “答非所问。”桑女交代下如是四字,便不再多留,回房去了。蔚为望其身影,思觉其言不置可否,摇头自笑一番便也回房去了。
      三人间卧房,恰只能摆放三张床位大小,一张居中,两张各靠左右,中间还留有一小片之地,则刚好置放一张茶几,可谓简陋而妥当。艳儿与菲菲同睡中间床位,颜梦选左,蔚为便只能卧右了。
      蔚为进门之时,菲菲已经睡着了,颜梦与艳儿则都坐在床沿上,并未有睡意,像是在听着蔚为方才与桑女的说话。
      “怎生还不睡觉?”蔚为走近艳儿,在其右侧坐下,一并好看见颜梦,嘴上问着艳儿,却不忘看颜梦一眼。
      “你无心睡觉,我那还能睡得安稳?”这回艳儿并无责怪吃醋之意,只是她在心思自出谷后,只才短短数日,身边便出现了两个样貌绝不输己的美人,且俱与蔚为有往来,心生恐慌,感觉外面危险之极,怕时日再久,指不定蔚为将出甚么事。
      “那好吧,正好我也困倦了,那我去歇息了。”蔚为是无从知晓女儿心事的,只当艳儿说的实话,话完就真回去自己床位躺下休息了。
      艳儿望着其一头栽进被窝,那没有心肺的样子,猛然间又上了恼气,也不去顾及颜梦的意思,就是一抚衣袖,将灯熄灭,翻身倒在床上,还险些压到了睡去的菲菲,叫其一惊,便也是这回惊意,清醒了她。
      躺在床上,艳儿没有丝毫的睡意,一整脑在思索着出谷前后的种种对照,发觉才短短几天自己便就变样了,以前在谷中之时,自己哪吃过这些气,一向俱是蔚为要让着自己的,出来倒好,反自己处处为他挂心忧虑,将自己原本喜乐的性子,变得多感情绪了。艳儿知道自己在乎蔚为,然如此之方法并不能成事,她思考自己这些日的情绪,实在不像自己的很,如此下去不但不能得到蔚为的理解,反怕他要因此远离自己而去,外面华繁世界较之谷里实在没得比较。在谷中自己便是小撒撒气,蔚为也会纠缠着讨自己开颜,现倒好,自己目前这样的心情,他竟是毫没察觉之意,可见外面的世界,叫他变化了。如此思想着,艳儿得出了自己今后的情势,不该再拿小气对之,欲意将蔚为锁在自己身旁,定将变回谷里的嬉闹性子,不走小家子之道。艳儿不晓得若自己没了蔚为会成甚么样子,她没敢想过,只知万万不能没他,一起成长的岁月叫其不能再走去另一个走道。思想通了事情,艳儿觉得数日来的郁气都即刻消逝去尽了,全身心的舒畅,便不再思索,转头借着窗外溢进的弱微光感,看一眼凭听觉感知已经睡去的蔚为,也就欢喜的闭眼睡了。
      颜梦是没那个睡觉的心思的,虽连着好些日都未曾闭过双眼,又成天疲于奔波忧心挂虑,却并没有疲累的知觉,见她三人先后俱睡去了,自己虽也躺进了床里,却是如何也闭不上眼,一心悬挂着师傅泮江红。自己所有的第一个记忆便是她,爹爹并不在记忆里,脑中所有的关于他的印象,全是从师傅那得来的,虽名为师徒,情感却更比母女,日里师傅对己练武虽要求苛刻,私下却是极力的爱护,照顾周佳,亲身之女也不过如此。思想着那些年与师傅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在远离喧嚣山谷中之景象,颜梦既喜爱又悲伤,虽今日这样的局面在未出谷前,从自己在师傅跟下立誓为父报仇的那日起,便早想过未来会有这般分离挂念的日子等着自己,亦在心里做好了万般磨难的准备,可真一事实遇上了,颜梦才觉得自己并没想象之中那样的坚强。自与师傅泮江红作别后,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哭泣了,然耐着心中最后的劲头,并没厉害的哭出过,亦正是这种不能尽兴发作心中害怕的面貌,倒叫颜梦更为伤害。
      是夜整个从前寨弥漫在一片安宁之中,连之远处叫嚣的禽兽之音都清晰可辨,这在江湖会所的从前寨来说,并非正常事。时日里即便是此处歇息落脚之人聊聊数几,都是江湖之人,无论男女性情豪放,必拥坐在一处把酒欢谈到清明不可,不醉不归,不尽兴亦不归。于此,江湖多事,便也是这般畅谈出来的,互相消息,你来我往,何乐不为。
      像今夜这等从前寨饱满住客,而外遭鸦雀无声之事,实在罕见,恐怕也是自从前寨立寨以来仅有之。奈何会有此般现象呢,奔波劳累是一原由,所到之人除原先数人因之巧合便已住此外,余下众人,皆因才得到唐年之死的消息,才连夜马不停蹄的从千里外赶来于此的,到了此处天却暗了,看见不得甚么,只好休息养好精力,等明日一看究竟。自然也有睡不去,但也没想过要出去外面畅谈的意思,俱卧在床头,小声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惬意的很。
      天将朦胧之时,经过一夜的思想,颜梦有了睡意,迷糊于睡与没睡之间,对外面悄然发生的动静并没感触,甚至连自己近处基本的警惕都未能有之。
      但见夜月之下,三三两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悄声背离从前寨而去,前前后后形成一道道暗影,虽都知晓彼此行为,然各自却都小声谨慎的,生怕弄出些声响,扰乱了这里难得安宁的清梦。他们的去向毫无秘密可言,为得就是去案发之地一探个究竟,各人各派别嘴上虽都没说甚么,然自己心中都有个定数,那便是有一股新的江湖力量正在悄然举起了,隐晦异常,不知何意,这也正是为何唐年之死,为何会遭来江湖如此关注的另一个因由。
      是想以区区花盗泮江红一人之力,怎生敌得过唐年一众,那定当是有人从中相助之。而其人为谁,只晓得江湖有名姓人之中,并没他这号人,谁也没这样个胆,敢明杀了堂堂四大门派之一汤儿堂堂主之公子。这股隐藏势力,究竟欲为何事,才是众人最为关注之事,竟能在一夜之间,毫不费力的便将唐年一众杀尽,可想其中实力已见锋芒,此乃不得不说为江湖之一大隐患。
      便在众人小心,却无不显示着忙乱前往事发地一探究竟之时,蔚为四人所在卧房里射进了一件飞镖,牢钉于床栏之侧,当时迷糊中的颜梦并未能有大的察觉,倒是艳儿警觉的很,在飞镖甫一撞窗飞进之时,她便惊觉的猛从床上跃起,不待思索,便就破窗出去看个究竟,无奈却是甚么可疑迹象都没有,原由外面往来之人实在太多,分不出下手之人。
      待艳儿从外回来,颜梦及蔚为已经下床拨出暗器,其中付有一字条,盏灯而看,颜梦顿为喜乐异常,原来是师傅泮江红之亲笔手迹,但见上面写道:“为师一切安好,勿挂,为今之计当速离此地,免遭歹贼围困,等候消息。”
      为此,颜梦便不再耽搁,说去便去,只是艳儿有些不利落,这回倒并非全为自己,亦替睡梦中的菲菲操着一份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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